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呕完之后,枣儿端来了水让他母亲漱了口,再铲了点土灰,将地上吐的那一滩黑色粘稠的东西清扫了去。由于枣儿体内所滞之阴气相比他母亲要缓和得多,所以我将剩下的那一张“驱灵符”化成了水然后端给了枣儿,示意他饮下去。但这小妮子面皮薄,不好意思在我眼前面露窘态,捧着那碗符水到屋外喝去了。
我又坐会了床前,再替枣儿的母亲号了号脉,只感觉脉像博动已显平稳有力之态,而且面部的气色也逐渐朗润起来,病情已明显有了好转。我走近枣儿那书桌前,在作业本上扯下一张纸,然后拿过笔在上面开了一剂药方,无非是些平和温补,生气活血之类的药。一会儿让枣儿采来煎煮好了,她们娘俩都喝上一些,身上的阴气大多就能驱逐干净了。
但目前还有一项较为要紧的事,即是克制住那邪性的东西再来纠缠。目前我所施的办法虽已显初步成效,但治标不治本,始终不是长久之策,不然,晚上午夜之时,枣儿她们又有罪受了。唯今之计,只有找出以绝后患的办法,才能使枣儿她们过上安宁的日子。我分析了一下,她们被邪灵附体跟他们所打开的“鬼眼”或许有着关系,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她们无故“撞客”或许有其它的缘由也不一定。
不多时,枣儿又回到了屋里,我看向她那张皎好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她刚才还是一副稍显惨白的脸,并且司空笼罩着淡淡的黑气,而现在她脸上却已经有了血色,宛如粉面桃花一般艳丽迷人。
“大哥哥,”枣儿那脸猛地更红了起来,“我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啊!”我面露窘色,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不是,那个……枣儿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枣儿笑着点头道,“现在真的好很多了,浑身都变得好轻松,就连呼吸也很顺畅了呢。”
“那就好,”我将手中的药单子递给了她:“你认得这些药么?采来之后熬给你们喝掉就能药到病除了”
枣儿把那单子接过去低头看了半晌:“这些我都认得哦,不过有几味药要进黑竹沟去采。”
“你怎么认得这么多的药”我问道,我很奇怪他为何竟然会这么熟识药种,因为其中的几味药是较为冷辟的,一些中药店里甚至都没有。
“这些都是我阿答(父亲)教给我的,”枣儿说,“我阿答是苗族,不过他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
难怪,我想了想,她们一家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没了顶梁柱,靠个小女孩维持着这个家,实属不易。
“你进去过黑沟?”我问她道,这个其实才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她为何跟别的人不一样,难道她真的有什么特异之处?
“进过啊,”枣儿点了点头,“以前我帮我阿麽采药就进那黑竹沟去过。
“那……那你进去没出啥子事?”二胖在一旁很是惊讶,便问她道,
“在黑竹沟里,不进那关门石里就没事,我一般都是在沟里的口子上采药的,也没敢深入。”枣儿说,“难道你们也想进去?”
我见枣儿这样问,便把村中出事再到爷爷失踪这件事言简意赅地对她说了,“其实我是听村民说,一个很似我爷爷的人好像进了那黑竹沟,所以想进去寻他,特别是那沟里好像不简单,我怕他会出事,而且我还有好多不太明了的事情要问他。
“那既然这样,”枣儿说,“我明天陪你们去吧,反正我也要去采药,虽然进那黑竹沟要办进山证,而且我们家屋后凉山北坡的豁口,也有人把守不让进沟。但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不从那里进去,也能到达那黑竹沟里。”
听得他这样说,我不由得欢喜了好一阵,因为有了枣儿这个向导,我们便能进那黑竹沟去寻爷爷了。不过,目前还是要把枣儿家这件事办妥再说。
我出了枣儿家,来到了大门前,然后抬头往贴在门框上的那张符纸看去,昨天晚上我就瞅着这东西有古怪,但由于当时天黑看不太清楚,所以没去理会。今天就不同了,光天百日的,那张黄色的符纸就在我脑袋上方晃着,很是显眼,然而等我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那门框上贴的哪里是安家保宅的平安符,分明是一张“招魂符”!
我又来到了枣儿家正对着的那个十字路口,那路口上插着的那旗幡我昨天晚上也觉得很有问题。但凡旗幡,大多出现在庙宇周围,插在十字路口上的极为罕见。不过也不是没有,像插旗于十字路口上的,只有一种可能,即为——引魂!
