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刚过，赵经理划着他的两条短腿走到花颜颜的面前，丢给她一份厚厚的资料，上面写着都是一些公司名称和电话号码：“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给这些公司打电话，查清楚它们是做什么的，负责人是谁，傍晚下班之前回复给我。”
花颜颜看着足足有上千家公司的名册，傻了——这是一个根本没可能完成的任务。“经理，你要我做这些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当然是找客户啊！生意不是你坐在办公室就会自动找上门来的，你得去找！”赵经理的态度比起之前来也强硬了许多，有了官架子。
花颜颜翻开资料的第一页，按照上面标注的第一个公司名称和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一个甜美的女声。
“请问是么么茶公司吗？”好怪的名字。
“是啊，你要找谁？”
“我想问一下你们那里的负责人是谁？”
“我就是。”
“您好，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大家都叫我陈姐。”
“陈小姐，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陈姐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你是看到路边贴的广告来应聘的吧？”
“呃……是。”花颜颜撒谎了。
“欢迎欢迎啊。我们这里的待遇非常好，每个女孩子每个月至少能赚一两万块钱。”
“你们公司是经营什么的？”
“‘么么茶’，‘么么茶’，当然是喝茶的地方啦。”
在喝茶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待遇？除非……花颜颜壮起胆子问：“你们该不会是招小姐吧？”
“不是，我们招的是辅导老师。”
老师？“在你们那里当老师，要什么条件吗？”
“条件很简单：长得标致一点，年纪不能太大，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懂得察颜观色，满足客户的需求。”
怎么听起来还是像招小姐的说辞？“那工作内容呢？”
“现在这社会，大家都过得多累啊，工作压力、生活压力，全部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以有很多人他们特别想找个地方找个合心的人替他们开导开导，我们的工作，就是舒缓他们的压力，让他们恢复到一个比较好的精神状态，所以我们这个职业是很神圣的，必须要有牺牲精神的人才能够担任。”
“陈姐，我这人比较笨，你能不能再说得更具体一点？打个比方，我如果去你们公司消费的话，你会给我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你？你不行，我们这里只招待男客人。”
“那如果我去你们公司当老师，我需要对那些客人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呢？”
“那就看客人想要什么样的服务了。”这个陈姐就是不明说，还在那里绕圈圈。
“万一遇上什么不太文明的客人，他跟我提出什么非份要求呢？”
“我们这里的辅导老师都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她们所遵守的第一条规则就是：客人永远是对的——只要他付钱。”
电话忽然转成了内线，小虎牙的声音似腊月里的寒风刮了过来：“花颜颜，就算你被男人甩了，也犯不着要堕落得去当三陪小姐吧？”
公司里的电话都有监听，刘总和副总可以随时抽查公司里的员工在电话里和人讲些什么。
“副总？你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从你说自己要去当小姐开始。”
“我问了人家招的是不是小姐，她说不是，是辅导老师。”其实花颜颜也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这种离奇的老师，所以她一直在套那个陈姐的话，没想到却被小虎牙给监听了，“并且，我不是真的要去那里上班，而是在进行电话调查，寻找客户。”
“你是猪吗？难道你不知道那人嘴里所说的辅导老师就是三陪小姐吗？去那种地方找客户，你脑子进水了？”小虎牙的声音很大，坐在旁边的同事都可以听得到他愤怒的声音，大家都在偷笑，幸灾乐祸。
挂了电话，花颜颜拿着这份名册去找赵经理，而赵经理却架起二郎腿悠哉地说：“找客户嘛，本来就是大浪淘沙，很辛苦的一件事情，正因为这份名单上的信息不太准确，所以才让你去核实的嘛。花小姐啊，别小看这个任务哦，说不定我们就能从这里淘出一个五星级的大客户出来哦！并且，这种工作，最能锻炼人的口才与机智了，很适合你们这种工作经验少的新人去干。继续努力啊，我很看好你哟！”
打了一上午的电话，花颜颜讲得口干舌燥，可没有什么收获，那份名单上面的公司，不是娱乐城，就是桑拿中心，再不然是文具店，甚至有些电话是私人住户的，花颜颜因此吵醒了几个睡懒觉的家伙，招来对方的一顿狠骂。好不容易遇上个正儿八经的公司，却不是圈内的，没有任何商业价值。
终于挨到午休时间，花颜颜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餐厅，拿到餐盘之后，发现自己的饭菜的份量特别的少，然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跟谁吵架了，她拿着餐盘朝坐在角落里的伊远走去。
“又是什么情况？”花颜颜看着伊远碗里的烤鱼比自己碗里的烤鱼足足大了一辈，恨不得抢过来。据初步估计，她应该是被鄙视了，可原因呢？
伊远并没有发扬什么绅士风度，独自吃得津津有味：“你坐在这里慢慢听，就明白了。”
果然，那帮好事者又在兴风作浪了。
“唉，她来了。啊哟，气色很不好啊，昨晚肯定没有睡好。”
“那当然了，求爱被拒，面子上挂不去啊。”
“我看是副总的面子更挂不住才是，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在电台里公然向别的男人示爱，啧啧啧……不知道副总知不知道这事。”
“副总知道呢，听说他今天上午的时候还在电话里因为这事冲花颜颜吼了。”
“真的啊？那他们俩会怎么样？取消婚约吗？”
“应该会，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啊。”
“没那么夸张，只是示爱，还没到戴绿帽子那份上。”
“反正帽子是戴了，至于这帽子的颜色绿不绿——谁戴谁知道。”
“可怜的副总，再有钱，还是留不住女人的心啊！”
“女人，要她的心干嘛，要人就行了！”
“呸，你们这些男人，真没良心。”
“男人，要他的心干嘛，要钱就够了！”
……
花颜颜再也忍不住了，嚯地站了起来，走到那几个说她是非的人的面前，挽起袖子叉着腰：“你们天天在这里扑风捉影，讲别人闲话，有意思吗？我是谁的未婚妻，谁是我的男朋友，关你们屁事。姑奶奶我是失恋了，被男人甩了，那又怎么地？总比你们这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强！呀呀呸，以后谁再说我是刘杰森的未婚妻，我跟谁急！”
“那如果是我说呢？”小虎牙抱着满怀的百合花一步一步地朝花颜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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