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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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五年,大宋朝建炎四年二月十四,武龙整饬军马再战。

    亲率驴头麾下五百火铳手、一千精锐步军给武龙压阵,一向使唤得得心应手的骑军身边拢共不足四百。没法子,原本南登州这边家里头骑军就少,先前大口砦一战六国联军带过来的骑军又叫我射人先射马的战法给败治得没俘获几匹战马,现下手头的骑军吃紧。其实,筑后国这边一马平川的,还当真是骑军驰骋的好地界!

    武龙手底下原本六千精兵现下就剩下五千,加上驴头手中抽出来的一千步军,我从肥后国那边抽调过来的两千步军,现下手中不过是八千精锐。可对面,柳川城里边守城没出来的不算,单单是城外列阵迎战的两万有余。

    战阵刚刚一交手便火花四射,武龙这边志在必得,意欲一战而得柳川城。筑后国大军面临国破家亡之际,一个个红着眼珠子、猪狗一般嚎叫着,悍不畏死、一步不退。

    自个的心性,担心伤亡,战阵上能不硬拼便不硬拼,给登州义军头领一向灌输的思路便是咱一个兵丁能换多少对手的性命方才算是胜仗。不到万不得已一向不硬拼。

    可今儿没法子,两万余人的筑后国大阵,密密麻麻刺猬一般扎在一堆,又全是步军。人上来就是跟你拼命的,以命搏命,啥计谋现下都使唤不上!

    武龙得了我坐镇后路心气大盛,就连武龙自个都说,看着我亲自坐镇心下便有了主心骨。这个没法子,其实就现下也没啥好法子,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可登州那边几年厮杀出来都成习惯了,都成心理定势了,心气儿上的变化可是着实不少。

    南登州这边行伍却与登州不同,南登州这边山峦众多、人烟分布散乱,大阵仗不易见着,寻常之下却是一伍十人设一队正,一都十伍设一都头,五都一营设一营帅或是营长,两营成军设一将军。故而南登州这边行军作战,多半是以一军千人调遣。这些个将军算是南登州军偏将,比着镇南将军、镇北将军这些个有名号的差上一等。

    武龙坐镇中军旗号鲜明调遣着众军,令旗一挥,前军列着阵势杀出去,对面筑后国大阵却也针锋相对迎上来一阵倭兵。看看身上披挂的,再看看手中的家伙,压根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

    南登州这边护甲齐全,虽说临时征调的乡兵跟原本常设的步军终归还是差着一点儿,但头盔、胸甲、护背甲还都是齐全的,手中清一色、明晃晃的,家里头兵器作坊精工打造的利器。再瞅瞅对面倭军,没几个身披护甲的,手中所执兵刃更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不少居然使唤着竹子削成的竹枪!

    更难为的是,偌大的战阵居然没盾牌兵!当你是金刚不坏之体啊,当强弩射不死你啊,这不全上来送死的么!

    还就纳闷了,甭管是大宋还是辽、金、夏,哪国都有盾牌兵,专门遮挡对手的羽箭的。除开专门的盾牌兵,刀盾兵也都配备盾牌算是多用途兵种,不少骑军也备有盾牌遮挡。登州这边的骑军,圆盾、马刀更是标准配置。可日本国就是奇怪,莫说是这回,就是上回大口砦之战也早发现了,倭国步军压根便没盾牌。几番交战为这个吃了南登州军弩箭的大苦头,这咋,属鸡的啊,咋老是记吃不记打呢!

    一通弩箭直直射出去,倭军战阵血泊里倒了一片。家里头的步弩是个啥威力?莫说连片护甲都没有,就算是护甲齐全、没盾牌遮挡着也不成,这才多远的距离?

    知道了啥叫做人多势众枪炮没用,步弩厉害咋样,射倒一个倭军后排补上一个,射倒一个补上一个,照旧是挺着长枪直奔南登州军而来。

    步弩就射出去两轮,前头便已然是短兵相接。南登州军兵器犀利,朴刀挥舞枪杆子砍折一片,还别说,这当口竹枪倒也有好处,竹枪给砍折了照旧能捅死人,不过是变短些罢了。

    前军开始见着了伤亡,冲上来的倭国步军拼死挡住南登州步军,后排的弓手没命价把羽箭、竹箭朝前军射过来,连步弩的压制都不管不顾。

    步弩手压制不住倭兵弓手,一来前军步弩手数目不及倭兵甚多,二来步弩虽说威力巨大,可射一箭再拉上弩弦费劲,射速上比不过弓箭。倭兵弓箭虽说射程短,可现下两军都已是短兵相接了,这射程也够使唤的了。南登州军前军虽说护甲牢固,可毕竟只护住了脑袋、前胸、后背要害之处,着了羽箭带伤厮杀的着实不少。

