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这个味道?难道窖坑里的红薯真的因为储存不当而腐烂了?当下我就准备把窖坑上的木板子揭起来看看。.要是薯窖里的红薯真的坏了,那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因为明年开春之时栽红薯就没有母种了。
于是我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准备俯身到桌子地下一探究竟……
“哟!十大叔,在吃晌午饭了?”正在此时,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急忙把脖子从桌子底下给缩了回来。我当是谁呢?扭头一看,原来是牟村长上咱们家来了。
“邦坤,吃饭了没?”爷爷看着他问候道。农村这边的问候就是“吃饭了没?”而不是你好之类的,因为农民几十年前饿得怕了,最关心的就是肚皮能否填饱的问题。
“家里已经做好了,正等我回去吃呢!”牟村长呵呵地一笑,样子很是憨厚可爱。
我搬了张凳子给他坐,然后给他泡了一茶盅的茶开水。
“斋娃子可真懂事!”牟村长笑着接过我手上的茶盅夸我道,“这可是川大的学生泡出来的茶啊,我可得好好尝尝。”
我朝他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就又坐回了桌子边继续喝着我的稀饭。
“邦坤,你有来什么事吗?”爷爷看着牟村长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哦!是这样的,”牟村长搬着那张凳子坐到了爷爷身旁:“大叔,我想麻烦你个事。”
“什么事?”爷爷放了手中的碗筷看着他说道。
“镇上的派出所来人了,”牟村长挠了挠头一副很是烦恼的样子,“不知他们是啷个晓得的,现在正在冬奎和山娃的家里检查那俩个娃儿的尸体。”
“警察也来了?”爷爷皱了皱眉问道。
“我们村两三天之内就死了四个人,这个事可不是个小事啊!”牟村长面色凝重地说道,“尽管我们晓得是村子里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但我们对那警察说咱们西角村有僵尸他能信吗?就今天上午我们拿水泥往井里填的事,就那阵势,在他们看来不是埋活人是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爷爷夹了块萝卜干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我看这样整,”牟村长一副认真至极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番随和的神态,“咱们不能给他直说咱们村里有僵尸的事,说了他不但不信,反而会怀疑我们村哪个杀人。我们都商量好了,就这样说:冬奎和山娃死在山上是被野兽袭击了,姜大贵和他婆娘玉芬是扯筋疯失足掉在那井里去了的。”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爷爷问他道。
“嘿嘿!”只听得牟村长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头一次对着警察扯把子(说谎)嘛!我想你和我一起去,你不是比我稳得住些嘛!我一看他头上戴的那个大盘盘帽,我这腿肚子就发抖,一紧张就会说错话。不像十大叔您当年是经过枪林弹雨打过日本鬼子的……
“好了,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爷爷摆手示意牟村长别说了,“算了,我跟你去吧,到时候你说不好的地方我来帮你园。
“好!好!”只见牟村长的脸上立时绽放出一朵花来:“那咱们快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好吧!”爷爷拿起一旁的烟锅子就和牟村长出了门去。
我将饭吃完,再把锅碗给收拾妥当之后,锁好了门也直奔冬奎那家的方向去了,因为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我想还不如去那里瞧个热闹。
冬奎和山娃这两户人家挨得很近,故此这俩小孩平时的关系很是要好,上学放牛都在一块,形影不离。如果不是这么要好的话,这俩小孩也不会同时出事。村中的房子已经出现砖瓦房了,而他们两家住的却还是土坯房,这类房子就是用水和着泥、稻草、牛粪之类的东西做成的,村里家庭条件比较差的住的就是这个。
正走着,我就已然看见那两座黄色的土坯房了,房下好像聚集着很多人,不知道正在谈论着什么。
待走近时才发现大多是我们村的人围在院子里,中间一个戴着大盖帽的警察,正在一边问着爷爷和牟村长一边做着笔录,而爷爷的一脸镇静,回答得泰然自若,滴水不漏。再加上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眼睛是雪亮的;全村的人一口咬定村里死的这几个人纯属自然跟意外,那警察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发现二胖也来了,这死胖子,哪里有热闹准少不了他。现在他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正和那警察吹得天花乱坠,就他那阵势,估计死人都能给他吹活了。
由于冬奎家的院子比山娃家的要大些,所以大家都围在冬奎家的院子里。我又看到了那木匠黄师傅,现在正拿着斧子削一块柏木削得正起劲,大概又是给这家人做“火匣子”好安葬小孩用的。
我把怕二胖在和那警察吹下去会露出马脚,一把把他扯了过来:“你跟着瞎凑合干什么?要是说漏了嘴,村长还不把你皮给扒了?”
“我说老十同志,你啷个看不起人呢?”二胖一脸不屑状:“我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四川大学出来的,你撑死也跟我一样!要不你去说?你还没得我说得好呢!”
