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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大爆炸】
不锈钢的条形案板上摆着一个直径七十五公分的花瓷盘子。盘中灵山一座,青翠盎然,仙雾阵阵,一条大河盘绕在灵山脚下。远处,八个仙风道骨的男女或卧或坐,神态各异,他们皆眼望灵山之顶,向往之意满满。无奈,那一条大河阻了他们的去路。
几个白衣白帽的年轻厨师站在条案前盯着这幅食雕啧啧称奇,眼中露出食雕人物中仰望灵山的向往神态。
“哇,小四,你这一手真他妈绝了。用这个‘八仙过海’为丁老太祝寿,只怕她一高兴,今后咱这酒楼就会是她丁家的后厨房了!”
“就是,要真的这样,老板绝对高兴,说不得又会给咱加薪了。小四,你功不可没!”
“别说,这功别人还真揽不去,咱冷食间不就靠小四顶着么?不过小四,真想不到除了‘九九归一’,你竟然还有这一招。叹为观止呀!这个食雕端上去,丁老太必定容颜大悦。说不得只小费就给你弄个万儿八千的!”
“嗳,那敢情好,咱又可以去浪漫屋逛逛。听说最近又来两妞,东北的,嫩着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何时说过谎?”
“你小子,是不是又去过了。老实交代。”
“得了吧,上一个月我的薪水被扣了多半,满打满就只够去浪漫屋两次,早没了。眼下要不蹭着小四,我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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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帮人越说越不像话,一个将厨师帽折叠着插在胸前口袋里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将一只探向食雕的手挡了回来。他就是众人口里的小四。
“我说你们这帮靠下半身思考的家伙,你们眼里就只有浪漫屋里的那些婊子?说话就六点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么?小心一会瞎子又来找麻烦。”
瞎子是厨师长,国家一级厨师,总管后厨一切事务。但是不知为何他却看不惯冷食间的这帮小子,动不动就挑刺扣个三五十块。冷食厨师的薪水本来就不及大操作间,这来来回回扣个三五回,这帮家伙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说到瞎子,离小四最近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小子一个激灵,“诶,对,对,对,我还差三个拼盘,现在弄去。千万别给瞎子留下把柄,要不然定被杀的不留活口。不过小四,可说好了,丁老太要是给小费,一定得带我们去浪漫屋。上次去的时候我跟小红可是约好的。”
小四摇摇头,这帮小子,怎么我挣钱就成了他们淫*乱的后盾了?那我怎么办?他没好气地瞪一眼转身折近冷食操作间的小胡子,然后转身对其他几人说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几人相互盯一眼,然后轰然嬉笑起来,“走了,忙去!”不过行了才两步,他们又不约而同的转身挤挤眼,神秘兮兮的道:“小四,别忘了浪漫屋!”
小四彻底无语,这帮家伙比周扒皮狠了去了。周扒皮至少还能给长工们留下点粗糠烂菜,可这帮家伙要去了浪漫屋,说不定还能把他的内裤拔下来给那些婊子。
“不过,就算是把我的内裤拔了给冬冬也是不错的,嘿嘿!”见众人走了,小四**一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叫冬冬的女孩一丝不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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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建晨是这个省会城市有名的商业巨贾,就是在整个中国其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的排名他从来没有下过前十。
而在这个省会城市里,如果非要找一个名声能够盖过丁建晨的,非丁老太莫属。
丁老太是谁?这个勿用问,丁老太乃丁建晨之老母,独一无二的老母。
说起来这丁老太,那可不得了,省城里人人奉其为奇人。作为巨富的老母,她从来不到处显摆,向来主张行事低调。只不过——她的低调往往适得其反。
丁老太八十有余,是看着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所以她的思想极其质朴,胸腔里挂着一颗热血澎湃的爱心。据说,她的偶像是上个世纪风靡整个革命建设年代的雷锋。
如华仔的追随者一样,丁老太日日强调向偶像看齐——她无时不刻的想要成为一个做好事而不留名的英雄。
有一个巨富儿子做后盾,本来这事再简单不过,随便拿一沓钞票往孤儿院或者敬老院门前一丢便能成全老太太的愿望。然而,事情却并非这么简单。
要问个为什么,这还得怨她那个强有力的后盾——巨富儿子丁建晨。
