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马哥,咱们谈咱们的,别麻烦......”毕竟与前身的性子不同,孙秉云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怎么想起跟哥哥见外来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推着他的肩膀朝右侧的卧房内走,马晓波笑道,“忘了哥哥跟你说过什么啦?到我这儿,你就不用想‘客气’那两个字。”
被不用分说的推进卧房,迎头看见的就是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在床头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真人比例大小的挂照,照片里那个浑身**、分腿扶膝而坐的女人分明就是王娟本人。照片照的很清晰,很色情,说纤毫毕现都不夸张。
孙秉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跟在几步外的王娟脸上仍旧挂着那种近乎程式化的笑容,就好像卧室这张**照与她完全无关一样。
“你躺着吧,”马晓波前后脚的进了卧房,他示意孙秉云躺到床上,自己却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前坐下,顺手拿过两个茶杯,摆弄着说道,“喝点茶吧,我年初刚从杭州带回来的明前龙井,地道着呢。一共就买来一斤,送给孙市长一半,剩下这一半,我就自己藏着了。”
孙秉云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眼前这张松软的席梦思大床上就只有一套被褥、一个枕头,看起来马晓波本人也不是经常过来。自己现在就披了一件浴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如果真要躺下去的话,走光的危险性太大了,可要是趴着,既不方便说话,又显得没有礼貌。
就在他心里犹豫的时候,两只柔嫩细白的小手从腰后缠过来,揪住了浴袍前襟的系带,看架势是要给他扯开。
孙秉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一抬胳膊,双手死死的攥住已经被扯开一节的带子,说道:“别,我里面没穿东西。”
“噗......”他这一句话把刚刚坐下的马晓波给逗乐了,“我说秉云,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你跟变了个人似地?”
孙秉云心头一动,他知道自己实在不适合扮演前身的那个角色,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副身子,自己这种程度的冒名顶替,估计能被人一眼看穿。
“这不是因为你在这嘛,”顺势爬到床上,抱着柔软馨香的大枕头趴在床位,他含糊其辞的说道,“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身子让个大男人看光。”
“你倒是想让我看呢,”马晓波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他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站在床边愣神的王娟,嘴上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哥哥这双眼看女人还看不过来呢,哪有心情去吃你的臭豆腐......茶要弄一点还是淡一点?”
“淡一点最好,浓茶我喝不惯,”孙秉云趴在床上,鼻孔里充斥着枕头上发出的馨香。
“哦,可我记得你过去都是喜欢喝浓茶的......”马晓波愕然道。
“......”孙秉云感觉有些头疼,幸好这时候王娟爬上床,柔软且弹性十足的丰臀坐在了他的后背上,借着一声舒适的呻吟,他避开了死胖子的疑问。
“秉云啊,我听说你最近往天南那边跑得比较勤啊,”手里沏着茶叶,马晓波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年轻人嘛,喜欢玩是正常的,姓刘的那个女人也的确有些手腕,天南酒店这几年在她的手里走的也是越来越顺当。不过,怎么说呢,哥哥不是对姓刘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偏见,凭心而论,她不是个单靠脸蛋吃饭的人,奶大心小这句话也不适合她,可关键的问题在于,她的心大的有点不靠谱了,路子野的也有些不着边,被这样一个女人粘在身上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王娟显然是属于那种身材苗条但是却不显骨干的女人,她的美臀坐在后背上肉肉的,仅仅隔着一层单薄的浴袍,孙秉云能够清晰感觉到她的体温与肌肉的跳动。
听马晓波谈到天南酒店的事,孙秉云骚动的心神猛的一清,他发现自己现在要学习的东西真的很多,除了要学着同马晓波、孙向南这类人打交道之外,还要适应着抵御各种各样的诱惑,如果不加控制的放任自流,或需要不了多长时间,曾经那个“孙秉云”就要卷土重来了。
先是陈鹤过来没头没脑的说了那么一番意味十足的话,紧跟着又是马晓波直截了当的提到天南酒店,孙秉云可以肯定,前身涉赌欠下一**烂债的事,铁定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想想也是,刘怡霞那女人设套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在临海新海港区建设工程方面得到孙向南的支持,如今这个圈套设成了,她保不齐就会唆使人将消息散播出去,从而给孙向南制造一定的压力。
如果从这方面考虑,前世刘怡霞之所以走到那一步,其整个事件的背后估计也少不了来自孙向南的推动。不过孙秉云现在感觉困惑的是,孙向南在临海等于是一手遮天式的人物,按照前世所知,临海两任市委书记于民、习峰海,都只是名义上一把手,这两个人在九八年之后,都被牵进了临海**大案里。刘怡霞既然敢同孙向南叫板,那她的靠山又是什么人?孙秉云觉得这些藏在幕后的东西,很有可能与自己今生的命运息息相关。
