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今天注定不同寻常——在雏菊厅前站岗的侍卫也比以往多出数倍。而他们身上的云隼军团烙印使得双方人员一对上,场面就自发陷入了火药味浓郁的紧绷气氛中。
“止步!”云隼一方的领头之人对着他们大喝一声,伸手做了个阻挡的手势。
弗朗兹示意身后的骑士们暂停,笔直地走到他跟前,扬着头姿势傲慢地睨着他,不咸不淡地问:“怎么,斯科特将军麾下的骑士见到其他军团的长官都不知道如何行礼么?”
领头骑士的表情有些压抑,但还是端正身体飞快行了个军礼。“失礼了,弗朗兹大人。”骑士的目光从弗朗兹的脸上移到从他背后走出来的安东尼罗身上,瞳孔微微一缩,“也向您致意,安东尼罗大人。”他的咬音出现短暂的失真,看到两大军团的副团长同时驾临,无论他对斯科特将军亲自交待的任务秉持着如何坚定的决心,也无法控制内心一时受到的震慑。
“你叫什么?”弗朗兹摆足架势问。
“罗伯特·詹逊,大人。”
“罗伯特·詹逊骑士,我现在要你让开。”弗朗兹用命令的口吻说。
领头骑士当然不会如他所愿:“除非有女王陛下的命令,不然你们不能进去。”
“我们有公主殿下的命令,殿下要使用雏菊厅召开一场王国骑士演奏会,”弗朗兹的语气比陈述事实更为肯定,“就在今天。”
领头骑士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他克制着忿忿的情绪,一板一眼地重复道:“除非有女王陛下的命令,不然我不可能让开。”
弗朗兹挑眉,左手猛地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右手顺势一拳揍进了他胸腹间铠甲的空隙。弗朗兹的拳头又快又重,一下就把可怜的骑士弯成了一尾熟虾。然而他还来不及叫出声,行凶者的膝盖重重一抬撞上他的胸口,紧接着小腿迅猛踢出,将他整个人掀倒在地。
这个过程仅仅经过了一眨眼的工夫,受袭击者落地时铠甲冲击大理石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云隼的侍卫长剑出鞘,然而另两个军团的骑士们先一步出手,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将他们压制在墙上无法动弹。
“你们看,他明显不愿同我们谈判。”弗朗兹转向他的部下以及安东尼罗带领的队伍,若无其事地道:“所以我说,这种时候拳头比语言有效率。”
安东尼罗沉默,暴风的骑士们不敢发表意见。弗朗兹觉得无趣,当先一步跨入厅内。除了留下看押云隼侍卫的人手,其余人等紧跟着快步跑进雏菊厅。按照伊塞尔的地图,两条经过雉羽花厅的密道其中一处出入口就在这座大厅内,之前云隼侍卫的过度反应也正好验证了推测。至于爱德蒙带领的苍角骑士以及另一部分王翼的侍卫,则在其他地方寻找暗道。
士兵们沿着墙壁搜查任何可疑的痕迹。弗朗兹拧着眉,目光在四壁镀银的浮雕上巡游。他身旁的安东尼罗忽然指向大厅角落一座洁白的独角兽石雕,出声提醒:“看那里!”
弗朗兹目光一凝,他立刻注意到脚下乳黄色的花纹大理石地板,有一些不明显的痕迹一路延伸到雕像前。
“我认为机关就在那里。”王翼副团长肯定地说,“我相信他们走过花园捷径时一定过于紧张,以至于没留意鞋底沾染了上了一点草屑和泥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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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比卢兹出生军伍家庭,二十五年前,他的名字叫杜斯坦。他的亲人早逝,为了生计,不满十六岁就参军。尽管没什么身份背景,但他凭本事得到了巨鹰军团一位将领的赏识,从士兵被提拔到军官,后来在桑德堡驻防。他在二十岁时就结了婚,当他的儿子出世时,他还憧憬着有机会建功立业,争取退伍后能封个勋贵,让家人过上优渥的生活——然而上司的过失却毁了他的未来。
那个王国首屈一指的名门韦庞家族,为了一位小姐的幸福,随意埋葬了他的人生。他的同僚以及视作朋友的袍泽,为了金钱爵位,冷酷地出卖了他的清白。他心心念念的只剩下在故乡等待他回去的家人,为了病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面对亨特利·韦庞的劝说,他终于屈服了——他甘愿舍弃自己的名誉乃至性命,只为换取妻儿的未来。
战乱成就了掩盖真相的最好条件,然而命运却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负责处决杜斯坦的汉克森,也许是因为心里愧疚不自觉放轻了下手的力道,没有仔细查验他是否断气就匆忙离开了。杜斯坦顽强地活了下来,拖着重伤之躯辗转流浪,终于徒步回到了家乡——等待他的,是空无一人的废墟。
韦庞的亨特利没来得及实践诺言,当杜斯坦叛国的消息传回来后,当地领主立刻将他的妻儿拖去游街。在中途,这对柔弱的母子被失去理智的围观群众用石块不慎砸死。
绝望和仇恨吞噬了奄奄一息的杜斯坦,他不甘心就此死去!他要活着,向那些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复仇!
