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翼德说我们已经输掉了第二阵,既是如此,这第三阵继续纰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依我看,不如……”刘备说话间,坐在四轮车之上诸葛亮猛的回过头,目光烔烔有神的注视着他,竟使得刘备下面的话无以为继,再也说下去。虽然此刻的诸葛亮看来神色有些衰败,也许是因为白日里败于马均之手,对他打击不小。
但现在诸葛亮看向刘备的目光,依旧如刀似剑,有如实质般,叫不可小觑。也难怪刘备没有继继说下去,而乖乖的选择了闭嘴。
“皇叔!这‘三阵之约’是我们主动先提将出来的,如果又是我们主动反悔,试问又会天下人会如何看我们?又如何看你这个‘大汉皇叔’?咳……咳”或者是太过激动的缘故,诸葛亮捂住嘴,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他却是故意将“大汉皇叔”四个字咬得很重。闻过诸葛亮之言,刘备脸色颇为难看。
好半天!刘备才回复过来。
“可是!允下这‘三阵之约’,先生曾说过:这三阵中除去第一阵引敌入彀之后,其余两阵皆是十拿九稳,所以我这才应允下来的生。但如今三阵已过半,却是一负一平,这样的结果,先别说第三阵的胜负如何,即使赢了也不过是重新回到了起点,而且白白多耽搁几天,多耽搁一天就消耗一天的粮草,我军补给须从小沛运到此地,光是一路上的消耗就是惊人,所以说……先生!依在下之见,不如……”
刘备见明劝诸葛不行,就只有走曲回路线了!先把失败的责任往诸葛亮身一推在说,让他失理在先,再借着粮草不足的缘由,以劝诸葛亮。
果然!诸葛亮脸上多少你现出了些惭色,怪只怪他以前在刘备面前把话说得太满,如今这第二阵“斗械”失利了,不管如何他都有脱不了干系,他诸葛孔明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之人。看到诸葛似乎有了一些松动的痕迹,刘备正待趁热打铁,再多劝几句,以打消诸葛亮继续这“三阵之约”的心。
不料!刘备话还问出口,反而诸葛先问起他来。
“敢问皇叔一句!皇叔争霸天下,欲以何立足之本?”诸葛亮平静的看着刘备。“忠、信、仁义!”刘备沉思半向,才说了这四个字,只是他他自己也未必相信自己的话,“常言道:忠字当头,我刘备刘玄德,身为皇室宗亲,刘氏血脉,对大汉忠心,可昭日月,可证天地;又有言:人无信而不立,当年高祖入主咸阳,与百姓定下三约,约定与百姓秋毫无犯!而后,霸王进驻咸阳,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在高祖与霸王争夺天下的时候,咸阳百姓才会选择相助高祖,由此可见信之重要;而圣人又有云: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一仁一义,无往不利,以仁义为本,天下百姓皆为助力,又何愁天下不定?”
刘备慷慨激昂的道出这般话,原以为定然能搏得诸葛亮一通喝彩,说不定诸葛亮会就此认主,死心踏地的跟了他也说将不定。
哪想得到由始此终,诸葛亮都平静之极的看着他,甚至一丁点儿感情波动都没有。听刘备说完之后,诸葛亮回淡淡的应了一声,“是么?”诸葛亮这句话好像是疑问,无疑回了刘备一词响亮的耳光,刘备脸面色有些尴尬,“既然皇叔也知道这‘忠信仁义’这四字的重要,今日却逼着诸葛孔明做出背弃‘三阵之约’的决定?
“失信于人,是为不信;背弃承诺,是为不忠;若因此引为两军大战,致使下邳生灵涂炭,百姓无辜惨死,是为不仁;我曾经答应过关将军,待他‘八阵图’练成之日,就是让他一展身手之时,皇叔要我放弃‘三阵之约’,这对关将军来说,便是不义了吧?”诸葛亮逼视着刘备,“如此不信不忠不仁不义之事,请皇叔教我,你言之‘忠信仁义’何在?”