“听说......你好像欠了那个姓刘的女人一笔钱?”见对方趴在那像睡着了似地不说话,马晓波试探着问道。他今天觉得这小子处处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古怪,过去,这小子可不是那种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作为孙市长的膝下独苗,这小子很能闯祸,而且每次闯了祸之后都会心急火燎的找别人给他擦**。可是今天......难不成这狗还真能改得了吃屎?
“你听谁说的?”孙秉云扭过头,将侧脸朝着对方,问道。
“呵呵,临海这地方说小不小,可要说大也大不到哪去,只要出了点事,即便是藏着掖着也难保不会传出去,更何况你那点事人家根本就没想着瞒人。”马晓波晃动着臃肿的身躯,将沏好的清茶推到小几旁边,笑道,“说说看,你前前后后的让人家坑了多少?哥哥不敢说自己有钱,但帮你把这件事平了估计也没多大问题。”
孙秉云倒是很想将前身欠下的那一笔债了了,可他更清楚,刘怡霞那女人虽然不好对付,但这个马胖子也绝不是善人,世上原本就没有不还就能尝清的债,让马胖子帮忙解决了这笔债,与刚出虎口便进狼窝没有半点区别。
“不用麻烦马哥了,”笑了笑,孙秉云若无其事的说道,“这笔钱回头我自己想办法。姓刘的摆明就是坑我,这笔钱我就算不还她,她难道还能吃了我?再者说了,大不了我跟老头子服个软,就为这么点钱他还能打死我啊。”
“这么点钱?”马晓波皱了皱眉,很明显,他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么点钱”那么简单的,难道说自己得到的消息出错了,亦或是眼前这小子债提防自己?想到之前那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纨绔子,马晓波紧皱的眉头又松开了,他觉得孙秉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心眼。
“这样也成,”沉吟片刻,马晓波笑道,“既然你自己能处理得了,那哥哥就不多问了,不过你得记着,要是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一定不能客气。”
“什么叫客气?”孙秉云仰起头,腆着脸的说道,“我他娘的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这就对了!”马晓波大笑,在他看来,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纨绔子。
孙秉云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马胖子笑的有过开心,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身份单纯的孙秉云了,而是临海市建国以来最大贪官孙向南的儿子,是一个胆大心粗、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自己要想摆脱既定的命运,要想在这个**的圈子里活的更加生动,就必须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前身的行事风格,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好的融入这个圈子,才能避免引起某些人的警惕。
马晓波并不知道对方在转什么心思,他朝床上的王娟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后者心领神会,起身挪坐到床头,握着孙秉云的手腕柔声说道:“来,躺过来,我给你掐掐头。”
孙秉云扭头看了一眼,女人此刻背靠着床帮,两条诱人的大腿八字分开,那意思显然是让自己躺到她怀里去。
“嗯,王娟掐头掐的也不错,不仅舒坦而且醒脑,”马晓波在一旁附和道,“正好,咱们题外话也说完了,下边该说正事了。”
孙秉云心跳的厉害,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前身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人了,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一桩桩送到眼前的诱惑,恐怕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人人的心里都有**,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放纵**的机会与能力,而对于那些有机会有能力的人来说,心底的**一旦释放出来,恐怕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什么正事?”咬咬牙,孙秉云若无其事的翻过身,整个人躺倒在王娟的双腿之间,后脑勺正好枕在她的小腹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躺下的那一瞬间,孙秉云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女人打了个颤,他诧异的仰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王娟那张完美的令人感觉目眩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半点的异样。
“是这样的,”马晓波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挨坐在床边上,说道,“知道北京月前进行的出租车行业制度改革吗?”
