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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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走出校门,走道两旁的路灯在薄雾中显得十分的朦胧。天还未明,路上几乎炕见人影。

    “咳咳……”

    风灌进衣领里,瞬时清醒过来。

    “筱筱,这边。”

    闻声望去,在薄雾中一个人影举着手电筒正用力的往我这边挥舞着。

    旁边汽车的大灯也被打开,在雾中射出一道明亮的光。

    拉了拉身上背包的带子,走过去。

    “哟——”

    走到车边才发现我是最晚到的那一个人,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一抬眼便看见东方煦正要笑不笑的瞅着我,见我发愣,抬手和我懒懒的招呼。

    抽抽嘴角,有些无奈的翻翻白眼。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被江缇瑛那家伙拉来当苦命的司机啊。嘛,真是的,今天难得可以睡个懒觉。”

    我摇摇头,抬脚往车上走,才刚踏上台阶,他的手臂伸过来勾住了我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倒在滑雪衣里,鼻子磕在了拉链上面,痛得一时忍不住哼了哼。

    “哎哟喂,我的鼻子……”

    嘴角抽了抽,一把将他推开。

    捏着鼻子揉了揉,怒气腾腾的瞪他一眼。

    换回他无辜的嬉笑,一般的脸上尽显促狭和顽皮,眼角微微一扬,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坐在窗边的位置,再次划出一丝调侃的笑容。

    “讨些福利总没错吧。何况我最喜欢你了。”

    他的手指按在我的唇上轻轻一点,波光流转,语气尽带暧昧。

    忍不住一头黑线的再次拍开他的手,皱起了眉。

    “既然那么可怜,干嘛还来?对了,司钰呢?你不是丢下她跑出来的吧!”

    提到司钰,很明显的看到东方煦脸上的笑意一僵,勾起的嘴角也随之垮了下来。

    “你真是我的克星,每次都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些没好气的一边说着一边敲了我的头一记,见我吃痛的哀嚎,才又再次舒展了眉眼。

    “上车吧。”

    在我哀怨的怒视中旺着我的肩膀示意我上车。

    “好好坐好,困的话就再睡一觉。我会开足暖气,保管照顾好你。”

    轻飘飘的搁下这句话,甩了甩手中的一长串钥匙,绕过了车头。

    走上车这才惊觉车上的诡异气氛,不由再次抽了抽嘴角。

    哀怨的长叹一口气。

    努力装作无视状寻了个角落里的座位将背包从肩上放下来,从里面摸出随身听。

    虽然在98年的时候我与絮晓一样都钟爱H.O.T,也喜欢和许多追星族一样的私下里收集他们的海报、CD之类。那段时间的疯狂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依然让许多人取笑。但,人都是有年轻的时候,谁都有自己喜欢的偶像。

    后来H.O.T解散,成员各分东西之后,我所听的歌曲便不再执着于哪个歌手。尤其后来有了电脑,就更没有去买过任何人的CD。听的大多数歌曲,都是在网络上听别人推荐再下载下来。

    而当我回到98年,看到自己随身听中的H.O.T的带子时,虽然有些怀念和感慨,但然再有当初那般心动的感觉了。

    那些卡带也在之后被我送给了喜欢他们的絮晓。

    为此,絮晓还特意请我吃了一顿旋转寿司。

    由此可见,不管在当初还是现在,絮晓对于H.O.T的狂热并没有减少分毫。反之,我则已经沧海桑田,飞度千山了。

    刚把彤彤借我的动漫卡带塞进随身听里面,身旁的座位便陷了下去。

    “你和东方……”

    有些踌躇的开口,斟酌着语气,在我身边的缇瑛说话的时候竟然如此的不自信起来。

    “他是我朋友,仅此而已。”

    将随身听胡乱的塞回背包,不知为什么这样急切的解释。

    话出口,才惊觉自己依然太在乎他的情绪了。

    似乎,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过的,那样的在乎他的一切。

    “这样……”

    我听见他舒了一口气,靠在了旁边的椅背上。

    没人说话,车厢内一时间沉默异常,我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肩膀,将身体蜷进柔软的椅背中,塞上耳机,百无聊赖的听着卡带,闭眼补眠。

    舒缓的音乐从耳朵一直延伸到大脑神经,暖气上来了,身体处在极度的放松中,慢慢的浮上睡意。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我的耳机拔掉。

    然后听见一个声音在旁边低喃着抵达心脏最薄弱的那块地方,挑动着神经,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筱筱,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呢……”

    ………………………

    …………………

    ……………

    当我醒过来,才发觉自己靠在缇瑛的肩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窗外是弯弯曲曲的马路,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林木,狂风一路吹过,树枝扭曲着,洒落了一地的树叶。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车子早已进入杭州境内,此时正在往山上行驶。

    身体一动,外套滑了下去,我伸手按住下滑的外套,小心翼翼的不去惊动依然熟睡中的缇瑛,将外套盖回他的身上。

    这张睡脸,在此时看上去竟然让我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从阑曾那样清晰的看他的脸,每次,只要接触他的视线,便会有种无法割舍的疼痛。

    除了无比的心伤之外,余下遗恨绵延。

    在他离开之后,那么长的时间,记忆昼已模糊了他的面容,不愿去刻意的想起,也不愿意去挑起心底的疼痛。任凭伤口渐渐的……

    而此时,他就坐在我的身边。他的脸,我可以这样清晰的看清楚。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睡梦中的缇瑛依然蹙着眉头,柔软的黑发盖在额头上,长长的刘海盖在镜片上面,挡住了镜片后面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唇饱满。