刘备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被诸葛一番话问哑口无言。
“也许人皇叔看中的未必是‘忠信仁义’,但有一样东西,皇叔却不得不在意,一直以来,这都是皇叔都甚为看中的东西。”诸葛亮话才说口,刘备情不自禁的问将出口,“什么?”“就是天下人幽幽之口,如果我们一方先失信于前,这‘三阵之约’可是全下邳城的百姓都知道的事,赵子龙赢得第二阵,下邳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彻夜的热闹欢呼,想来皇叔在账中也该听见这吧?由于可见下邳百姓的人心所向。即便是我们最后取了下邳城,请皇叔告诉我,你准备用什么东西却堵住下邳城百姓的幽幽之口。
“难不成将下邳城里近十万百姓全部杀死,亦或是将徐州数十万百姓一起屠尽?还是……”诸葛亮说到激动处,不住咳嗽间,还从四轮车之上站了起来。
刘备被诸葛亮吓得有些手足失措,连忙扶诸葛亮在四轮车上坐好,还一边安慰道:“先生不必生气,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又何必当真呢?”刘备微微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先生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只是这最后一阵表面看将起来可有可无,其实事关紧要,要是再出一点儿什么意外,我刘备便只有……我刘备也是爱惜名声之人,若是不是逼无无奈,我又会出此下策?还请先生教我,该如何处之?”
说着说着,刘备竟然痛哭流涕起来。诸葛亮纵我满腔怒火,看到刘备这般模样,却也是发作不出来。
诸葛亮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刘备也算是爱惜羽毛,若不然这些来也不会顶着一个皇叔的名头,东奔西走的四处收揽民心。他这般作为,无非要在自己口中得到一个只赢不输的承诺,也许还想要自己立下一个军令状也说不定。若是放在以前,不管是立誓,还是立军令状,他诸葛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战场之下,他确实被我逼着发的那个毒誓给发怕了,几乎都不敢再提“立誓”二字了,至于这“军令状”,只怕诸葛立了他刘备也未必会相信。
因为这一阵已经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若说这一阵是他诸葛孔明赢了,别说是立“军令状”,哪怕是他诸葛随口道出的一句话,他刘备都会奉为金科玉律。“成王败寇”,永远都是不变的定理,以他刘备的心性,又如何会相信一个失败者立的“军令状”,诸葛亮知道他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从自己口中亲自说出取消那“三阵之约”。
这样一来,纵使天下人有幽幽之口,他也能完全把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以诸葛亮的聪明,不会想到这一点,也清楚刘备的打算,他又如何甘心成为刘备的替罪羊?
就诸葛亮左右为难间,猛地灵光一闪,一个长须美髯的人物印入脑海,不知不觉间,诸葛亮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似乎病情在这一刻也突然好了,诸葛亮奇迹般的从四轮车之上站起来不说,好像又恢复了平日里一幅高深莫测、飘飘欲仙的儒雅模样。便是假装哭泣的刘备,偷偷看到这幕,也觉得不可思议。
诸葛亮从四轮车之下站起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羽扇,轻轻摇动起来,一脸深思之色,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刘备抽泣的声音突然也没了,像是完全停止了般。“皇叔我知道这一阵之失,罪过全在孔明一人身上。”诸葛亮终于开了口,而且一口中就主动揽过了所有的罪责,“既有失之在前,不论孔明说得再怎么的天花乱坠,再如何的向你保证,想来皇叔也未必肯相信,既是如此,孔明也不愿再费唇舌了。
“我只问皇叔一句,你是否相信你二弟关云长关将军?”诸葛头也不回的问道:“关将军不仅武艺非凡,而且精通兵法布阵。这最后一阵的胜负,全在他一人身上。至于胜负如何?胜算有几许,皇叔何不找关将军来问上一问。也好过皇叔自己妄加揣测,如此惴惴不安,虽说人未言胜先言败,并非是什么坏事,但有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有些不妥了。”
刘备被诸葛亮说得脸上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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