“出租车行业制度改革?”孙秉云心头一跳,他有些明白这死胖子今天找自己过来的真正意图了。
九三年,北京出租车制度改革完成之后,临海紧跟着效仿。孙秉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临海市有大约六千辆出租车,清一色都是天津微汽产的“大发”,也就是面包车。这些出租车统归交通部门管理,运营手续基本都属于私人所有。
当年七月,临海市在市委常委、副市长廖新民的推动下学习北京的经验进行出租车行业运营制度改革,在市运管部门之外成立了出租车管理局,同时,分别挂靠在市检察院、市水利局名下的盾龙、兴海两家出租车公司先后成立。
当年的具体内情以及细节性的问题孙秉云不清楚,也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好像是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市交管、运管部门下达文件,要求全市出租车行业的从业者在月底之前到出租车管理局办理全新的运营许可证手续,同时,还要选择指定的出租车公司加盟并订购新车。也许是两家出租车公司开出的价码太高,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八月初的时候,临海市发生了数千辆出租车围堵市委市政府的大规模上访事件,整整两天时间里,几千辆出租车将市委市政府所在的光明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是身为副市长的廖新民亲自出面,承诺市里将划拨专款,以每辆两万四千元的价格回购那些已经运营了将近六年的“大发”出租,借此补偿原来的出租车从业者,才最终将这一场风波平息。
一辆即将报废的面包车,还能卖到两万四的好价钱,这对于当时绝大部分出租车司机来说,都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毕竟到九三年的时候,一辆全新的大发也不过是三四万的价了。于是在八月最初的几天时间里,刚刚成立的出租车管理局门前变的忙碌不堪,大批出租车从业者围堵在那里,等着将自己的出租车连同运营许可一起脱手卖掉,人人都唯恐落后一步,抢不到这块凭空掉下来的大饼。
事实证明,搞不懂国家政策大方向的人,永远都是被盘剥的对象,就在数千名出租车从业者欢天喜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临海市针对出租车行业的最大一笔盘剥已经拉开帷幕。
八月末,临海市运管部门经省主管部门批准,正式批发了六千四百辆出租车二十五年期的承包运营许可证,在这六千四百套手续中,除了属于私人的不到二百套之外,剩余的大部分都被盾龙、兴海两家出租车公司瓜分。同月,两家出租车公司分别为大红、蓝白相间的六千余辆夏利TJ7100出租车正式以包租形式投入运营,租车司机每月除了需要自行缴纳各种税费、油费之外,还必须向公司上缴两千元左右的“份钱”。
短短三年之后,也就是到九五、九六年的时候,份钱便涨到了全包每月四千元的高价,与此同时,包车人还必须缴纳十万元的保证金,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候,临海市一套出租车运营许可手续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十八万,而且是有价无市。
在孙秉云的印象中,前世临海出租车的运营许可从九三年之后直到零九年,整整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来没有增加过,也正因为如此,一套二十五年期的运营许可到零九年可以暴涨到六十余万,盾龙、兴海两家出租车公司自然也从中赚取到了惊人的暴利。
带有保障垄断性质的规章制度就是维护特定人群暴利收入的保护伞,这话说得是一点都没错。而现在孙秉云要面对的难题是,他究竟是要做一个谨慎小心的旁观者,还是加入其中成为暴利收入的享有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