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年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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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偏荒之地,前不见首,后不见尾,这里没有生命,连一株小草也找不出来,黄沙飞舞,尘土飘扬,弥漫在空气之中,远远望去,只当这里是一片沙尘爆经常爆发的荒芜之地。

    两侧高山凸起,中间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道缓缓蜿蜒而过,就仿佛是一片陡峭的悬崖,看着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感觉。

    在那小道的尽头,是一片茂盛的骆驼刺,足有三米之高,实在难以想象,这等荒芜之地,竟然生得出如此繁茂的骆驼刺,狂风吹过,那骆驼刺缓缓的摆动着,如果细看,便可以发现,这骆驼刺里面竟然是一处山洞!

    阵阵有力无气的咳嗽声便是从这处山洞里面发出,咳嗽声十分低噎,一阵比一阵长,一阵比一阵重,咳嗽到后面竟然连喘气也变得困难起来,直像一个病泱泱的垂死之人,好生令人怜惜。

    这里本是荒漠里最偏荒的地方——沙谷。

    终年也没有几个人来得这里。

    今日,这里风大沙多,但见在风沙中迎来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上面遮着黑布,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玉玲珑穿着厚厚的粉色大披衣,迎风而来,不时的还用手遮挡着眼睛,生怕有沙子被吹进得眼睛里。

    他掀开骆驼刺,一把走了进去。

    洞里很黑,黑得只能看出一个人大致的轮廓,这里空间也不大,只有一百个平米左右,最靠里面是一塌石床,中间立着一个石桌,几张凳子,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了其他的物品。

    一支蜡烛放在石桌上,发出淡淡的烛光。蜡烛将尽,玉玲珑从篮子里拿出另一支又长又大的蜡烛换上,然后将篮子放到石桌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吃饭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瞧着石床上那正在打坐的男子,因为黑暗,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但看他有哪些消瘦,头发蓬乱,说不出的落魄和憔悴。

    见他不说话,玉玲珑端起蜡烛走了过去,烛光所及,只见那人正是程风,只是如今的程风比之先前不知道憔悴了多少倍,仿佛已有多年没有吃过饭一般,憔悴无比。

    他嘴边还不断的冒出细微的鲜血,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那一双眸子,一双比狼还要可怕的眸子!

    玉玲珑挨着他坐好,用手帕轻轻的把他脸上的杂物擦拭干净,和声道,“你感觉好些了么?”

    程风依旧面无血色,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沙哑得让人可怕,烛光映在他半边脸上,微微的闪烁着,一黄一黑,看上去有几分吓人,“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玉玲珑,只见她那一张脸,最近也憔悴了下来,不禁道,“你又吃苦头了。”

    玉玲珑摇摇头,“我不打紧,只要你好起来,比什么都珍贵。”

    程风的身体很虚弱,需要玉玲珑搀扶着方才可以坐稳,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你瘦了这么多,还说没吃苦头,无情老儿是不是又打你摄魂笛的主意了。”

    玉玲珑一低头,“我没事,你别想太多,赶快好起来才好,不然我每天看着你这副样子……”

    想起这九年来的种种,玉玲珑不禁落下泪了,“程风,我,我当初不应该带你进来的,不应该……”

    她在哭泣,在自责。

    程风缓缓伸出手,抚摩上玉玲珑的脸,“傻瓜,不是说好了么,还有一个月,我就会去找任左岩老儿挑战,到时候你就自由啦。”

    听得此话,玉玲珑哭声更大了,“不,不能,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我已经想好,再过四十天就是又是十年一度的玄阴之夜,到时候我送你出去……以……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程风淡淡一笑,“我怎么能一个人出去,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玉玲珑咬着下唇,久久方道,“不管怎样,我都决定送你出去,我不忍心整天看着你这样过日子。”

    程风又咳嗽两声,玉玲珑道,“你看,我都忘了,你已有三天没吃饭了呢,来,我给你坐了些好吃的,你偿偿。”

    她扶着程风在石桌上坐下,揭开篮子,一碟一碟的把盘子摆开,只见这些小菜都很平常,然看在程风眼中,却是一阵苦涩。

    饭还是热的,玉玲珑知道程风没有力气吃饭,给他吃一片竹笋,脸上的泪珠还未凝固,“合胃口么?”

    程风咀嚼的很慢,很小心,过了片刻待把整片竹笋都吞下肚去才道,“好,好吃,你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

    玉玲珑笑道,“你要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送来。”

    玉玲珑喂得很慢,程风吃得更满,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程风才吃饱,任玉玲珑怎么喂他也不吃了,她只好做罢,自己吃了点,然后又把碗筷收好,扶着程风重新坐回到石床上。

    程风缓缓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玉玲珑道,“外面平静得很,一切都是老样子。”

    她扶着程风躺好,给他盖好被子后起身道,“你好生休息,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出去啦。”

    她又复低下头,在程风脸上轻轻吻去,“我回去啦,你好生保重。”

    她正要离开,程风忽然伸出一手,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不由回身道,“怎么了?”

