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可祥扭过头,看见了我,笑道:“楚将军,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来取药么?”
我点了点头道:“来帮我递一递。”
他跳下马,我把药交给他,自己跳上马,他又把药递给我,我挂到鞍上,道:“苑将军,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跳上马,忽对身边的几个士兵道:“弟兄们,这位将军便是与前锋营路将军并称为龙锋双将的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将军,你们看看吧。”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名声倒好象缠着我了,连苑可祥也知道。苑可祥这般一说,他的手下齐齐行了一个礼,道:“楚将军。”
他们的喊声整齐划一,尽管那些士兵都面有菜色,但士气还是很高,龙鳞军虽在吴万龄整顿之下颇见长进,便比起苑可祥这一小队人马来说,军容还是松懈了些。我在马上回了一礼,道:“苑将军,你们今天轮直么?”
他道:“是啊。铜城营现在该换岗了,朱将军命我先去通知一声。”
我看了看他的队伍,不由赞叹道:“苑将军,你是怎么带兵的?带得很有章法啊。”
他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无常规。]www.kanshuge*看^书*阁*将兵者,当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我咀嚼着他这段话的意思,叹道:“苑将军,你这话很有道理啊。”
他笑了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从小读惯的一部《胜兵策》的话。”
“《胜兵策》?”我回想着军校中有谁提过这部书,不过好象谁也没提过。“这部书是谁写的?”
“不知。那是我家传的半部兵书,看目录有七章,不过传到我家只剩三章了。文字很古奥,也不知是哪一朝的将领传下来的。”
我道:“那庭天《行军七要》中也有类似的话,说为将之道,令行禁止。不过,你那部兵书中说得更细一些,那书在身边么?我想看看。”
苑可祥道:“这部书在我家中,没带在身边。不过我背得熟了,什么时候我写给你吧。”
我喜不自胜,道:“多谢苑将军了。那兵书中还有什么话?”
苑可祥淡然道:“倒也没什么惊人之处,不过有些话倒切中当今军中之敝。象书中说:夫欲战胜者,定谋则贵决,行军则贵速,议事则贵密,兵权则贵一。现在我军中上下,各军编制不一,有以伍为基,也有以什为基,令出多头,上有命,下多有不从,颇有混乱,唉。”
他最后的一声长叹叹得很是怆然。苑可祥年岁不大,官阶也低,在等级森严的中军只怕也受够了气。我想起了当初在前锋营中,两千人的前锋中,各百夫长很有些勋臣后人,连路恭行也不太能指挥得动,象蒲安礼。邢铁风这等人,如果是我当前锋营统制,只怕别想让他们听我指挥。苑可祥说的那一连串“贵”字,说到底便是那“兵权贵一”。而军中便是君侯也无法完全指挥住下面,不然当初也不会明令沈西平不得擅自行动了。
这时,已到了岔路口。我在马上拱了拱手道:“苑将军,我得告辞了,麻烦你马上写一段出来,晚上我便来取,可好?”
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楚将军,你以统领的身份来向我一个连军校也不曾上过的小小巡官讨教,传出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我正色道:“苑将军,能者为师,岂在人言。”
他脸上抽了抽,也向我拱了拱手道:“多谢楚将军。今晚我便将第一章先默写出来,奉上楚将军。”
他说完,加了一鞭,向南门跑去。他手下那三十来个士兵虽然都是步卒,却仍是跑得整整齐齐。
我也加了一鞭,向龙鳞军营中跑去。那庭天的《行军七要》是军校中的必读书,我读得也多了,但那庭天的书中偏向于讲述攻守之道,这一类领兵方略讲得很简略,而当初十二名将里治军最严的骆浩却没有兵书传世,若能得到苑可祥这部兵书以做补充,当真可取长补短。
走了一半路,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那正是火雷弹的响声。现在火雷弹所剩无几,每军中的火雷弹都明令非到紧急关头不可使用,南门用上了火雷弹,难道蛇人又攻来了?我吃了一惊,加鞭向营中跑去。
一近西门,却见仍是一派平静。我冲进营帐,虞代已在等着我。他拿下草药,我道:“虞将军,蛇人刚才有没有攻来?”
虞代摇摇头道:“没有啊。”
难道南门出了什么事了?
我道:“去那望远镜前看看去。”
到了箭楼上,我将望远镜对准了南门望去。看过去,南门倒没什么异样,只是人很多,几面旗子招展,隔得太远了,也看不清是谁的旗号。我放下望远镜,跟着我上来的虞代有点担心地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么?”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希望没事吧。”
这时,一骑马飞驰而来,冲进营中。我吃了一惊,道:“虞将军,快去看看。”
进来的是一个传令兵,倒不是雷鼓。他没有雷鼓那么大的嗓门,一进营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右军上下注意,加强戒备。”
我跑下箭楼,道:“出什么事了?”
“虎尾哗变,冲出城去了!”
他刚说得一句,又跑了出去,大概去通知后军去了。我大吃一惊,有点不想信自己的耳朵。
朱天畏虽不是一线大将,但他也是统中军一营之众,武侯一手提拔上来独挡一面的大将了。要说他也和高铁冲一般,是蛇人的内奸,那我可死也不信。可他的虎尾营为什么会突然哗变?
我满腹疑团,虞代这时凑上来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道:“上城吧,叫个人去南门打听一下,我们去防范蛇人攻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