    闭着眼睛的他,睡觉的时依然并不舒展,仿佛正处在无限的痛苦之中,那样的,纠结在一起。不似平日里那般的柔和、温暖。

    一直带着笑容的他,还是无法真正从心底微笑出来。

    将他的眼镜取下来,拨开他额前的头发。

    不戴眼镜的缇瑛,眉眼间更显得清朗绝伦,阳光在他的脸上铺展,漾出一抹金的流光。

    就如同从记忆中走出来的翩翩男子,只一眼便可以轻易的沉沦其中。

    时间定格着似乎不曾移动过,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脸,恍惚间似乎又触摸到了过去和他一起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恍然的惊觉自己太过于沉沦于过去的记忆,不免有些怔忡。

    车子拐了一个弯,因为惯他的头一下子往旁边倒去,我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一回头便看到他的眼皮撑开一个弧度,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当他转头,刚好对上我的视线,半开半闭中眼神有些茫然,我一怔,放开他的手,尴尬的移开了眼。

    “咳咳……”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将手里的眼镜塞回他的手里。

    “睡觉戴着眼镜不舒服。”

    说完便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由心虚的将视线转向窗外。

    “呵……这样……”

    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的传来,带着轻笑,柔柔的鼓动着我的神经。

    心重重的漏跳了一拍。

    仿佛有什么滑了出去,一瞬间的悸动,牵扯到了疼痛的伤处。那种想爱不能爱的忧伤感觉,拼命的去压抑,却依然无法停止,就那样轻轻撩拨着那片被我刻意遗忘的角落。

    长长的吸气,却依然无法让心底的疼痛压抑下去。

    窗外已经可以看到掩映在树林里的建筑,喧闹的车流和人群。

    车子拐进停车场,在现场调度员的指引下停稳。

    “啊,到了。”

    假装不在意的伸了伸懒腰从座椅上站起,将放在膝盖上的背包甩在肩上,扯开笑脸去推坐在旁边发怔的缇瑛。

    “学长,快下车啊。”

    似乎被我的笑容晃了脸,他看住我,目光灼灼的盯在我的脸上。久的我的笑都逐渐僵硬,他才慢慢收回放在我脸上的视线。那一瞬,从他的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种种复杂无比的情绪,直接的压在了我的心上。

    一时停滞了呼吸,就连笑容都无法维持了。

    …………………………

    ……………………

    ……………

    “筱筱,怎没去玩?”

    我捧着茶杯懒懒的侧过头。

    阳光从屋外洒进来,在屋中留下一片金黄。冬天的暖阳给人的感觉总是温和而不带杀力,笼罩在身上的时候,总会有着暖人心脾的感觉。

    我眯起眼睛,看向声音的出处,不由抽了抽嘴角。

    金黄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飞舞,一般的脸上,弯弯细长的眼睛含着明朗的笑容,就那样带着冷风从外面跨着大步走进来。

    伸手顺了顺头发,走到我旁边坐下。

    “老板,这里一杯绿茶。”

    在无数流转的时光之中,就只有他维持着这不变的笑容。

    不管在从前还是如今,也只有他保持着这种任意的格,无拘无束的享受着人生。

    被束缚住的,果然,只有我自己而已。

    “江缇瑛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又不是我的谁,干嘛和我在一起。”

    我轻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嘿,筱筱,你可骗不了我。”

    他扳过我的脸,顽皮的摇了摇头。

    “你们之间的涌动,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江缇瑛对你可没那么简单。”

    他收了口,目光暧昧的看着我。

    我狐疑的看着他,不知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筱筱……”

    我抬头看他,却一下子被蛊惑住了。

    一般的眼中流转出不一样的光芒,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盯着我看得时候,有着说不出的惑。伸手抚向我的脸,声音有着蛊惑人的低哑,指尖如同一条火龙一般的在脸上划过,痒痒麻麻的刺激着我神经。我一时僵住,任凭他在我脸上摸了个遍。

    “呵……果然有意思。”

    他的眼神恢复原来慵懒的样子,放下了手。

    咒语被打破,我满头黑线的垂下头,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掩饰心上的尴尬。

    “怎样,还是本大爷有魅力吧。”

    他敲敲桌案,一脸戏谑的笑意。

    我无语,抬头扫他一眼。

    就算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时不时玩的样,但还是再一次的迷失在他构筑的陷阱里,不免有些唾弃自己。但,东方煦就是有这种魔力,任凭对方再怎么定力好,也会一时迷失。不过,也只是一时而已,东方煦这个人最喜欢玩这样的惑人的游戏。只是,这次我的心情实在不佳,对这种游戏还是万分鄙视的。

    “筱筱,你若对江缇瑛没那心思,不如沉迷在本大爷的绝世貌中吧。”

    “咳咳……噗……”

    我喝进嘴里的水一下子咳了出来,哑口无言的瞪他半响,为他的厚脸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你公子的名声太响了。还有,你这位大爷现在名草有主好伐。我再怎么想动心,也得替司钰想想,你说是吧。”

    冷冷的看了胯碗里的茶水,一脸嫌恶的将它弃在一边。

    “你这丫头真不可爱。”

    头上被轻轻的敲了一记,有些无可奈何的垮下脸。

    “老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嘴巴这么恶毒,当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角,从椅子里站起来。

    “嫁不出去也不归你管。”

    “受伤了,受伤了。我看就只有江缇瑛可以制的住你。”

    他详装受伤的捧着胸口,不过表情却没有任何受伤的模样。依然顽皮的带着笑容。

    我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看着他的眼,认真的说道。

    “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说完便不理会他迅速垮下来的脸,拎起背包往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里?”

    “这里有只苍蝇嗡嗡绕个不停,自然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继续喝茶咯。”

    说完便在东方煦气急败坏的嘟囔声中快速走出了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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