因为小时候丁老太的家庭教育极度到位,如今丁建晨虽然富可敌国,但是他却从来不曾偏离她老母的这条轨道。在任何一个公开场合露面,他讲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感谢老母亲。由此可见,丁建晨是极为孝顺的。
按理说,有一个孝顺的儿子,丁老太行事应该更加顺利才对。但是一直强调低调的丁老太却换来了名声大噪,这是为什么?这问题,还就出在“孝顺”两个字上。
有钱容易遭人羡妒,这是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常识。丁建晨发迹之后没有少遭非分者的恐吓、勒索等等。出于孝心,他生怕老母亲也遭人骚扰,那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于是,丁建晨便出高价请了十个退伍的特种兵整日伴随在丁老太的左右,寸步不离的护卫老太太的安危。
于是,丁老太的低调便包不住了。
第一次去红十字会捐款,十个特种兵先杀气腾腾地闯入大厅,然后将所有人都哄了出去,这才两边开列,迎接丁老太的款款莲步。
两个保镖将整整一百万的钞票往桌上一顿,之后老太太从两人背后露出半边脸,神秘的说道:“不要问我叫什么,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当时登记的小丫头傻了,“老太太,那我该怎么登记啊?”
老太太眉毛一挑,蹦出俩字,“雷锋!”
此后,丁老太与十个特种兵的身影走遍了整个省会城市的孤儿院、敬老院,听说连贫民区也去过了。每到一地,她总是重复那一句话,“不要问我叫什么,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也到真的没有人问她叫什么。就这阵仗,还需要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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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丁老太,小四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上一个月还真见到了真人。
也不知是刮的什么风。上一个月,丁老太在十个保镖的陪同之下竟然来到小四所在的这家三星级酒店。难道这老太太扶贫扶上瘾了?需知她自家厨房里坐阵的都是特一级的大厨。
但是不管怎样,来者是客,总不能凉着人家给吹两缕西北风吧。于是乎,整个酒店上上下下数百号人忙乎开了。
最忙的当然还数瞎子。他深知机会难得,要是能够靠上这颗大树,那这一辈子才算是真正的发达。
穷尽一生技艺,当几个拿手好菜鼓捣完之后,瞎子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靠在后厨的门子上,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呀!看着那模样,就连平时与他不对路的冷食间的小子们都觉得特别心疼。
终于,经理进来了。
瞎子眼巴巴地盯着经理,“咋样?”经理摇了摇头,瞎子当时就软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呀,就这么没了,搁谁谁软。
经理说丁老太压根尝都没尝瞎子的菜,只是闻了闻便摇起了头。
原来,这丁老太年纪大了,味蕾退化严重,总觉得找不到合口味的东西,这才到处走走,希望能够找到合口的东西。
在酒楼里坐了几个小时,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酒店这脸可就丢大了。偌大一个酒店,愣是做不出一道合口的菜?
当时经理也急了,这份儿他可丢不得。
最后,他想到了小四的“九九归一”。
据传小四祖上做过唐朝的御厨,所以他家世代为厨。只是到了他父亲那一代,不知为何香火突然萧瑟起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到小四这一代,不仅香火匮乏,就连质量也突然降了下去,小四自小便得了味蕾萎缩症,食不出味道。自小到大求医无数,皆无结果。
因为先天的缺陷,他无缘祖业,也并不想在从祖业。
只是,世事变幻莫测。十岁时,他的父母相继过世,临死前他的父亲怎么也不肯闭眼,非得让儿子挑起祖宗的事业。小四小小的心灵那叫一个苦呀,连味道都尝不出来,怎么去做厨子。但是,他架不住父亲那哀怨的眼神,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小四进了厨房。初时,如此只不过为了尽尽孝道,隧隧父母的遗愿,但是后来日夜为伴,想不到他竟真的做出了滋味。他爱上了厨师这个行业。只是,因为先天的缺陷,他永远也不可能掌勺,于是退而求其次,在大学里他选择了食雕。
不过,在这家酒店站住脚,却还是因为祖上秘传的一道汤——“九九归一”。
不过,祖上有这样的规矩,此汤每日只出一份。然而丁老太来的那天,一个客人刚刚点过小四的汤。
小四是个心软的人,十年前他没有架住父亲的央求,那一天,他同样没有架住经理的要求。他看不得经理那般凄惨的哀嚎,不就是一道汤嘛?一级厨师的手艺都不能打动丁老太,一道汤就能了?就连小四自己也认为这是不靠谱的事。
权当救人一命吧。佛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离奇!
