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涂连长,有一队**向这边开过来了,是正规军。”侦察兵蒋方勇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罗毅和涂九说道,他是被涂九安排在外围负责了望的,现了情况便第一时间回来报告。
“有多少人?”罗毅问道。
“大概有一个营的样子。”
“装备如何?”
“他们没有带重武器,所有的人只带了步枪,连轻机枪都没有。”蒋方勇道。
罗毅点点头:“没事,我估计他们只是来监视我们的,在这赣州城里,他们也不敢大动干戈。九叔,安排个人布下防御阵地,防止他们冲进来。方勇,邵平,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罢,罗毅昂挺胸迎着**开来的方向走去,他相信对方不会随便动手,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拿出薛长官的电报,在九战区,这可是一道护身符了。
“全体停下。”看到对面来了几名军人,**队伍的带队军官止住了部下的脚步。前排的士兵迅地散开成一条线,平端起步枪,对着来人的方向。
“请问,前面是新四军江东突击营的朋友吗?”**带队军官走前两步,高声地对罗毅一行喊道,语气中颇有几分客气。
“鄙人是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罗毅在**的阵前站住脚,大声地答道,邵平把两支驳壳枪都抽出来了,站在罗毅身后,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变故。
“原来是罗将军,鄙人久仰大名了。”**带队军官说道,他向前急走几步,来到罗毅的面前,给罗毅敬了个礼,说道:“鄙人是赣州驻军暂编m师副师长程廷柱。罗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听说贵部在为蔡荣基师长举办祭奠仪式,特地前来协助贵部维持现场秩序。”
“原来是程师长,失敬,失敬。”罗毅连忙回礼,自己是个营长,对方是个副师长,从职务上说,怎么也应当是自己给对方先敬礼的。不过,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并不是罗营长,而是罗将军,这就是从军衔上来比较的了。程廷柱作为一个后方编练师的副师长,与正规军的军官没法比,只有上校军衔,所以给罗毅敬礼也说得过去。
“罗将军,我接到中统赣州站站长的通报,说贵部有数百人到了赣州城,而且在举行活动,所以不得不带着弟兄们过来看一看,这也是职责所在,罗将军不会见怪吧?”程廷柱态度谦恭地说道。
罗毅道:“不敢当,不敢当,说起来是我们冒昧了。我们进入赣州,事先也没有向驻军通报一声,实在是太失礼了。”
程廷礼让自己的卫兵退后几步,声地对罗毅说道:“罗将军,其实我们师也已经收到了薛长官的命令,他要求我们给罗将军提供一切必要的方便,不过,这个命令是保密的,我们不便公开说出来。说实话,我们都是当兵的人,谁不知道蔡师长是怎么死的。中统那边为难蔡师长的家眷,我们也不便于干涉。但他们让我们来弹压你们,这样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我们师长的意思也是如此,他让我带一个营的弟兄过来,走走过场,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那就替我多谢贵师长了。”罗毅呵呵笑道,事情和他设想的一样,军方的人对于蔡荣基都是抱着同情态度的,如果谁敢带着兵去搅扰蔡荣基的祭奠仪式,得罪的可就是整个军界了,未来也别在军队里混了。
“罗将军,我公务在身,就不便于去向蔡师长祭拜了,这里有一点钱,数量不多,麻烦罗将军回头转交给蔡夫人,就说是蔡师长的同僚们的一点心意。”程廷柱说着,偷偷地塞给罗毅一叠纸币。罗毅听说是给蔡夫人的,也不便推辞,便接过来,交给邵平收好。
“程师长,你们来得正好,这就是抢劫了我们武器的新四军,你们赶紧把他们都扣下来。”倪人杰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站在程廷柱的身后,指着罗毅嚷道。他被突击营揍了两顿,本来已经是吓破了胆的,但此时见到驻军开了一个营的兵力过来,顿时觉得有了底气,忙不迭地跑过来,让程廷柱给他撑腰。中统和**毕竟都属于强力部门,平时也经常有些往来,所以倪人杰认识程廷柱,而且勉强算是有点私交。
程廷柱见到倪人杰钻出来,皱了皱眉头,说道:“倪站长,不是我不愿意帮忙,罗将军是国民政府授过衔的将军,我总不能凭着你的一句话就扣押一个将军吧?”
“他算什么将军,他是新四军,是共匪”倪人杰口无遮拦地说道,也难怪他有这样的观念,赣南曾经是苏区,中统在赣南的秘密任务之一就是调查与共军有关的人员,在中统内部私下里经常会说起共匪一词的。
程廷柱脸一沉:“倪站长,你说话注意一点,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共匪这样话也是你应该说出来的吗?”