    程风道,“五年前,小岗的事,对不起了,我没用,当时没能保护好他。”

    玉玲珑的手迅速冰冷下来,“这,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无情老儿的错。这笔帐,总有一天我要和他算清楚。”

    程风把她拉到床沿,让她坐下,这才道,“你不能乱来,无情老儿和任左岩都活不久了,你千万不要卤莽,相信我,四十天后的玄阴之夜,他们都会死。”

    玉玲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程风道,“你很聪明,十年前一进入荒漠便传授我分身术,让我的真身隐居在这里苦修真法,而另一个分身则和你在一起生活,以引人注目。五年前无情老儿杀掉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现在,谁都想不到,我还活在世上。”

    程风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十年前玉玲珑带着程风一进入荒漠,当晚便传授他分身术,将程风的身体一分为二,将其真身送到沙谷修行,而假身则继续六在玉玲珑身边,在荒漠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五年前,无情用分筋错骨魔法杀死的并不是程风的真身,那只不过是一个分身!

    之前和玉玲珑在一起的都是程风的分身,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像,真正的程风,便是此刻呆在这山洞里和玉玲珑说话的这个憔悴男子,这方是真正的程风!

    这一招,不可谓不妙,骗过了荒漠里的所有人!

    玉玲珑千算万算,死都没有料到无情竟然会对小岗下手,小岗的死,曾让玉玲珑几度轻生,好在程风知晓此事,出手制止,若不然,现在玉玲珑已不在世上了。

    玉玲珑想起这些往事,一阵心酸,“即便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那又能怎么样?”

    程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玉玲珑见他神色不善,多半是以为他身子虚弱,说话声音不大,便把头伸了下去,只听程风在她耳边说道,“自从五年前我的分身被无情杀死之后,我便一直这般憔悴是不是?”

    玉玲珑道,“恩,他杀了你的分身,对真身的伤害太大了……”

    程风笑道,“你又被我骗倒啦。”

    玉玲珑不解,说道,“怎么了?”

    程风道,“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为的是让你天天照顾我,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啦。”

    玉玲珑脸上一红,“你就会胡说,你明明是真的受伤了,怎么会是装的,你骗人。”

    程风道,“我骗你做什么,那是我自己封住自己的两处锁脉,刻意让我行动不便的,这样我可以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玉玲珑一喜,当下伸手去摸程风的锁骨,果然那两处经脉被封住了,“……你……你真的是装的啊。我这就帮你解开。”

    程风连连道,“不能,现在还不能解开,到了时候,我自己会解开。”

    玉玲珑又道,“你,你又何苦让自己受这等痛苦,十年来从未出过山洞,肯定寂寞死了……”

    程风的声音越说越轻,“这不是有你陪着么,我还得谢谢你陪了我十年呢,我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将来出去了,我要你永远都陪在身边,这一份恩,只怕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啦。”

    玉玲珑俯下身来,隔着存许距离,观察程风的脸,“我只想你快些好起来,然后护送你出去……”

    她还没说完,已被程风捂住了口,只听程风淡淡说道,“任左岩那老儿一定会死的,无情老儿的分筋错骨魔法我已经找出破解之法了,过些日子我自要找他算帐,好好算个清楚。”

    他话说倒挺大,玉玲珑一看他这副身体,又忍不住一阵眼泪湿湿,“程风,你……我问你个事,你要老实回答。”

    程风轻轻眨眼,他点不了头,只好眨眼,“我怎么会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撒谎呢,你说吧。”

    玉玲珑脸色微红,道,“你……你入得幻魔了没有?”

    程风凝视着玉玲珑,良久方道,“玲珑。”

    玉玲珑隔得近,一时惊了一下,“饿……什么?”

    程风说道,“你已入得幻魔二段对不对?而且已经到幻魔二段末期,过不久将进入第三段。”

    玉玲珑大惊失色,这……自己的修为他怎么看得如此精确,分毫不差,莫不是……

    玉玲珑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程风道,“现在的你配合上摄魂笛,就是无情老儿,要胜过你却也不容易,你这个人精,隐藏得倒是蛮好。”

    玉玲珑不好意思再看着程风,把头埋在他胸前,“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程风伸手环住她的腰,声音沙哑道,“我要是连你的修为都看不透彻,将来还怎么做你家老公了。”

    玉玲珑用手轻轻在程风的胸脯上一扭,“就会胡说,谁要你做老公了。”

    自从玉玲珑的弟弟死后,她本要自杀,世上本无有再牵挂,程风的出现让她找到了生存的意义,这才坚持活了下来,也正因如此,程风在装出残废的样子,玉玲珑终究不忍心抛下一个重伤的程风,便下定决心来这里照顾他,若不是如此,她只怕多半是农药杀去了。

    程风只是笑笑,说道,“玲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不许出声叫喊。”

    玉玲珑点点头,程风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是天堂的人,我来自人间……”

    说完后,程风又道,“这些记忆是我在这五年间想起来的,八百年前六界发生了一场大浩劫,那场浩劫正是因我而起的。”

    玉玲珑似乎根本不把这些怎么放在心上,只道,“那又怎样?”

    程风道,“也不能怎么样,只不过任左岩那老儿一定得死。”

    他说的很坚决,坚决得没有半分犹豫,但是看在玉玲珑眼里却是大有古怪,程风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打败师傅,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容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