丁老太竟然一口气将那碗“九九归一”干了个底朝天,最后还咂咂嘴问前去服务的大堂领班,“能不能再来一碗?”
小四在后厨听到领班的传话差点没有一个趔趄栽下去。老太太竟然真的动口了,看来咱祖宗的手艺的确是老少皆宜啊!
不过,小四到底没有再做一碗。无商不奸,经理那个老人精也没有再逼迫小四,他说不做是对的,这一招在兵法上叫做“欲擒故纵”。
管他兵法上叫什么,只要老太太的嘴被撬开就行。
酒店的脸面算是保了下来。经理当时一高兴,立马给后厨一帮兄弟涨了百分之十的奖金。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临走时丁老太使人将小四请了去,夸奖的话说了无数,不止亲手递上一个五千元的红包,最后竟然还离奇的许了今日的寿宴。
丁老太的寿宴,历年来被无数家五星级酒店抢破了脑袋。但是今年谁也没有预计到,这无数人争抢的香馍馍却被一道汤给俘虏到了这家三星级酒店。当时经理那叫一个兴奋呀,一下子又给众人涨了十个百分点的奖金。并着众人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
丁老太的胃口开了,酒店赚了,算是皆大欢喜。独独瞎子一个人,那嘴嘟的跟高老庄那主一般,看冷食间的这帮小子时,眼里更是多了一簇火苗。
不过,小四傍上丁老太,这靠山比压住孙悟空的五指山还稳。瞎子恨,就让他恨去吧,才没有人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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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客人都来齐了,赶紧上菜!”墙上挂钟上最粗的一根针刚刚指上六,经理急急忙忙地跑进后厨喊话。
“这上流社会的人就是他妈准时,连一秒都不带差的——”冷食间的小子们的一帮小子盯着墙上的挂钟忿忿地叫道。胸膛里裹着一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他们一边抱怨一边忙活起来。
瞎子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将头在冷食间的门口一探,“都他妈别磨叽,赶紧忙去,要是误了事有你们兜得!”
小人!伪君子!二百九(250+38+2)!马屁精、、、、、、、面上不能骂出来,这帮小子的心里却是将所有能够“赞美”瞎子的词语翻来覆去鼓捣了好几遍。
“经理,这食雕什么时候上?”
本来食雕是需要摆在大厅入口供祝寿者观赏的。只因为这不在寿宴的预定计划之中,经理反复调研考证,最后做出决定,不事先摆出来,要出奇制胜,给老太太制造一个惊喜。瞎子向来乐于攀高,此时两眼放光的盯着食雕问道。
“这厮太不要脸了,当这是他弄出来的么?”当即,冷食间的小子们纷纷为小四鸣起不平。
小四淡淡一笑,“小人嘛,就是这样。唉!人啊,谁还没有个念想?他也怪可怜的,就让他高兴高兴吧!”继而他转向经理,“我看还是现在上吧,趁着客人刚刚坐定,由经理出面,代表酒店为老太太祝寿,她必定高兴。”
经理点点头,打铁趁热,这主意不错。
我日!瞎子心里那叫一个恨,仿佛厕所挡板上的蛆,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点点,一泡极为滑溜的尿淋下来,把他又摔回了原地。他的心里怨毒无比,该死的尿,该死的**。
““唉——”小四叹口气,同情的瞄一瞄瞎子,“我觉得厨师长也应该一起去,你代表整个后厨,这晚宴上的所有嘴都得靠你的手去安慰呀!”他故意将安慰两个字拖的很长,其深意值得探索。
“这不合适吧,这是你的作品。”瞎子没有料到小四竟然能够奉献露脸的机会,顿时喜笑颜开,不过却还是假意的推辞起来。
日,总算知道胡屠夫当时是怎样推脱范进的铜板了。小四心里将瞎子里里外外鄙视了十八遍,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厨师长这话说差了,这是我的作品不假。可后厨这一亩三分地不都是你的地盘么?我们这些小草只有在你这棵大树的庇佑下才能茁壮成长嘛。所以,这食雕也算是你的功劳。你就别推辞了。该你去,大家说对不对?”
