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夏却又问起叮咚,既然不会游泳,那又为什么要去河里洗澡,而且还是这么冷的冬天,又是大清早的,一般人可受不了。
叮咚大概没想到叶夏还要问起这事来,不由愣了愣,而后却露出丝羞赧之色,小声道:“我们都习惯了。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等再过段时间,更冷的时候,整个瀑布都冻起来了,村子里很多人都要砸开了冰面洗澡呢。我也是想早上人少,水又干净,不像下午大家都要洗衣服,所以才想趁这个时候洗一下,没想到一不小心……”
叶夏呵呵傻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说实话当时也吓了我一跳……”
说着,两个人脸上却又俱都有些尴尬。
也不知叶夏所谓吓了一跳是指看见叮咚洗澡,还是看见叮咚溺水,或者说两者皆有,不过叮咚也是红了脸,没有问起。
叶夏却突然停住,只因想起了那条黑蛇的尸体被他丢在那里,也没带来。
叮咚面露一丝疑惑,问叶夏怎么了。
叶夏回神,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而后又问起他们这里有没有一种全身黑色,脖子和尾巴处有一条条白色线状斑纹的蛇。
听了叶夏问后,叮咚说这是他们这里最常见的一种蛇类,叫白线蛇,不过叮咚好像也很奇怪叶夏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说现在这白线蛇应该都冬眠着。
叶夏愣了愣,只说了声没什么,也没说刚才碰到的那条黑蛇的事。
很快叶夏跟着叮咚来到了叮咚家,叮咚家建在南面这座山的山坡上,面东而建,也是标准的三层吊脚楼。一楼养着几只羊和两头牛,二楼三楼前面则挂满了金黄的玉米和火红的辣椒。
叶夏也见到了叮咚的家人,她的父母以及她的弟弟。
叮咚家人大概也没想到叮咚大清早出去挑水,回来时却还带了个陌生人,也是颇有些吃惊和疑惑的样子,直到叮咚将叶夏救了她的事向他们说了后,才好像明白过来,也立马热情地招呼叶夏进屋里坐,并给叶夏泡了满满一大碗虫茶。
叶夏面对这么一大碗黑中泛红的虫茶,却是心中苦涩,只因这虫茶是由化香夜蛾、米黑虫一类的昆虫取食化香树、苦茶等植物叶后所排出的粪粒泡成,一想到这,叶夏虽不致反胃,却还是感觉有点难以下咽。
不过叶夏也知道这虫茶其实是好东西,也是苗家人招待贵客才用,一般客人来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舍不得泡这么一大碗,外面市场上都还买不到这么正宗的虫茶。不忍拒绝主人家的热情和好意,最后叶夏还是憋住了气,一口将那碗虫茶喝了下去。
当然,如果不去想这虫茶是何原料,喝起来味道也确实不错,叶夏喝下后只觉沁人心脾,一阵神清气爽。
叮咚的父亲,一个看去很朴实的汉子,在看叶夏喝完虫茶后,跟叶夏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话,便提了把刀子,笑呵呵地下楼宰鸡杀羊去了。
叶夏知道后,忙费了好大口舌才把他劝了回来,回来时叮咚父亲却也是一脸的遗憾,连声喃喃着这怎么能行。
叮咚的弟弟则是个不过十几岁的小鬼头,见到叶夏后便一直一脸好奇地看着叶夏,等到没人的时候,竟是悄悄地凑到叶夏边上,眼里闪着丝狡黠问道:“我阿姐洗澡的时候,你刚好在旁边吗?”
叶夏愕然,挠挠头,有些尴尬道:“是啊,刚好有点巧了。”
小鬼头却是撇了撇嘴,好像并不怎么相信叶夏的话,他又仔细盯着叶夏的脸看了看,却突然啊了一声,指了指叶夏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阿姐在学校的男朋友,我阿姐怕我阿爹他们骂她,才故意让你装做是她救命恩人的对不对?”
这个时候叮咚突然走了进来,好像也是听到了小鬼头的话,一把拎了他的耳朵,红着脸说道:“你胡说什么呢,他昨天不是来过我们村里的,是来找人的,你再乱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鬼头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夸张地痛叫着,一边却说道:“那说不定也是骗人的,是你们早约好了让他这么说的,我就怀疑昨天他见着你时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就一直看着你,也不看别人,还有你昨晚半夜里偷偷跑出去,也是跟他约会去了吧,别说我不知道!”