“你他娘的就别跟咱川大丢脸了,”我笑他道:“你就是一‘哈尔滨农业大学包工系出来的!”
“哈尔滨农业大学包工系?”二胖有些不解地问道:“啥意思!”
我笑了笑:“说你是猪八戒戴眼镜,冒充有文化你还不服,这哈尔滨农业大学包工系啊!简称:”
我故意顿了顿:“哈脓包!
“我r,你原来在骂我唢?”二胖这是才幡然醒悟过来,骂道:“你他娘的才是‘哈脓包’!你二大爷我聪明着呢……”
“别说了,你看!”我急忙止住二胖,“那屋里出来人了!”
“你他a的别想转移话题”二胖似乎还没说够,“我跟你说啊……”
“别吵!”你看,我指着那穿着白大褂的说道,二胖听我一说得如此认真,也不再和我吹牛打屁,而是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
只见冬奎家那土坯房中钻出两个人来,一个警察的装束,另一个则是个年轻女性,穿着个白大褂,提着个小箱子走了出来。
“那不是医生吗?”二胖在一旁说道,“你没见过啊?神戳戳的。”
“坏了,”我摇了摇头,“那穿着白大褂的那个女的是个法医!!”
“法医?”二胖在一旁倒吸了口凉气:“那可能真的要坏事了。”
我和二胖看着那女的,只见那女的带着副眼镜,细皮嫩肉的,怯生生地提着个箱子站在哪儿。虽然长的的确是够带劲,但在我和二胖的眼里看来无疑于魔鬼一般。为啥?就因为她是法医!他那小箱子中装的全是检测的器具,她的主要工作就是通过对尸体的检验,获得一些线索,从而得之死者的死亡性质、死亡时间、甚至是死亡的原因。这万一要是检查个什么出来,那可就遭了。
正在院子里的这个做笔录的警察见状也凑了上去,问他女法医道:“检查出来什么了吗?”
“根据那两小孩尸体的伤痕特征来看”那女法医扶了扶眼镜,“好像是被野兽袭击撕咬致死的。”
“呼——”在场的村民生怕那法医说出什么来,见那女法医一说出这话,不由得长舒了口气,现场那气氛就像我们是在包庇真凶一样。
“那女法医估计是个实习的,”二胖在一旁笑道:“所以没看个啥名堂劲出来。”
我也松了口气,看来听说镇上查案设备差还真不是空**来风,我估计就是这原因那女法医才没发现。但是那女法医接下来说的话却不由得让在场的人心里一紧!
“但奇怪的是这俩小孩的心脏和胃都不见了!”只听那女法医想了想说道。
什么?我听得真切,胃也不见了?我记得没错的是心脏不见了吧?我努力回想了下今天早上在后山鬼雾林子里的那副场景,那冬奎和山娃被开了膛,胸前血肉模糊的一片。然而我只看到心脏被剜了去,这胃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我没看到胃,或许是我那时因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惊愕万分,从而没有注意到而已。
本以为那两个警察还要查些什么的,和没想到他们却收拾起了东西坐车回去了,看来听说镇上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也不乱吹的。这件案子连我都能看得出来诸多疑点,他们做刑侦的竟然没有察觉得到?
但现实就是如此,那几个警察没怎么过问就走了。在场的人都像劫后余生一样高兴得不得了,喧闹了一阵就散去各自回家去了。
然而正当我也准备和爷爷回家时,晃眼之间我看到了那两只放在墙角的蛇皮口袋。那口袋是曾经装过冬奎和山娃的尸骸用的,现在那上面满是血污。看着那已经发干变硬的血痂,我突然之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我从口袋掏出一只干净的塑料袋子,采了些样本装了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日幕西斜,天已经快黑了。我看着天边那红色的云霞,心中感慨万千:这两天都出些了什么事啊?
待天已黑尽之时,村里早已是灯火点点。农村的晚饭不像城里那样在傍晚吃,白天村民们都要忙农活,这个时候才是吃晚饭的时间。
这两天因忙活村中不断出现的怪事,我和爷爷每顿不是剩饭就是咸菜,吃得相当粗糙。今天晚上我特意洗净了一方腊肉,再去地里剜了些葱蒜之类的作料。给爷爷烧出了几个小菜好让他下酒。
爷爷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药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我怕他坏了身子便不让他喝,但爷爷却夺过去我手上的酒瓶,心里仿佛有心事一般地借酒浇愁。
我见爷爷执意要喝,也奈何不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然而又是在吃饭的这个时候,这桌子地下的红薯窖里又升上来一股子恶臭!
我放下了筷子,俯身到了桌子底下。心想这窖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臭?今天我非要弄个明白,不然这饭就没法吃了。
然而正当我察看时,却发现与今天中午不同的是:
这红薯窖里竟然传出了“咚!咚!咚!”的响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