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盈身一欠,并不作声。事端既是郭瞳挑起,我也不必抢着善后。
郭瞳脸上犹有一丝怒意残留,垂下头去半晌才又抬起,噘唇嗔笑道:“王爷偷听人家说话。”
晏擎天优雅一笑,闲闲道:“本王可不想偷听,只是你怒气冲冲,想不让人听见都难。”
郭瞳懊恼地跺了跺脚,道:“都怪容容这丫头,激得我都忘了仪态。”
“哦?”晏擎天勾起薄唇,觑了我一眼,“原来苏容容就是顾容浅?”
“苏容容?”郭瞳睁大妩媚的凤眸,满脸疑惑,“王爷怕是听错了吧?方才我说的是‘顾容容’。”
话毕,她斜睨向我,大抵是要我解释的意思。
我默叹一声,开口道:“王爷可能是听错了,郭姬确实是唤奴婢‘顾容容’。”
“唔,倒是本王的耳力不济了。”晏擎天似笑非笑,濯亮的黑眸中尽是兴味,“你们俩似是早就相识,且还纠葛甚深。不过本王也非多事之人,你们有何恩怨就自行处理吧。”
说着他便往角落一站,双手抱胸,一副旁观看戏的悠闲模样。
我举眸看向郭瞳,她却不睬我,莲步轻移,白皙纤手一伸,点上晏擎天的胸口,嗔怪中带着些许撒娇:“王爷这是要袖手旁观了?容容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今晨见我掉了玉钗,也不出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上次掉了珍珠耳环,这次又落了玉钗,曈曈,你这马虎性子可要改一改才好。”晏擎天唇角上扬,笑得散漫不在意。
“王爷好偏心!”郭瞳委屈地眼眶泛红,幽幽朝我瞥过来,“那支玉钗虽不珍贵,但却是娘亲的遗物,如今丢失……”
她的语音渐低,而后微微哽咽地止了声。
我想起今早在麟园的一条小径上偶遇郭瞳,但当时她并没有和我说话,脚步匆匆地擦身而过。原本我也未多心,可现在看来倒是另有文章。
“母亲的遗物怎能说不珍贵?”晏擎天神色收敛,正容道,“曈曈,你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一遍。如果真有人拾了你的玉钗不还,本王必不会轻饶。”
郭瞳感伤地轻叹,幽然道:“早晨我去麟园,想到梁总管那边借几本诗集,一路上只遇到容容。待回到伶苑,我才发觉遗失了髻上发钗,于是折回原路寻找,却是未果。”
“如此——”晏擎天沉吟片刻,道,“这也不能说是容浅拾走了你的发钗。”
郭瞳不响,双眸中盈着点点泪光,樱唇微张,复又合上,欲言又止。
“曈曈有话不妨直说。”晏擎天沉声道,又略加重了语气,再添一句,“你若有证据,本王不会偏袒任何人。”
郭瞳轻轻摇头,低着声道:“我原本想向容容问个清楚,但她一口咬定并没有看见我的发钗,又说,如果我不信,可以搜她的身、搜她的屋。只是……”
“只是如何?”晏擎天接话问道。
郭瞳抬起眸子,直直地凝望着我,楚楚可怜地软了语声:“容容,你把发钗还给我好不好?先前是我不对,不应咄咄逼人地质问你,现在我向你道歉。只是,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你就当可怜我,把它还给我吧!”
我微微绽唇,嘲讽一笑。什么遗物?她前世和我一样是孤儿,同在孤儿院长大。今生亦是穿越而来,何来娘亲,何来亲情?
“容浅?”晏擎天见我不语,肃凝了面色,目光中隐有几分打量之意。
“既然郭姬认定是奴婢****了发钗,那就搜屋吧。”我摊了摊双手,做莫可奈何状,“不过,想来那发钗必定是在奴婢的枕头底下,要不就是藏在床铺里面。”她要栽赃嫁祸,不会不事先做好功夫。如果晏擎天看不穿这一点,那我只能说我高估了他。
“容容,你——”郭瞳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脸急怒,恼道,“你这是暗指我冤枉你了?你居住的侍苑,婢女众多,若是我偷潜进去栽赃你,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我点头,缓缓地道:“郭姬言之凿凿,那就等搜屋之后再论。有王爷在此做主,奴婢相信不会发生诬赖陷害之事。”
郭瞳蹙眉看我,像是怕我有什么诡计一般,眸底流露出一丝狐疑和防备。
我扬唇轻笑,淡定自若。从前善良怯弱的苏容容,早已消失。今日的顾容浅,不会任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到头上。
“那便去侍苑。”晏擎天发话,率先举步走出轩亭。
见他已背对我们,我偏过头,对郭瞳用唇型无声地说道:“曈曈,我从来都不欠你。你遭遇的种种苦难,都是因为你自己心魔作祟,与人无尤。而你欠我的,你总该偿还,休想颠倒是非。”
郭瞳的面色骤然沉下,阴寒地瞪我。但终究是顾忌晏擎天在前面,她只恨然地甩袖,大步跟上前去。
我抿起嘴角,眯眼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不疾不徐地踏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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