“当然对!”冷食间这帮小子日日混在一起,连嫖个妓都同进同出,立马会意小四的意思,俱都齐声唱和起来。
小四摆摆手,“众望所归,厨师长,就烦劳你委屈一下吧!”说着他故做一副嗲状,拿胳膊肘撞了撞瞎子。
瞎子此时被露脸冲昏了头脑,心里只有献礼时丁老太满是皱纹的笑脸,哪里还顾得小四话里的意思。不过,得意而不忘形,他却还是做到了。假做为难的苦笑一声,“那——既然大家都这么想,我就勉为其难吧!”
日,众人心里齐骂,究竟是谁把谁给淫了?
瞎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盛食雕的花瓷盘子,仿佛捧了一件无价之宝,兴冲冲地跟在经理身后走出后厨的大门。
十五分钟之后,后厨的大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张笑意盎然的肥脸。看着那张肥脸,众人顿时明白,瞎子得逞了!
“小四,老太太要先喝你的‘九九归一’开胃,你可得用心点做。”
这老太太魅力这么大?竟然让瞎子难得的对小四和颜悦色起来。众人大跌眼镜,丁老太当真乃神人也!
“快去呀,别愣着了,老太太等着呢!”
那一脸的焦急,好像丁老太是他老母一般。人不要脸到这份上当真要些功力,赶明儿,我是不是也该去占个有脸面的老母呢?
小四边想着边向操作间走去,也不理会跟在身后的瞎子。
从橱柜里取出一只酒精炉,将一个精致的陶瓷小罐灌满冷镇的白开水放在上面。等待水开的当儿,小四一一取出七种烘焙过的花瓣,然后从橱柜最上层拿下一个精致小箱。
小箱子里躺着的是一把黝黑透亮的片刀。这可是小四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据传是唐太宗李世民赐给先祖的一把御刀。
御刀长十三公分,宽五公分,刀背厚0.2厘米,刀锋更是比最薄的纸还要薄上一分,所以这把刀锋利无比,当真的吹毛断发。然而最为奇异地是这把刀从来不需要打磨,因为它永远不会变钝。当然,这与小四祖上历代的珍惜脱不了关系,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因为这把刀的材质。
众所周知,不管是钢还是铁制的刀具,用久了都会打卷倒刃,刀锋会变钝。所以,小四祖上传下来的这把刀绝对不可能是钢铁材质。而至于这把刀究竟是怎样的材质,祖上从来没有提及。出于好奇,小四在大学里曾让学校有名的研究金属的教授检验过,结果这个教授给出的答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材质。于此,这把刀让小四的先祖变得神秘无比,更让小四对唐朝有了无限向往,没事便在史书里找,他总希望能够在里面找到先祖的名字。
御刀靠近刀背0.5厘米的地方镂空刻着五个唐代小楷“天下第一厨”,最下面还有一个略小一点的“四”字。刀把上雕刻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据传,这上面的字和雕刻都是唐太宗的手迹。至于这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终究没有在史书里找到先祖的名字,总不可能让小四穿越唐朝自己去问那位在唐宫做御厨的先祖吧?
每次将刀拿在手里,小四都会有一种无比热烈的亲切感,似乎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伙伴一般。怔怔地看了看这把刀,他拿过一块豆腐,然后飞快的切了起来。
小瓷罐里的水已经开了,陆续将七种花瓣放进水,最后放进去的是刚刚切过的小块豆腐。
只是这块豆腐与切之前没有任何变化。难道,小四刚刚飞快挥刀只不过是假打?当然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如何能够在瞎子的旗帜下保住冷食间的一方平安呢?