“这……”倪人杰有些语塞,连忙改口道:“不管他是哪部分的,他公然指使部下抢夺我们的枪支,这就是违法行为。程师长,你作为驻军的长官,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怎么,罗将军,你们错拿了倪站长的枪支吗?”程廷柱无奈地对罗毅问道,他知道倪人杰是一个泼皮,如果自己对他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完全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密告自己私通新四军。中统特务的能量说大不大,说也不,这样一份密报报上去,上峰对自己难免会有一些想法。
罗毅看出了程廷柱的为难之处,便大包大揽道:“程师长,此事是我与倪站长之间的一些误会所致,与贵部无关。刚才倪站长到蔡府去祭奠蔡师长,由于伤心过度,把武器都遗落在那里了,我已经让我的部下把这些武器收拾起来了,打算过一会就送到中统的赣州站去。我部虽然不富裕,但也没觉得几条生了锈的破枪有什么金贵的。”
“程师长,你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倪人杰指着罗毅对程廷柱说道。
程廷柱道:“倪站长,你不是也听到了吗,罗将军答应一会就把武器你们送回去,些许误会,也没必要大动干戈吧?你看这周围有这么多百姓一闹出点事来,我们都不好交代啊。”
“好,你不扣人,我扣。”倪人杰说道,他转过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几名中统特务喊道:“你们几个都过来,把这个新四军给我扣起来。”
“哎哟,我肚子疼,我上茅房去了。”
“快看,那边有个偷……站住,别跑”
“咦,要下雨了,我回去拿伞去。”
几名中统特务听到倪人杰的喊声,全都别过脸去,装作没听见,一个个找着理由撒丫子就跑。这几个人都是刚才被突击营收拾过的,现在手上的枪也没了,赤手空拳地上来抓人,不是活腻了吗。人家在那里都不动手,他们中统这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
“你们……”倪人杰气不打一处来,他向站在其他地方的特务看去,眼神所到之处,原本站在那里看热闹的特务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也算是过了一把用眼神杀人的瘾,这几乎就是秒杀啊。
好不容易地,有两名倪人杰的亲信抹不开面子,慢吞吞地走过来了,他们不懂什么“食君之栗,忠于君事”的道理,只知道如果自己也跑了,回头倪人杰肯定饶不了他们。
“你们两个,过去把这个新四军抓起来。”倪人杰对亲信喊道。
“倪站长,就靠我们两个人?”两个亲信声地说道,“站在他身后那家伙练过功夫,我们俩不是他的对手啊。”
“怕什么,有程师长在这,看他们敢造次吗?”倪人杰说道,“快去”
“是……”两个亲信硬着头皮向罗毅走去,离着好几步,脸上先堆满了笑容:“这位先生,那什么,我们倪站长想请你去坐坐,兄弟这是奉命行事……”
“抨抨”完全不出所料,没等他们把话说完,邵平便出手了。他向前迈出一步,挡在罗毅向前,然后飞起右脚,对着两个特务的胸口各踹了一脚。两个特务惨叫一声,来了一个屁股向后的平沙落雁,跌到十几步开外去了。
“程师长,现在你看到了吧?”倪人杰来劲了,他刚才让两个亲信去抓罗毅,就是为了逼罗毅的人出手,只要他们当着程廷柱的面打人,程廷柱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两名被邵平踢出去的特务听到倪人杰的话,忍不住在心里把倪人杰的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一遍,你Tmd的想施苦肉计,你倒是自己上前去啊,让我们白挨这两脚算怎么回事。他们生怕倪人杰让他们再来一次,于是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抱着胸口哼哼唧唧地装死。
“这个……”程廷柱倒真让倪人杰给将住了,突击营的人当着他的面把中统的人给打了,他毕竟带着一营兵在旁边,完全不吭声肯定是不行的。但真要让他去抓罗毅,他也满心不情愿,再说,罗毅的兵就在罗毅身后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如果真要动罗毅一下,两支部队就真得火拼起来了。
“你还没完了。”罗毅也看出了倪人杰的诡计,打心眼里对这人的人品恶心到了极点。他干脆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倪人杰的衣领,把他从程廷柱身边拉过来,左右开弓,啪啪啪地连扇了他七八个耳光。
“你子有种,还会玩这种借刀杀人的把戏了,我告诉你,你再多嘴,我直接把你中统赣州站给灭了。”罗毅恶狠狠地说道,看到倪人杰的脸又肿了一圈,罗毅估计再打几下就该出人命了,这才就手一推,把倪人杰推出几步远,让他瘫坐在地上。
“罗将军息怒,大家有话好好说。”程廷柱出来打圆场了,对于这事,他的确是很为难。
“程廷柱,这件事你到底管不管?”倪人杰坐在地上大声地喊着,他是抱定了要拉程廷柱下水的念头了。
“倪人杰,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在倪人杰的身后响了起来。
倪人杰回头一看,不由得高兴起来,来的人正是站长严鹤,他强撑着站起来,拉着严鹤的衣服道:“严站长,你来得正好,你看,这个罗毅公然殴打我,程廷柱在旁边看着不管。”
“放肆刚才的情况我都看到了,分明是你主动挑衅,你这样成何体统。”严鹤喝道。
倪人杰一愣,他是副站长,严鹤是站长,职务只比他高半级,平日里严鹤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今天怎么变得如此严厉了。更何况,这一番话似乎还有些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严鹤这是怎么了?
“混蛋,你看谁来了,你就敢这样撒野?”严鹤压低了声音对倪人杰说道。
倪人杰这才现,走在严鹤身后的,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汉子,他冷冷地撇了倪人杰一眼,便径直向罗毅走去。
“他怎么来了?”倪人杰赶紧抹了一把满脸的鼻涕眼泪,走上前打算给那汉子敬礼,那汉子根本不理睬他的表现,而是走到罗毅面前,用亲切的口吻对罗毅说道:“罗营长,我们又见面了。”
“蒋公子”罗毅吃了一惊,随即便反应过来了,在这遇到蒋公子并不奇怪,抗战期间,蒋公子一直主政赣南,在当地搞后方建设。自己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又是打人又是搞集会的,人家不过来看看才怪呢。他连忙整整军装,站直身体向蒋公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程廷柱、邵平等人也都赶紧敬礼。
“免礼,免礼。”蒋公子向众人摆摆手,然后伸出手去握住罗毅的手,说道:“罗营长,到赣州来,也不去我行署坐坐?”
“蒋专员,原来您和罗营长认识啊?”严鹤紧走几步跟上来,恭敬地说道,“我还打算给你们介绍一下呢。”
蒋公子微微一笑,对严鹤和程廷柱说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位罗毅营长,还有他的这位警卫员邵平兄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们,我在几年前就命丧于日寇之手了。”
倪人杰站在严鹤身后,把这句话听了个真切,他只觉得脑子一晕,扑通就栽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