叶夏有些晕了,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的想像力也太丰富点了吧?他现在见到这小鬼头时也想起来了,昨天确实曾见过叮咚和她的弟弟,可当时还真没小鬼头说的那个情况,什么只看着叮咚,却没看别人,至多或许就是无意之下多看了几眼而已。
那叮咚也是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一张脸上已是涨得通红,她扯着小鬼头的耳朵急慌慌地把他拉了出去,嘴里怒说道:“你再乱说,我可真打你了啊?!”
小鬼头哎呀哎呀的叫着,却仍说道:“我才不怕你,我现在就告诉阿爹去!”
说完,就挣脱了叮咚的手,跑远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去打小报告了。
叮咚愣了愣之后,回头跟叶夏笑了笑,带着丝尴尬和歉意,却又好像还有点紧张,跟叶夏说道:“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哈,他就爱乱说!”
叶夏也是一脸苦笑和尴尬,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事情往往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没过多久,那小鬼头又蹦蹦跳跳回来了,来叫叶夏去另一个房间吃饭。
等叶夏过去,叮咚父亲已经坐在了那里,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一双眼睛狐疑地看着叶夏。叶夏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回头看了看叮咚。
叮咚大概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带着丝焦急道:“阿爹,你别听弟……”
叮咚父亲却是大手一挥,打断了叮咚的话,又招呼叶夏坐下,而站在叮咚父亲身后的叮咚她母亲则是提着一个陶罐,在叶夏坐下后,马上提起陶罐,将叶夏面前的一个白碗倒满了红色液体。
叶夏现在嗅觉灵敏已非往常可比,稍稍一闻,便发现叮咚母亲倒出的是酒,是用米酒浸泡冰糖蜂蜜和杨梅制成。
“喝!”叮咚父亲说了一声,便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将碗里的红色米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提着碗盯看着叶夏。
叶夏知道,如果他不把自己面前的酒给喝了,只怕手叮咚父亲手里的碗也不会放下去。
于是他双手端起白碗,朝叮咚父亲点了点头,致了意,便也一口喝了下去。
看着叶夏一口喝完了碗里的酒,叮咚父亲脸色微变,好像有些讶异,不过随后他又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碗放了下去。
而叮咚母亲则马上又给叶夏和他的碗里倒满了酒。
只是这一次,叮咚父亲却是不动了,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叶夏。
叶夏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便先端起了面前的碗,说了声大叔请,便把自己碗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叮咚父亲脸上惊讶之色更甚,还看了看一边的叮咚,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也将自己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等叶夏两个放下碗后,叮咚母亲却是半天没上来倒酒,脸上带着犹疑。叮咚父亲回头瞪了一眼,囔道:“愣着做什么,快来倒酒啊!”
叮咚抢了上去,接过母亲手里的陶罐,说道:“妈,我来吧。”
接着她便给自己父亲还有倒了浅浅半碗,说道:“爹,喝慢点!”
叮咚父亲却是又瞪了叮咚一眼,说道:“倒满,我们苗家人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
叮咚无奈,只好将他和叶夏的碗倒满了酒,在给叶夏倒酒时也带着歉意地跟叶夏苦笑了笑。
等叮咚倒好了酒,叮咚父亲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便拿着碗等叶夏喝。
叶夏也不客气,拿起碗,一口喝尽。
很快,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连干下了六大碗米酒。
这米酒浸了蜂蜜等东西后,喝去十分的甜爽,不过喝起来虽然顺口,后劲却足。叮咚父亲在连喝了六大碗酒后,大概酒劲终于上来了,黑黑的脸上也泛起了酡红,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不过在看到叶夏仍是面不改色后,他的脸上也愈显惊讶,时不时地转头去看叮咚,面带询问之意。
只是旁边倒酒的叮咚也是一脸惊讶,甚至比起她父亲还要显得吃惊。
要知叮咚父亲的酒量在整个村子里也是出名的,急喝下这么多碗米酒却能坐着已是不简单,偏偏他这次却遇到了叶夏。
叶夏见到叮咚父亲终于把喝酒速度缓了下来,也是见好就收,端起酒,说道:“大叔,我想我们大概有点误会……”
叮咚父亲却是哼了一声,竟是面露不悦之色,挥了挥手,打断了叶夏的话,卷着舌头说道:“我看你喝酒满爽快,说话却太不爽快,不好,这样很不好……”
说着,遍端起自己碗里的酒,咕哝咕哝自顾喝了起来。
喝完酒后,他抹了抹嘴巴,而后便开始问起叶夏家里有什么人,兄弟几个,还有学习怎样,将来有什么打算等等。
叶夏无奈至极,看了看一旁叮咚的弟弟,那小鬼头却是一脸得意,不停往嘴里塞着吃的东西,见叶夏看他,还跟叶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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