也许是命运难得遗落的怜悯,恰在这时妖魔王鲁吉菲斯经过,给了他实现愿望的机会。作为交换,他要为魔族效劳,成为妖魔王在人间的耳目。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世上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复仇成了他唯一的信念。他依靠妖魔的力量恢复到身体的鼎盛状态,并且彻底改变了容貌,更名为:斯科特·比卢兹——斯科特是他儿子的名字,比卢兹则是他妻子结婚前的姓氏。
妖魔王明确表示不会介入人类的世俗纷争,但可以为他的复仇提供有限的帮助——比如,一个魔族的召唤法阵。
汉克森不是第一个。在他之前,当年的同僚、将他妻儿拖去游街的领主等首犯,有的死于战火,有的病故,剩下的被斯科特以各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送归冥界。之后斯科特又利用汉克森多年的痛苦,借他之手以血腥残忍的方式终结了哈威子爵一家。
然而最后一个也是最艰难的复仇目标韦庞家族,却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斯科特靠着艾列克和他背后的女王支持进入了云隼军团高层,一点一点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随着对王国统治层的深入了解,他愈发认定除了威洛第亚的艾列克,无人能帮助自己恢复名誉,覆灭韦庞——因为在这个既有的权力体系内,韦庞家族就是不可动摇的基石,没有哪位权贵会为了一个小人物自毁长城。只有艾列克会做出他想要的承诺,为此他愿意付出忠诚,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像他这样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可以为了信念不畏死亡的,并不只有他一个。
“不……”韦庞暗淡的脸色下是任何人不可撼动的坚决,“我向你认罪,以我个人的名义……但不是韦庞……这是我的错,我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不能再……让王国因为个人恩怨……分裂……”
“多么正义凛然的说辞,我该鼓掌么,公爵殿下?”斯科特一把推开韦庞,看着他的身体再度承受了一次剑刃的逆向滑行,随后**一篷热血与之分离。“你真让我觉得恶心。”复仇者冷漠地说。
韦庞倒在地上,咳着血沫。
大厅内又一次出现短暂的无声状态,不知是为眼前的惨状还是为斯科特言语透露的内情震惊。
小王子班尼伯德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失控地叫出来。他的目光却又落在艾列克身上,充满了异样的恐惧和排斥。
伊塞尔打量着韦庞,暗暗皱眉。如果说尤嘉叶中的那一剑更多的是威慑而避开了要害的话,韦庞受的伤显然要致命得多。
“叫你的将军停手,艾列克!”伊塞尔尝试制止他,“你这样做,他们又怎么会安心答应你的条件?你怎样让他们信服,你的目的达到后不会对他们动手?”
可是艾列克最后一丝耐心已经宣告殆尽。“那不重要,我亲爱的弟弟,我有的是方法让他们同意——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他一把抽出身旁骑士的配剑,上前一步,指向了路克谢公爵,转过脸对埃弗雷德说:“如果不想我杀了他——立刻签字!”
“不能签!”老公爵不等埃弗雷德表态,抢先道:“倘若他成为摄政,必然王权旁落他手,王国一定从此走向灭亡!即便我死,也不能让卡斯廷的未来掌握在这样的佞臣手中!”
“闭嘴!”艾列克大叫一声,剑尖一抖,擦着路克谢公爵的左耳划过。
老公爵痛哼出声,身体一歪,差点撞倒埃弗雷德。埃弗雷德连忙扶住他,发现老公爵被削掉了半个耳朵,鬓角后血淋淋的一片。
艾列克持着滴血的长刃,不依不饶地继续逼近。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路克谢,怒极反笑道:“你想死?很好,我这就如你所愿,送你回归冥界去见死神!没有你们这些自以为忠良的老不死违逆女王,卡斯廷的王位才能真正属于陛下,属于斯迪尔德!”
(既然是主角,就算有危机总能度过的,稍安。不好意思,最近卡文厉害,写文效率很低,这个礼拜只有两更,还有一更在周六。我需要点时间整理思路,后面要写到一些重要情节要好好考虑一下,见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