仔细看着吧。
豆腐滑进小瓷罐立马出现了变化,仿佛一朵迅速开放的菊花,一根根花瓣延伸出来,转眼间,小瓷罐里变得美妙绝伦。
这期间,瞎子一直紧紧地盯着小四的每一个动作,生怕漏掉其中一个环节。他觊觎这道汤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连镇白开水的环节都仔细研究过无数次,可是他却永远做不出小四的那种味道。所以,每次小四做这道汤的时候,他总是侯在身侧,希望能够找出秘诀所在。
“好了么?”瞎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睛始终不离小瓷罐。
“快了。”小四暗笑一声,将小瓷罐从酒精炉上端起来,顺势将右手的中指隐到一个瞎子看不到的角度,然后迅速用力将其上的一道小伤口一挤。
一滴血快速滴入瓷罐里飘着的菊花上,血丝快速在菊花上洇开,随后隐入汤中,最后渐渐地消失。
“好了!”小四将小瓷罐放在瞎子面前,一股淡淡地清香瞬间飘入他的鼻孔。这股清香不是汤里任何一种花瓣的味道,更不可能是豆腐的味道。
瞎子仔细的回味小四的每一个环节,包括他放入几种花瓣的比例,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这种清香更不是几种花瓣融合的味道,这实验他早做过无数次。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瞎子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看着瞎子苦思不得的样子,小四暗自鄙夷一番,然后将右手中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吮,你丫看去吧,你做梦也不会想到这道汤最重要的材料就是我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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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把老太太的赏给吞了吧?”
“应该不会吧,上次老太太给赏的时候不都找了小四去当面给的么?想来这次应该也是这样,再等等吧!”
“就是,再等等。等的越久说明赏的价值才会越大。”
“嘿嘿,赶明儿我也混到小四这份上——兄弟们,放心,我就把浪漫屋盘下来当做咱们的家。”
“得了吧你就,光盘个屋子有个屁用?你得盘那些妞,知道不?”
……
小四盯着这几个淫棍无奈地摇摇头。他的心里虽然多少也有些期待,却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偶尔拿余光瞟瞟后厨的大门而已。
冷食间的几个小子却是猴急而且不怕臊的性子,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门缝里塞,浪漫屋的那些个妞一个个腮红发乱的模样在他们脑子里进进出出钻了无数遍,他们的下半身早已经跟他们的目光一般坚挺。
“嗳,有动静了!”一个小子将头从半掩的门缝里缩回来,挤眉弄眼,好不风骚。
“不对,瞎子一人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另一个小子将头伸出去听了半响,骤然惊叫起来。
厨房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对,这可不是脚步声,而是喧哗,隐隐地还有“救命,快跑”的叫声。
前堂出事了?
“听出什么没?没听见走开,我来——”先前那个小子走过去猛地一下拉开大门,可是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怎么了?”
大门口有一个一米的转角处,刚好挡住众人的视线,见到那个小子的呆样,有人问道。
“嗵!”
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了开来,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边跑边扭头喊着,“别,别,别开枪!”
开枪?众人愣了,瞎子傻了么,中国能随随便便见到枪?可下一刻,再没有人这么想了,瞎子身后突然就出现一个黑黝黝地枪口。
真的是枪?如假包换的五四式手枪。
“快跑啊!”
早就有伟人说过,怕死并不丢脸,死得不明不白那才叫冤枉。短暂的呆滞过后,这一帮厨子终于反应过来,刹那间猛地向门口涌去,其速度赶得上百米冲刺的奥运记录,那几个大腹便便的家伙速度居然还是最快的。
小四最憋屈,他站在人群最靠里面的位置,等他缓过神来,前面的路早已经被堵上了。
“别跑,再他妈跑我开枪了!”黑黝黝地枪口被蜂拥的人群挤的东倒西歪,但总算是抵住了瞎子的后脑门
瞎子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呀,他们跑你拿枪抵着我干什么啊?偶滴神呀,刚刚在人生的道路上见到一点曙光,难道我就要这么完了?可怜那一条干皱蔫巴的大腿了,老太太,这时候你咋就不显显神通呀?
