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大哥的女儿了,名字就由大哥娶吧!等她懂事了不要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只说母亲是襄阳人世,祖上也曾是世家就好,周大哥以后这孩子就托付给您了,我会永远感念您的恩德,来生结草衔环,定会报答您。”薛夫人感觉着身体的虚弱,知道生命即将结束,不舍的看着我,压抑着感激和心疼说道。 周昌看着薛夫人脸色灰败的样子,知道薛夫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不忍在让她耗费心神,于是抱着我将我放到母亲的身边,悲伤的说道:“那好,等以后我请个先生给她取个好名字,薛夫人您看看这孩子,很乖巧呢。” 薛夫人脸色虽然灰败,但是眼神却很光亮,周昌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自己的父母亲就是在病中也是这样之后就去世了,自己真是没用,连恩公的家眷都照顾不好,恩公周昌唯一能为您做的就是照顾好您的女儿了。 薛夫人神情的看着女儿,想要将女儿刻进脑子里,可是五脏的衰竭终究还是来临,她的眼神越来越暗淡,连孩子都看不清楚了,呼吸也急促起来,对死亡的恐惧让她挣扎起来,周昌怕她伤到孩子,忙抓住她挥动的手。 薛夫人在抓住周昌的手之后安静了下来,带着急促的呼吸声说道:“周大哥,我就要...走了,孩子...交给你了...襄阳老宅带来的旧...箱子内...有薛家家传的...宝物和...一些金银...细软...你们...好好的活...”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的合上了双目。 “薛夫人您放心,周昌决不会贪图恩公的钱财,薛家仅六留的财物周昌会留给小小姐做嫁妆的,您在天之灵放心吧!小小姐您也为夫人的离去而哀伤吗?”这个老实的汉子嗓音带着愧疚与哀伤,抱起无声落泪的我,哀伤的说道。 我虽然刚刚来到人世,没有受过这个可敬可佩的女人的养育之恩,但是也为着这个女人的逝去而悲伤,这个为了给丈夫留下子嗣连命都可以舍去的女人非一般女人可比,就算是在现代张大的我,也不可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死亡,舍弃自己的生命生下亡夫的孩子。 周昌轻轻摇晃着我,却不说话,只有我脸上的水痕证明了他也落下了泪,是伤心恩公夫人早逝,还是同情这个女子,或者都有吧!而我在他的摇晃下,这半天意识的疲累让我昏昏欲睡,但是我却知道不可以睡,我要先恢复消耗的灵魂力量,这一会的功夫就感觉消耗了许多,我一定不可以忘记自己。 想到这里我努力驱除刚来到人世间就见到了生死离别的震撼,努力维持心神宁静,虽然手脚被捆绑着,但是一点不防碍我进入冥想之中。渐渐的我忘却母亲逝去的悲痛,无思无想无爱无恨无贪无嗔无痴......让仅剩的静带动我的意识而动,吸收天地间的能量维护自己的灵魂,让身体外的动,带动意识的静。 终于我的血脉跳动缓慢起来,心跳也变的微弱,呼吸变的绵长,意识所有的波动为我带来了勃勃的生机,也许今日我面对别人的生死,有了些许的体悟,心神更加安宁,可以以平静,波澜不惊的心态面对着一切。 即使在似醒非醒之即感觉到周昌和一群人布置灵堂,为这一生的母亲装殓尸身,我也不曾打断这种状态,我如今面对这种生死离别也无能为力,这些天我醒后就喝几口膻腥的羊奶,将自己过去的记忆从小到大回忆一遍,然后就继续冥想,努力不让自己忘记,不管这一生怎么样,我都不要忘记曾经的记忆。 而那个答应照顾我的男人周昌,也就是我以后的父亲,这些天不停的忙碌着,即使一切从简,他也不忍心委屈恩公的夫人,在这个刚般来的村子里努力让娘走的风光一些,为娘弄的体面一些,我在醒来时不只一次听旁边的妇人言谈之间对娘的羡慕,说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这么疼爱妻子,而他在这么忙碌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照顾我,空下身来就跟妇人们学习怎么照顾我。 