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门口屏风的柳黄二人,表现的很局促,布满老茧的大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始终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杨钊看着两个仿佛上刑场一样的木匠,揉了揉早就跟跟刘胖子笑的有点抽筋儿的脸,不得已又堆起笑容道:“二位,无需紧张,但坐下便是。”
随着两人战战兢兢的跪坐在案几的周围,杨钊转过头来,对这一旁笑的有点猥琐,细眯着眼睛的刘胖子道:“呃,这个……刘老板,小子有点事情跟这二位谈谈,不知道你是不是……”
刘胖子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你们谈,你看我这眼色,实在是……”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刘胖子扭头对待立一旁的刘小四吩咐道:“给我伺候好小神童和他的客人,否则……”
胖脸拉的跟驴脸一样,刘胖子对于手下的小二当真是不假辞色。
虽说过了今晚,这刘小四就不在是刘胖子的人了,但是常年积威之下,刘小四对于刘胖子依然有着深深的恐惧,而且这恐惧绝非一时三刻所能抹除。
刘小四低头弯腰,就差赌咒发誓说他会跟伺候亲爹一样的伺候神童大爷。刘胖子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感觉两位木匠紧张的都快抽抽了,杨钊脸上的笑容愈加和蔼,半晌才道:“不知两位可认识小子?”
两个木匠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起了杨钊,速度很快,脸上的表情也有迷惘变成了吃惊。
柳木匠带着很有特色的山羊胡居左,当先开口道:“知,知道,你不就是杨家独子杨钊吗?”
右边那位脸上有些络腮胡黄木匠也开了口道:“最近大伙可都知道你为老娘祈福编的故事,这不,外面那个高台上的案几和胡凳还是我和老黄两人,受诸位乡亲之托完成的呢。”
杨钊一听两人开口就乐了,原来都是熟人,知根知底的,以后就好办事了。
杨钊拱手为礼,道:“哦?小子无功受禄,这里还要先感谢一下二位了。”
这时旁边山羊胡的中年人老柳才开了口:“这个,不知公子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很谦卑的口气,很无奈的样子,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地主恶霸。
看到这里杨钊不由得很感慨:这人呐,受欺负的时间长了,就很难再真正抬起头来。
由于杨钊的老爹杨询多多少少是个官儿,虽说人已经挂了,但至少成分没砸变,凡是父辈为官的,诗书传家的,一般是自认为高人一等,而普通的百姓也这么认为。
这也是杨钊一个八岁的孩子人摸狗样的晃来晃去,还能受人待见的原因。
大唐一朝的等级制度虽说没有后世那般明确,但也严苛无比,门阀世家把持着大部分权利的社会现状,就促使他们要将等级制度明晰化,准确化,这样才能突出他们作为统治阶级的特殊地位。
李岫就是因为他老爹是个官儿,所以看着杨钊这个贫苦小儿不顺眼。一个过了气的官宦子弟,因为一个故事,永乐乡亲竟然给筑起高台。这还了得?李岫天生高人一等的心理,立时就嫉妒的发狂,这才有了观前街头扣帽子的一出闹剧。
杨钊为了缓和一下两位的情绪,亲手倒了两碗浓茶,推到柳黄二人的面前,道:“二位无需紧张,小子找两位过来呢,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想向二位订做一些木具,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
生意来了有拒绝的吗?柳黄二人对视了一下,心道,人都来了,自然是接下来了。
柳木匠道:“小神童需要何等木具,尽管道来,我二人手艺均为祖传,管保小神童满意就是。”
有见于此,杨钊心道:行啊,答应的很爽快,提起两人最为擅长的事物,咱才能从两人身上看到点自信,尽管这种自信很少。
杨钊想了想,才道:“既如此,那小子先在这里谢过二位了。不过这等木具是小子所首创,如若贸然被二位传扬出去……。”
话说到这里,杨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可是独家首创,就跟药店里头的祖传秘方一个样,要是被你们两个大嘴巴给露出去,那还不得亏死?
柳黄二人虽说有些谦卑,但并不傻,干了一辈子迎来送往的木匠买卖,就算没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也是精的上了发条就能当钟用,自然明白杨钊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次是黄木匠当先开口道:“小神童无需担心,我二人既然从事此项生意,自然就得守这一行的规矩,否则这诺大的蒲州,却无我二人立足之地的。”
黄木匠故作镇定的看着杨钊,心里却直嘀咕:眼前明明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是说话间却偏偏能感觉到一股压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总让他有紧张的感觉。
至于柳木匠的感觉更神奇,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柳黄二人虽说平时还过得去,但明争暗斗的也没有断过,尽管这种争斗大多无伤大雅。
但对于黄木匠,柳木匠十分了解。而这恰恰是柳木匠所奇怪的地方,平时动不动就骂天骂地的老黄,竟然还有如此斯文的时候?