瞎子额头冒起豆大的汗珠,整个身子筛糠般刷刷地抖个不停,下半身那个阀门也突然就滑了丝,一阵小雨淅沥,闷骚味刹那间就涌了上来。
“大,大,大哥,你别,别只是拿着那玩意儿顶,顶,顶着我呀,这屋里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小四愣了,狠狠地瞪一眼瞎子,你丫的还是人么?顶你就顶你呗,反正又没有开枪,你闹个什么劲?他四下环顾一下,偌大一个厨房早已经空空荡荡,那还有其他人的踪影?
小四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可是黑黝黝地枪口还是很快便锁定了他。劫匪使劲地捂着鼻子,一脚踢在瞎子的肥**上,“往里边站些!”
瞎子瞟瞟还半掩着的大门,狠咽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往冷食间靠了过去。
“你,也过去!”劫匪摆摆手中的枪,朝小四一指。
“呜!呜!呜——”
终于,急促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最后定格在一百二十分贝之上,紧接着便响起了警察的预警声。劫匪骤然紧张起来,他猛地一脚踹开旁边的一个高脚铁架子。架子应声而倒,压住了那边的一根煤气管子。
“电话,把你们的电话拿出来,给姓丁的打电话,快!”
小四和瞎子同时愣了,姓丁的,难道是丁建晨?偶滴神啦,这劫匪原来是冲着他来的,那你劫持我们干什么啊?
“大,大,大哥,你说的,是,是不是丁,建晨丁,丁,老板啊?”瞎子舌头仿佛打了无数个结,又或者吃了一大把花椒,“我,我们都是小,小,小人物,怎么会,会,会有他的电,电,电——”
“话啊?”小四看得着急,生怕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挂了,连忙接口道。
“什么?”劫匪急了,一双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奶奶个熊!没有他的电话?那,那老子就杀了你们!”
“别,别,别!”瞎子吓住了,下半身的阀门再一次滑丝,“大,大哥,我们有,有,有经理的电话,这就打,这就打。”
瞎子麻溜地掏出电话按了出去,只响了一声那边便接了电话。还好,丁建晨并没有离开。一番讨价还价,劫匪要了一千万,勒令一个小时送到。
人说笨死的猪馋死的鱼,瞎子明显又是猪又是鱼,听见那一千万他的嘴角竟然流出了哈喇子。小四摇摇头,人性啦!
“瞎子,别抖了,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小四趁着劫匪不注意撞了撞瞎子,问道。
瞎子赶紧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
日,你个死瞎子,你以为我想说啊。“没想说话,我让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屋子里飘出的一股味道越来越刺鼻,小四天生味蕾失觉,他怕这危急关头嗅觉也归了西,这才找瞎子验证验证。
“什么味?不就是煤气味么——什么,煤气!”瞎子骤然惊吼起来,小四连带劫匪都被吓了一跳。
劫匪转身又往瞎子的**上踢了一脚,“喊他妈什么喊?再喊老子毙了你!”
“别,别,大哥——”瞎子也不知哪根筋出错,竟然怯生生地指了指小四。
唰,黑黝黝地枪口一转便对准了小四的脑门,“奶奶个熊,你让他喊的?”
“大哥——”小四微微地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甜甜地笑,“我没让,没让。就是想问问大哥你这枪是不是真的?”
“什么?”劫匪怒了,枪口使劲地抵住小四的脑门,“奶奶个熊,你竟然敢怀疑一个劫匪的操守?那老子就证明给你看。”
劫匪的右手食指慢慢地开始弯曲。
“嘭!”
一声巨响,那手指永远地定格了。
小四的脑子却还在运转:大哥,糊涂啊!我只想问问你的枪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千万不能开枪,这屋子里全是煤气……
可惜,这话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声巨响震翻了这座省会城市,一幢星级酒楼瞬间便化成了灰烬。最悲痛的却是丁老太,她站在万人前面,老泪纵横,“房子没有了可以再建,可是小四没有了,我以后该吃些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