我努力忽略自己一个大人却变成一个奶娃娃的尴尬,幸好自己不那么倒霉,控制不住大小便,可以尽快解决,没有发生尿床等等事件。而当娘的丧事全部办完,家里恢复平静,也没有妇人来照顾我之时,我也朦胧的能看到点影响。 能够分清光和暗,甚至能隐约看到我现在的父亲脸上的憔悴,他大约四十左右的年岁,两鬓斑白,肤色黝黑,额头还有三条淡淡的皱纹背微跎,一看就是辛苦劳动的人。他是一个好人,娘安葬之后,家里再也没有外人,他却依然细心的照顾着我这个孤儿,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嫌婴儿的吵闹麻烦,不管我是安静还是吵闹,他一直对我慈祥的笑着,我也在心底认了这个知恩义的人做这一生的父亲。 自娘安葬好之后,爹为了方便照顾我在家里畜养了几只家禽,每日就在我冥想之后到院子里做些木匠活,赚取一些生活所需,我也从未见他用过娘所说的金银细软之类,每日他除了给我准备些羊奶,鸡蛋羹等吃食,自己却只吃些粗杂干粮和野菜,每月攒下些铜板就只舍得为我买些吃食补养身体,担心我没有母奶喝身体会不好,自己却穿着补丁罗补丁的衣服,每日省吃简用,交些房租后,除了因为我就再也舍不得花一分钱。 而我在这些日子里经过听,看和了解才知道原来我重生到了元顺帝至元四年,这里是陕西汉水边,仙人渡口旁的一个小村庄里,可惜世道艰难,人人生活不易,就在着一年多的工夫就见过好几次元兵到了农家抢了些鸡鸭,等家畜就走,不顾村民的死活,甚至村民一反抗就往死里打,法律和平丝毫不见,难怪元朝会亡。 听邻居们的言谈我知道爹是这里出生长大到十来岁的,后来父母双亡后跟随木匠师傅到处行走,招揽活计,这是自爹走后三十年来第一次回来,还是在我出生的半年前带着乔装的娘一起来到这里的,娘动了胎气无法赶路,爹的祖屋早已经化做黄土,草丛,破败不堪,才在这里租了栋木屋居住,自我出生后,爹依靠自己的木匠手艺帮邻居修补些家具,船只,放养一些家畜过活,可惜也被元兵掠夺过几次,生活很贫苦。 我现在只是一个连走路都费劲的婴儿,丝毫帮不了爹,我甚至曾经不顾颜面到处攀爬寻找娘留下的财务,想让爹过的不要这么艰辛,可惜我低估了古人藏东西的智慧,一直都没有找到。日升月落,四季交替,时光如梭,我终于在爹给我过周岁生日时候张口喊出了爹,虽然我早就学会了说话,经过冥想的修炼,记忆没有丝毫忘记,还有了过目不忘的强悍学习力。 身体也很健康,手足的力气甚至可以比七八岁的孩子还强,这也许是重生,或者冥想的力量吧!要知道我这时才一周岁,虽然平时自己也偷偷的锻炼身体的协调能力,练习走路说话,只想早些张大好能解决家里的困境,让爹活的舒适一些。 忘不了爹听我喊他时的开心和激动,他微跎的背,通红的眼让我知道他有多么开心,他是一个少言寡语的父亲,平时甚至不知道怎么跟我说话,我见他那么开心就经常在他面前说话,从开始的一两个字,一两个词,慢慢连接加快语速,只不过我前生习惯了讲普通话,即使现在装着学说话也是普通话的语调,说不来爹的口音。 爹刚开始是很惊奇,他虽然会说京话,但是在家里很少说,不知道在哪学的,村子里可没有第二人会说,后来见我没有表现出特别之处,也只以为是我亲生爹娘的在天之灵保佑才会如此,古人比较迷信,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我虽然大学毕业,但是对古文没有丝毫研究,而爹因为学木匠手艺,有时需要看图纸,竟然识的汉字,我也是在一次邻居大婶让爹给她看信时才知道的,从那之后我又缠着爹教我写字,爹刚开始有些犹豫,后来看我恳求的样子,还是同意了,每天一空下来就教我学习认字,写字,因为条件有限,买不起笔墨纸砚,只能以木条在地上涂写,总算把基本的常用字识的大概,许多古字也可以凭猜测猜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