杨钊一如既往的显摆着标准的笑容,看着这两位木匠界的精英一脸谨慎的坐在对面,心道能出现这样的局面,除了他干公务员长久以来所形成的气质之外,估计便宜老爹杨询曾经是个官儿也是原因之一。
古时人分三六九等,官民等级,贫富差距都是人与人不对等的原因。
杨询虽然死了,但曾经是官儿,这是其一。刘胖子掌管着诺大的昌平楼,他的家奴去请人,贫富差距也有了,这是其二。
有这么两点在的话,柳黄二人早存敬畏之心,如此表现,倒是能说得过去。
不大的雅间之内很安静,杨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皮笑肉不笑,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对面的柳黄二人,一张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故弄玄虚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黄二人刚刚稍微放松一点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谈生意嘛,成不成哪里不满意,您总得给个话儿,无声无息间的寂静才最折磨人。
这一招是杨钊前世跟那个肥子局长学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奸商,只要摆出这种成竹在胸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刻意的拖延一点时间,对方必定疑神疑鬼自乱阵脚,然后老老实实,一点阴谋诡计都不会耍。
杨钊直等到柳黄二人都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才安下心来,收回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柳木将和黄木匠二人低头商议一下,最终提出了这样一个十分可行的建议。这才由柳木匠开口道:“这个,呃,小神童,要不这样?我等立个字据,由昌平楼刘老板居中作保,你看可好?”
闻听此言,杨钊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用动脑子,又能获得利益,不干才是傻瓜,于是杨钊道:“本来小子是相信二位的,但家父过世不久,家中只有家母与小子二人,这生活艰难是一方面。世事人情变幻莫测,小子年方八岁,见识浅薄是一方面。若没有点保证,这……”
黄木匠也立刻保证,道:“那是那是,还请小神童放心,这木具的图样我等二人绝对不会私自传播出去的,否则永乐县的大伙就不会饶过我等,这字据,就还劳小神童动笔吧。”
黄木匠恬着脸说完,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情,小神童所制出的能是简单货色吗?凭着小神童一日之间便获得的巨大声名来看,这木具即便是废物,自己也有了吹嘘的资本,只要提及小神童也在自家定做过东西,那跟风爱现的还不客似云来?
这一点上,刘胖子的脑袋就比较活调,小神童在昌平楼用餐的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在柳黄二人这样的生意人看来,做生意讲究的就一个眼力劲儿,投资,吸引客源,进货,辨识人才等等都需要眼力劲儿,只要眼光准了,那财源广近就不是难事儿。
对视一眼的柳黄二人,很有默契的别开了头,仔细的看着杨钊挥毫泼墨的写起了第一份合同。
杨钊提起笔,一阵笔走龙蛇,脱胎于后世的标准合同便展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柳黄二人死死的盯着咱写满黑字的那张白纸,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似迷茫,似感叹,也似惊讶,这些表情堆积在二人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变幻之间,不得不让人感叹人类表情之丰富。
这时,到轮到杨钊闹不明白了,写个字据而已,这两位表情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杨钊道:“二位,这份契约,就小子首创之木具提出了一些条款,绝对公平合理,童叟无欺,不说别的,就光有利于二位的条款,便有五条之多……。”
两人的脸上有点微红,听到杨钊说话,眼神却没有离开契约。
怎么着?杨钊开始纳闷:难道说两人对于他这个优秀穿越青年的合同不满意?
杨钊只好接着解释道:“两位看这里。”说着指着合同上的一条道:“虽说关于两位没有经过小子的首肯,私自制作小子首创的木具,这惩罚是大了点,但这后面不还有可以协商的条款呢嘛?”
柳黄两人的表情有些尴尬,脸上继续泛红。
“咋回事?难道说还不满意?”杨钊乐了,道:“二位,小子可没有占二位的便宜,两位仔细看这契约,这首先……这其次……未经允许不得泄露,本是二位的职业操守问题,如今都已写入契约,不知二位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柳黄二人脸上的表情持续变幻,这会倒是不尴尬了,可是两人一脸便秘难忍的样子更让杨钊摸不着四六。
而且二人脑门上开始有了汗滴,这到底是咋回事?杨钊的脑门上开始冒问号!
杨钊心道:我都一点没停的解释到现在了,还不满意?谁说古人都十分淳朴来着?
杨钊闹不明白,干脆开口道:“二位这是何意?难道小子有什么让二位不满?或者二位对小子起草的这份契约有什么不同意见?”
杨钊有点儿怒了:光脸红不吭声,啥意思?难道这会儿就有了以沉默对抗这词儿了?
由于剧情问题,胖子打算用第三人称写下去,前面的章节也打算进期修改为第三人称。尽管角度变了,但胖子保证搞笑爽文的性质绝对不变。求收藏推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