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长约三米的原木桌子,没有丝毫粉饰,却是被长年累月的摩擦给弄了个油光锃亮。。c每一条长桌的尽头都搭了一条高凳,高凳上站着一个个袒胸露乳的遒劲大汉,他们气定神闲。
“嗳!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
大汉们左手拿一只碗,右手拿一根一米长的竹片,碗扣住桌面上的一堆蚕豆往开一拉,然后开碗再拿竹片拨这些蚕豆,两个一拨,最后看剩下的是单是双。
果然是赌坊。小四这会也明白了灯笼上那个“扣”字的涵义,这就是最原始的赌博——扣豆。赌的方式也很简单,一方坐庄,另一方押宝。这里所谓押宝也就是压单或者双的意思,押中的由庄家赔相应的赌资。这种方式看来简单、公平,其实里面的猫腻甚多。小四敢打包票,那些坐庄的衣袖里最少也藏了三五颗蚕豆。
要真的是公平公正,那为啥坐庄的都是彪形大汉而不是苗条淑女呢?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识破伎俩砸场闹事而镇场子用的。说白了,其实就是起到一个内保的作用。
“傻子,你坐这里等我,不准乱跑,听见没有!”
顾安一进到这里便两眼放光,宛若饥肠饿肚的嫖客见到**。小四有些自惭形秽,我干嘛用这么恶心的比喻?再怎么说一日三餐都是人家给送的嘛。他歉意地朝顾安笑笑。
不过这笑再如何歉意,看在顾安眼里也只是一个白痴的傻笑,他鄙夷地望一眼,生怕沾了晦气,连忙向人最多的一张桌子走去。
这赌坊的设计还算人性化,门口摆了数张桌椅板凳,有一些茶水和简单的吃食。小四也不客气,挑了一处坐下然后自顾自地招呼起自己来。
环看四周简单的陈设和疯狂的人群,小四轻嘬着苦涩的茶水,心里百味俱杂。以后就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么?没有汽车、没有楼房、没了可爱的厨房……更重要的是没有了浪漫屋,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个叫冬冬的姑娘。想起冬冬,小四骤然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一切都拜瞎子所赐,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逃不出去,若不是他自己怎么又会问那么蠢一个问题,以至于惹怒劫匪。
唉,算了,千年恨不如一朝解。想瞎子现在应该也变成了一坨坨烂肉,说不定也去了哪个莫名的世界。反正是再也碰不到一起了,那还恨个什么劲?
虽然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汽车,离开了楼房和姑娘,但是却还有一点是值得欣慰的。现在是大业十一年,也就是公元615年,隋末唐初的乱世,在几年李渊便会称帝,先祖不就是生存在这个年代么?
想起先祖,小四心里多少生出一些期待。只是这人海茫茫的,怎样找到先祖倒成了一个问题。家里传承的那本族谱太过于陈旧,写着先祖名字的那一页又刚好被老鼠光临过,所以只有一个残破的“顾”字。
“顾——难道先祖就是现在的顾家人?”小四摇摇头,脑子里还是有些迷糊,自井上爬起来以后,他没有遗失一点前世的记忆,然而奇怪地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记忆也是一点没有遗失。一个人同时拥有两段记忆,这就好比本来是一条单车道却突然跑上了两辆车一样,肯定少不了磕磕碰碰。所以这一个月以来,他只要一思考问题,两段记忆便会同时跑出来,然后相互挤压。头自然也就会痛起来。
“该死!”小四使劲地摇摇脑袋,“我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现在的顾家只不过是小商贾,怎么会跟厨子扯上关系?哎呀……”一阵更剧烈地疼痛传来,他禁不住惊叫了一声,“我说老兄,占了你的身体我知道是我不对,可你也不用这么跟我较真吧?你也不看看你前半生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吃饭睡觉流哈喇子,多凄惨。你再看看我,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啊……得,要不你教教我出去的办法……”
“嗳!跟谁说话呢?”
正痛着,小四骤然背上被人重拍了一记,扭过头去,顾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了,看样子肯定是输的清洁溜溜准备打道回府了。
“啊——我……我……我自己跟……跟自己……己说呢。”小四强忍着痛看着顾安,“要……要……要回……回去了么?”
“哼,傻子就是傻子!”顾安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回去什么,还早呢。嗳,你胸口挂着的袋子呢?拿来给我。”
小四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布袋,“你……你……你说的是……是这个么?”
顾安的眼睛一亮,“不错,不错,就是它,快给我。”
呵,原来是输急了打起我的主意了。小四头痛的毛病缓过来,他瞬间便明白了顾安的用心。
“这是我……我的钱……钱袋,为……为什么要……要给……给你?”小四是个傻子,可是每月府里还是给发了一文的月钱,虽然对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想来一文钱换到的东西也不会太多。这顾家人貌似有些小气,不过想想却在情理之中,一个连走路都只能用正宗猫步的傻子,要那么多钱何用?这不,月钱应该是月月领,可是钱袋里躺着的就只有一个铜板。如此看来,那还未谋过面得顾老夫人其实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你的钱袋?”顾安愣住了,这傻子何时有了“你我”的概念,以前要的时候不都是很干脆就给了么?难道给井水泡一次泡聪明了?
“傻子,啥你的钱袋我的钱袋?知道不,安哥天天给你饭吃,你的东西那都是安哥我的。”
你丫挺的又装逼,小四暗笑一声,这伎俩也就只够骗骗傻子,“小……小安子,饭……饭不……不是你给的,那……那是……是我……我娘……娘给的。”
“咦——”顾安的额头冒起丝丝细汗,傻子真的变聪明了,居然连这道理都懂。完了,今天看来是没有翻本的机会了。小花啊,你可不能怪安哥哥,我也只是想赢,谁想到会次次输呢?
赌徒啊!小赌才能怡情,大度只会伤身。小四暗自庆幸祖宗没有给他遗传下赌博的基因。看着顾安蔫头耷脑的样子,他不禁生起一股怜悯之心。封建礼教甚严,这小人物要将偷出来的感情正当、合法化也怪不容易的。虽然还没有见过小花花容如何,但是看着顾安眉目清秀的样子,想来他能看上应该不会太差才对。
最难消受美人恩,虽然这美人跟自己几乎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下半身扛枪的又有几个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呢?
“小……小……小安子,钱……钱……给……给你也……也行……”
“你肯给我?”听到小四的话,顾安骤然振奋起来,像是无娘的孩子见到两坨偌大的**一般,他紧紧地抓住小四。有奶才是娘啊!
“不过你……你得答……答应我……我一个条……条件。”
顾安将一颗头点的跟小鸡儿啄米似的,“别说一个了,就算十个百个我也答应。”
小四摇摇头,“不用……用那……那么多,我……我只……只要一……一个就行。”俺娘,这傻子要装到什么时候,太他妈难受了。
“行,你说!”顾安信誓旦旦地看着小四。
这人啊,千万不能把自己逼到绝路,要不然肯定得做孙子。看着顾安的样子,只怕让他把自己叫曾爷爷他也得干。
“只要你以后出来都带着我、听我的话,我不止可以将这一个铜板给你,我还可以帮你把输的钱都赢回来,你看怎么样?”反正顾安都认了自己做爷爷,那这傻子也就不用再装了,小四得意地摇头晃脑。
可顾安所有注意力都只放在了那一个铜板之上,小四的变化以及那最后一句话他都浑然未觉,他一个劲地点头,“行,行,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现在,把那一个铜板给我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