这峰顶地势倒颇为广阔,建有四五间石屋,四周古松环绕,偶有云雾飘过,倒是一个极清雅的所在。次日天方微明,石杨已唤起东方林。到了屋外一片空地上,石杨道:“林儿,你将你爹娘以前教你的功夫使出来我瞧瞧。”东方林知他要考察自己的功夫,当下便将林青儿所授神剑门的如意掌从头到尾练了一遍。石杨待他练完,点头微笑道:“不错,你爹娘教的是武学正道的入门法则。我这一门功夫,走的是至刚至猛的纯阳路子,须得以上乖内功为根基。这内功心法的口诀你需得牢记于心,日日勤诵。”当下便从‘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混沌无极,后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动而阴阳生,阴阳生而五行始,五行始而万事出矣。人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一体之盈虚消息,皆通于天地,应于物类......”一路念将下去,足足有五百多字。石杨念了三遍,说道:“林儿,你试背一遍。”东方林早已全神留心背记,当下依言背诵:“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倒是记得了一小半。石杨极是高兴,赞道:“很好,很好。”当下又念一遍,叫东方林再背,这次倒已是记得一大半了。石杨纠正了,等他记熟,便又传几百字。石杨传的这内功心法足足有几千字,东方林背这总诀,不明其道理,饶是他记性极佳,也是记了后面忘了前面,直花了四五天,方能记得一字不错。这一日早起后,石杨叫他背诵,见他已记熟了总诀,便授他‘足阳明胃经‘的内息调理之法。先将‘足阳明胃’诸穴和名称和在人体方位一一详加说明了,又教了他内息运行之法。东方林天资聪颖,石杨又详加指点,不到一个月竟然已能将内息练得循经脉而行。石杨大喜过望,赞他是个上佳的练武胚子,忙又将‘足厥阴肝经’的内息运行之法授给了他。不过大半年功夫,东方林已将‘足少阳胆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太阴脾经’悉数练成。石杨又教他‘手阳明大肠经’的练法,此次却进境极慢,练了两个月都没有练成。东方林不免心中焦躁,只道是哪里练得不对。石杨却只道东方林少年人偷懒,督之更严。这修习内功一道,是上乖武功的根基,本就凶险无比。须得循序渐进,万不可贪多求快,譬如这江湖蓄水,若是涓涓细流,自可慢慢容纳,若是洪水奔腾倾斜,那顷刻间便是堤毁水漫。东方林年纪尚幼,便如这小湖浅潭,一时间哪里容得了这些?石杨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瞧这东方林是上佳的练武胚子,未免有些‘鞭打快牛’之味,反而‘欲速则不达。’
花落花开,山中无日月。铁玄甲因事下山已是二月有余,眼看着泰山之约就在跟前。石杨只得携着东方林一同下山而去。二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其乐融融。
这日已是相约之期,石杨和东方林酉时到了日观峰顶。石杨盘膝闭目坐在大石上,静候任笑云。东方林早已听石杨说过,这任笑云是当世武功最强的几位高手之一,行事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十多年前为着一个缘故,石杨与他动手过招,却是不分胜负。二人均是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互不服气,遂有了十年后的泰山比武论剑之约。这十年中,石杨自然殚精竭虑,苦思克制任笑云之道。哪知等到泰山之约时,他固然使出了几手精妙绝伦的功夫来,那任笑云却也是奇招迭出。二人虽都是心下暗自佩服不已,却定要分出个胜负来。便有了十年后的第二次泰山之约,便是东方林所见那次了。
月亮慢慢爬上枝头,猛听得极细微的脚步声响,石杨睁眼瞧去,只见山道上一僧一俗踏月而来,正是妙大师和枯竹居士。三人寒暄已毕,东方林忙过来见了礼。妙大师笑道:“这任老儿,次次都是他迟来。”他年纪虽老,声若宏钟,远远得传了出去。忽听得背后有人接口道:“老和尚最喜背后说人短长。羞不羞啊?”众人转过头去,却见不远处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奔来,自是那任笑云和他小徒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