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交不出去的总结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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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部队的大会议室里,“鳄牙”突击队的士兵围成一圈坐着,气氛有点紧张,没有了往日训练结束后的欢心,也没有完成了指定的训练科目从内心深处绽放出的微笑,两位临时兵头杨新城与周维东垂头丧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应天龙向队员们介绍了罗志银,对于他的英雄传奇故事战士们早有耳闻,要是往常会掌声四起,经久不息,今天没有,因为大伙的心情都不好,尤其是在一个老兵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鳄牙”突击队这面刚刚竖起来的旗帜被蒙上了一层灰尘,使她不再闪亮。他们的总指挥应天龙说的没错,这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我就得组织收尸队为你们处理后事了。那么,现在他们等同于已经是死去的战士,死去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应天龙还是告诉他们,今天的机关陷阱是出自一位老侦察兵之手,六七十年代的手段,却让你们这些新世纪的特种兵蒙上羞辱,而这位让你们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人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他就是罗连长。应天龙语气沉痛地说:“本来我想让我们的老连长对这次行动作一个小结,可是我放弃另外这个想法,说什么呢,老连长没有采用现代化的手段,所用的地雷是国产69式反步兵跳雷,现在我们部队淘汰的武器。所设置的机关陷阱完全是就地取材,最典型的陷阱‘猪笼网’上没有设置足可以让人胆战心惊的倒刺,更没有采用越战时沾上就亡的木栅栏,要知道上面布满了削尖的树枝,两块钉满树枝的木栅栏在弹力的作用下合在一起,把人夹在中间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们自己明白。”

    应天龙说:“你们知道我与宁学文和丰营长刚刚从陆河县的新田镇回来,我们在那里的原始森林与香港的‘黑龙帮’首脑张志勇打了一场遭遇战,我可以老老实实告诉大伙,要是没有罗连长,我们恐怕早已经尸骨无存,命丧深山。因为张志勇布下的地雷与机关足以让你们胆战心惊,他是老连长最得意的兵,他所采用的方法还是延续了老连长的方法,却让我心惊肉跳。”

    “刚才周维东在骂这是变态的陷阱,我听了心理很不好受,因为就是这些近似于原始的变态武器,却能够让我们这支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化特种兵部队丢盔卸甲,几乎全军覆灭,说明了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

    “知道我最喜欢的战争是什么样的吗?”应天龙环顾一下四周说:“要是人真的能够穿越,我宁愿回到过去冷兵器的年代,那是出英雄的时代,就拿三国演义里的关云长,一把青龙偃月刀,一匹日行千里的赤兔马,诛文丑斩颜良,过五关斩六将,何等的英雄气概,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现代化的战争打的是信息战、电子战,是高科技,往往没等你看见敌人就已经交代了。个人英雄主义不适合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讲的是整体的配合,是头脑与智慧、是技巧与速度,是与时间的赛跑和灵魂机动的战略战术。可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你们在森林离遭受严重的打击后却惊慌失措,没有及时调整行动路线,更没有总结为什么失败,而是埋怨谁布置下的变态机关,顾此失彼,乱成一团,让我这个总指挥官汗颜呀。”

    士兵们低下了头。

    应天龙继续说:“几天前我在市里一个射击对攻的游乐场认识了一位原侦察兵复员的朋友,我问他为什么离开部队,他回答说呆烦了,整天不是训练就是演习,按照上级制定的方案千篇一律,没有丝毫创新感,你还得坚决照办不能走样。真正的战场不是这样的,是实战、是对抗,是放开手去干,不择手段,只求目的,战胜对手就好。”

    “他最佩服以色列的‘闪电’突击队,1977年7月,以色列特种部队长途奔袭乌干达恩德培机场营救人质,并取得成功。从那以后,‘恩德培突袭’就成为以色列特种部队胜利的代名词。但是,你们光知道特种兵那些辉煌的战例,却不知道与恐怖主义永无休止的斗争历史上,世界各国的特种兵有多少不堪回首的记忆呢。”

    “对于这些失败的战例,宁学文最清楚,下面请他来讲一讲吧。”

    “是。”宁学文站起来说:“我就拿以色列特种兵来说,她的最严重的一次失败,是1974年在马阿洛特市的人质营救行动。三名解放巴勒斯坦民主阵线的武装分子先杀害了一家三口人,然后潜入一所学校,把上百名正在熟睡的学生劫为人质,并在学校大楼内布满地雷。当以色列特种部队士兵试图解救人质时,武装分子打死了22个孩子,打伤56人。这成为以色列特种部队历史上最为心痛的一段记忆。”

    “1980年4月,由查尔斯·贝克维特上校率领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实施了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人质营救行动,营救被困在德黑兰的美国人。这次行动以全面失败而告终。失败的主要原因不是伊朗人的枪弹,而是美国飞行员令人难以置信的低水平和他们的直升机。这次行动死了8个人,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是世界人质营救史上最为惨痛的失败之一。”

    “1979年发生在沙特阿拉伯麦加清真寺的悲剧。死伤最为惨重的人质事件,这次行动使沙特特种部队损失几乎过半,超过100名土兵死亡或受伤。但死亡最多的是人质。一直没有遇难人数的详细统计,但可以肯定的是其数量应以百计。”

    应天龙沉默了。不光是他,所以人都在沉默,都在思考,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弟兄们,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特种兵特在那里,谁来回答?”

    一个战士站起来说:“报告,是他们的任务独特,虽然处於和平时期,却要求他们随时准备出动,翻山、渡河、跨海、空降,和其它部队配合,悄无声息的侦察数百上千公里外的敌情、深入敌巢,刺杀关键目标,有时又要将严密设防的目标区炸成一片火海,消灭或夺取敌最先进的武器设备。”

    “说的很对,”应天龙赞扬道:“特种兵的特就是他们的任务独特,他不同于大兵团作战,有进攻的方向,天上,有飞机的支援,地上,有炮兵为其扫清障碍,尤其在夜晚,头顶上飞的是曳光弹,炸弹爆炸的破坏力是令人发指,可是爆炸的瞬间所闪现的奇观是那么美丽动人。面对悲壮的死亡,士兵们感受到的不只是害怕,有激动、有兴奋,还有的就是被摧毁前的一种审美的快感。”

    “可是特种兵感受不到这些,没有炮火的支援,没有大部队在后面的接应,甚至前方等待你的是什么都无法猜测,即使你带上最先进的侦察设备,在激烈的遭遇战里,它们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而不得不抛弃。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你能够硬拼吗,你一杆枪能射出多少子弹。在与恐怖分子的战斗中,你别想着缴枪投降对方会优待俘虏,因为他们会以最残酷的手段逼你就范,供出来此的目的与同伙,在你头颅落地之前,他们决不肯一刀毙命,他们会精心享受你的耳朵、鼻子、牙齿与手指脚趾,充分发挥你周身的每一根神经的功能,使它们的痛感最大化。他们会使死亡成为一个过程,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

    应天龙语调低沉地说:“面对这样的死亡过程,你会怎么想呢。失败时为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除此之外,别无他方。”

    应天龙提高了声调:“丰解放司令员对这次演习很感兴趣,等着我回去汇报,我一直在犯难,我拿什么去向他汇报呢,特种兵在路过森林时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灭。更难以启齿的是他们竟然没有看见一个敌人,更别说消灭对方了。我手里拿的是一份交不出去的总结报告,可我还得硬着头皮往上交,老老实实立正站直,听任司令员指着我的鼻子骂应天龙你这个混蛋,把‘鳄牙’突击队交给你,我后悔了。”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连长,你别说了,是我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人们仔细一看,是周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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