我顺着那根竹竿仰首望去,只见那旗杆上飘扬的赫然就是一张引魂幡。
这两样东西,其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回鬼魂亡灵。招魂符大多贴于门上或灵堂,作用便能使魂灵归位。而引魂幡则是令远方漂泊异地,克死它乡的的阴魂能够为之“牵引”回来,类似于船舶航行迷途之时的灯塔。引魂幡大多插在十字路口,因为十字路口是鬼灵的穿行之地,经常有野魂游荡。人们烧纸的时候,一般都选在十字路口,其原理就是如此。
所以,这东西才是枣儿家里出现邪灵最主要的原因,另外次要的原因则是此处位于阴宅之地且离坟场很近,还有枣儿和她目亲的“鬼眼”无故打开,能视邪物的缘故。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且早有预谋的。但是,谁的心如此毒辣,竟然下手于孤儿寡母?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枣儿”,我指着门上那符问她道:“这门上的符还有那立着的幡是谁弄的?”
“这是村中算命的那个候爷爷给我们弄的,”枣儿回忆道:“好像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我阿麽突然一病不起,找了大夫也不见好。有一天那个算命的候爷爷就突然来到我家,说我妈是招了邪,他可以免费帮我们。最后他就在门口贴上了符,还在那路分岔路口处插上了幡,说是可以镇宅保平安用的,可他弄的这些完全不起作用,我阿麽的病反倒加重了起来。”
“就是昨晚上的那个候瞎子?”我突然想了起来然后问她道。
“对,就是他,”枣儿点头道:“他还在我和我阿麽的额头上涂了什么东西,说是可以驱邪的,那是一种水,感觉清清凉凉的。自那以后,我们在晚上就能看到很奇怪的东西,好吓人的!”
“我日!我早就看那侯瞎子不是个好东西,”二胖一副义愤填膺状:“哪天要是让他二大爷我给撞见了,别怪我不尊老爱幼,我非得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他祸害咱么祖国这么美丽的花朵,这是人做的事吗?
说实话,此时的我也是一肚子火,这侯瞎子也忒不是人了,年记一大把了,居然还能做出这么损阴德的事来。现在这件事就明摆在眼前了,这一出完全是侯瞎子自编自演的一出。他首先假借驱邪之由在门上不仅贴上了招魂符,而且还在枣儿门前立了引魂幡,这东西哪是什么驱邪,根本就是“引邪”。后来不知道他又怎么看出了枣儿娘俩有鬼眼,估计他还嫌不够,又想办法把枣儿她们的“鬼眼”给激发开来,使得枣儿和他母亲两人成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最后引魂噬体,导致阴气缠身一病不起。为了给枣儿的母亲看病使得家中积蓄都花光了,而枣儿为救她母亲,无奈之中只得出此下策。而就在这时候,侯瞎子就跟一大尾巴狼似的冒充好人来了,说什么免费帮枣儿母亲看病,其实目的还是想要枣儿最后死心踏地的跟他走。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就是那侯瞎子这样大费周章,为的什么?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要带枣儿回去给他孙子做“童养媳”?又或者他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还是我都猜错了,他想带走枣儿有什么别的原因?
一时间,我也想不通那侯瞎子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看着眼前的这座土掌房周围的风水格局,想象着到底该动哪一块才能使这房子能住人。但最后我还是决定给她们家门前立一玄关或许可行,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但玄关有化煞防泄作用,玄关最大的风水作用是可用来化解屋外直冲大门的煞气。
但这是体力活,一会儿打算让二胖那小子糊去,这次出来净花的我的钱,他又什么忙都没帮得上,我琢磨着他还真的当成旅游来了,看他那样,成天咧着他那张五花二(笑脸),身上的膘似乎都又长了好几斤。
接下来我就准备封住枣儿和她母亲的鬼眼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事我说不出口。
最后……
“枣儿”我拉过他说道:“你……应该有天葵吧?”
“天葵?”枣儿瞪着他那双大眼看着我,“什么是天葵啊?”
她果然不知道,我犹豫了好一阵,心想死就死吧!随后我就附在她耳边告诉了她。
但随即,只见枣儿的脸猛地红得像一只熟透的番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