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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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西装,白色领带,白色的皮鞋,就连墨镜都是白色的,这人如果不是嗜白成痴,那么就是他的脑子很白。

    这种只有明星在出席什么颁奖晚会、走星光大道时才会有的造型,突然出现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并且还是这种油腻腻脏兮兮的餐厅,会让所有见到的人有种莫名其妙的触目惊心之感。尤其是当这个打扮得很时尚的人偏偏长着一副很草根的脸时,你会有一种天堂即是地狱的错觉。

    传说中的刘副总,刘总的亲儿子,刘杰森隆重登场。花颜颜一看到他,傻了——是小虎牙,可是现在的小虎牙变成了大虎牙,寒光闪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旁人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他,一定会被他撕成碎片。

    花颜颜想起了那天自己在银行找他借钱的情形,脊背禁不住发凉,一滴冷汗自颈间滴落。

    胖子男人在面对比他晚一辈的表侄时,全然没有了在面对刘总时的那种理直气壮,甚至还有几分畏惧:“杰森啊……”没有了下文。

    刘总建议:“我们不要打扰大家吃饭,还是去会议室谈吧!一家人,有事关起门来慢慢商量,别让外人看笑话。”

    于是,刘总,刘杰森,胖子男人,这三个“一家人”去了会议室。半小时后,胖子男人灰溜溜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花颜颜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走了。

    刘总和他儿子还在会议室里谈论着什么,并没有出来,里头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句争吵,非常激烈。

    顶撞老板,又赶走他的亲戚,打劫老板的儿子,花颜颜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再在这家公司呆下去了,她决定趁这对父子还没有现身的时候,自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一个在平时没事总和花颜颜一起聊八卦的女同事,极力挽留她:“颜颜,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花颜颜还没有来得及感动,这个女同事马上就补充道:“你要是走了,以后这炮灰的角色就会重新落在我头上了。我又得天天挨骂了。”

    “……”花颜颜终于明白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就是炮灰。

    财务部的钱小姐听说花颜颜要走,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拉着她的手不放:“你真的要走?”

    “是。”

    钱小姐的眼睛立即就红了,血丝斑斑:“别忘了我……”

    这个公司还是有人惦记她的,花颜颜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安慰:“不会的!”

    “千万别忘了我!”钱小姐还在强调,言词恳切,表情极度痛苦,不像是装出来的。

    原本再普通不过的离别,被钱小姐这么一折腾,有了几点生离死别之意,花颜颜的鼻子也酸了,她拉住钱小姐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钱小姐将一张小卡片塞到花颜颜的掌心里:“你还欠我三百块裙子钱,这上面有我的银行帐号,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记得把钱打过来……”

    花颜颜原本火热的心一下子变得哇凉哇凉……

    *

    失业了,花颜颜觉得很对不起郭子晗,毕竟这份工作是他介绍的,她原想好好干,可是事与愿违,她的第一份工作没有坚持到一个星期,还是让他丢脸了。

    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醋溜土豆丝,麻婆豆腐,红烧鲤鱼,紫菜虾皮汤。郭芙蓉看着这些菜色,连连摇头,冲还在厨房里忙碌的花颜颜喊:“亲爱的,你请我哥吃饭,就吃这啊?”

    花颜颜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在桌子上摆上一份油炸黄金馒头:“怎么啦?还不够丰盛啊?”

    “品种是挺多的,不过好像寒碜了一点。你可是非常非常正式地打电话邀请他赴宴呢,而这桌子菜总共加起来顶多也就三十块钱吧?我哥是吃主,在外头什么东西没吃过?”郭芙蓉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黄金馒头塞到嘴马里,“好吃!好吃!”

    花颜颜也觉得这桌菜似乎很上不了台面,心里七上八下:“你哥会嫌弃吗?”

    “他嫌弃没有关系,我不嫌弃就行。”郭芙蓉说,“亲爱的,你要是男人该多好,我铁定嫁你!”

    “有什么好?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养你?”花颜颜直叹气,“你们好心给我介绍工作,却被我给弄砸了。”

    “那份破工作,不干也罢,我们再找份好的!”

    “你说你哥会生我的气吗?我给他丢脸了!”

    郭芙蓉把手里的黄金馒头吃完,又拿起一个:“没事,我哥脸皮厚,不怕丢!”

    “……”花颜颜现在可以肯定这两兄妹一定是亲生的,损起对方来从来就没有口下留情过。

    郭子晗到了,还带来了秦晓峰,郭芙蓉一见到他,就开始叫苦,而秦晓峰一见到她就跟蚂蚁见着蜜一般地粘了过去,两个人又开始了追打,满院子地跑,战火连天。

    “我想跟你说件事。”花颜颜决定坦白从宽。

    “你辞职了!”

    “你怎么知道?”

    “你在公司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人跟我汇报!”

    “对不起,我错了!”花颜颜开始检讨。

    郭子晗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放到自己碗中,尝了一口,点点头,像是比较满意:“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觉得你错在哪了?”

    “不知道。”实际上,花颜颜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既然你不知道,又为什么要认错?”郭子晗又夹起一块鱼放到嘴里,“味道不错。”

    “我让你丢脸了。”这是花颜颜最介意的地方。

    郭子晗把碗筷放下来:“你没有错,实际上,你从头到尾都是对的。据我分析,你应该是被人当枪使了一回。”

    “谁?”

    “刘总。”郭子晗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你是不是认为刘总这个人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是一个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角色?”

    “呃……是。”花颜颜承认,“你说刘总把我当枪使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厨子,是刘总老婆的表弟,见刘总事业做得成功,就总是在自己的表姐面前吵吵,想进公司上班,并且要求高薪,而这个人的品性不太好,刘总根本就不放心让他负责一些很重要的职位,而低级的职位又怎么可能会有高薪?所以,刘总思来想去,就把公司的餐厅包给了他,如此一来,刘总既不用给他开薪水,而这个人赚的钱也多,大家都好。可是刘总老婆的表弟这个人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捞了这么一个肥缺却不好好干,把餐厅搞得乌烟瘴气,公司的员工们怨声载道,刘总自己在餐厅吃饭,原意是想让他收敛一点,哪知道他却反过来把刘总当成了护身符,更加变本加厉。刘总有心想把他给辞了,可又碍于亲戚的情面,并且又担心在老婆那边交不了差,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到有个不怕死的人出现,捅一捅马蜂窝,把事情闹大,下不了台,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劝这个表弟回去。而你——就是这个捅马蜂窝的人。”

    花颜颜觉得自己冤透了,明明是刘总和那个胖子厨子之间的恩怨,却把她给牵扯了进来,还让她进了一回医院。“我是猪!”她说。

    “嗯,没错!”郭子晗将她打量了一遍:“不过我相信你是只能把老虎吃掉的猪。放心吧,我有预感,很快就会有人通知你重新回公司上班的!并且,这次的职位一定不是前台。”

    “不去!”花颜颜火了,“那种疯子成堆的地方,我再也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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