    没啥花架子,全是硬碰硬的厮杀,没啥压得住对头的花招。前军一个个小阵连成大阵,奋力厮杀,现下已然说不上啥谋略,却是凭着一股血勇双方拼着消耗。

    这般战法是我最不情愿的,可没法子,眼睁睁瞅着却找不出筑后国大阵的漏洞,想不出好法子来。

    武龙令旗连挥,左军、右军各自杀出来一千精锐,对面筑后国大阵也是针锋相对,阵势连连变化,各自迎出来数千倭兵。

    没啥好看的,跟方才前军一般无二,不过是一处厮杀改成了三处厮杀罢了。整整厮杀了一个多时辰,两军阵间已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武龙号令再变,中军豁然杀出来一彪生力军奔着前军战阵而去,呐喊声中替下了已然厮杀多时的前军。前军偏将号令严明,井井有条撤下阵来,不从阵前还营,却绕了半个圆圈打阵营斜后插进来。约略估摸估摸,折损近三百号弟兄,剩下的不少身上带着伤势,好在护甲护住了要害之处,重伤的倒是不多。

    再瞅瞅对面倭军大阵,先前跟前军缠斗的倭军折损约略千余人。这不成,一个南登州弟兄才换来三四个倭军性命,这还是占尽了兵甲犀利的上风,这不打成了消耗战么?手里头的优势全没法显出来,这咋成?

    就前军这千人,撤下来的一时并无一战之力,得好生歇息歇息不说,包扎伤口、补充器械都得花费上俩时辰,手中刀枪砍杀上一阵便钝了,再没了先前的锐利。

    若是这般打下去,只怕便算是拿下了柳川城,南登州军也再无力北上。这不成,打心里不情愿这个结局,若是当真如此,宁可不取筑后国!

    自个皱眉寻思着,不过倒也奇怪,寻常的乡兵若不是训练有素,哪能这般悍勇?跟乡兵作战,要么是乡兵打顺了士气高涨,见谁灭谁,可一旦若是乡兵折了锐气便是个一溃千里的结局,极少见着、听着如此韧性十足的乡兵。不对,哪里不对?

    手搭凉棚仔细观阵,却发现,原本跟武龙前军激战一个多时辰的倭军并未后撤,反倒是倭军大营里再杀出来一彪兵马挡在了先前倭军的身后,便好似督战队一般,簇拥着前军接茬厮杀。人不多的地场自个便直接顶了上去,这不打成了添油战术,岂不是为将者之大忌?

    我的南登州步军也算是训练有素,尤其是前军,里头能有三成算是老兵,实力委实不弱。便算是武龙的前军一个个都是精疲力竭,莫非对阵的倭军是铁打的不成?

    再仔细瞅瞅,每一堆倭兵都有一个武士模样的算作头领,挥舞着倭刀喝令倭军死战不退。

    低头琢磨琢磨,总算是看出了对面柳川将军的如意算盘。这筑后国的藩主柳川将军并非是统兵有方,筑后国兵丁倒也并非是训练有素,这柳川将军却想出来个顶用的笨法子来:甭管你是哪路兵马来攻,我就依仗人多势众不畏生死、不计较伤亡跟你死磕,啥战阵全不讲究了,就一条,差出去的兵丁就两条路,许进不许退,要么杀退南登州步军,要么叫南登州军杀死!

    归根到底,死战不退,退后者斩!后队不仅是援军,更是督促前队的督战队。不是拿手下性命不当回事,这当口临时聚集起来的乡兵号令一多便是个乱,倒不如就一根筋到底!不是拿手下性命不当回事儿,没这个本钱,一旦若是前队撤下,十有**得混乱上一阵子,就这一阵子便足够南登州军大做文章的了。

    再说到家,临时聚集起来的倭军精壮,虽说同仇敌忾,可战阵上毕竟是乌合之众。进退有序想都别想,进,要么是胜、要么是死,退,就是个大败亏输的结局!

    对面的柳川将军,战阵调度指挥上看不出有啥过人之处,谁成想这主意倒是打得扎实!

    可这样一来也有麻烦,这边上去一千精锐,那边堵上来三千,再换另外一千精兵上去,又堵上来两千生力军。如此下来,筑后国大阵中军岂不是越来越少?若是双方俱都精疲力竭之时,斜刺里杀出一路精锐之师直取筑后国大阵中军主将,却又如何?

    脑袋转得飞快,倒也盘算过若是柳川将军也这般盘算该当如何,琢磨来琢磨去却瞧不出倭军有这个胆子!有心亲自引军突击倭军中军,盘算半晌总算是压住了心头的冲动。南登州这边终归我不能久待,几个将军里头,钱大老成持重,守成有余、杀伐不足。钱二忠勇,可战阵上的谋略稍逊。驴头若是统领一百至多五百兵丁,那是如鱼得水,再多了自个都能把自个饶腾糊涂了!更何况,驴头最大的用处不在这边。

    四叔,四叔原本战阵上便不是个帅才!

    登州那边,咋说姐夫、面包、孙大头、蔡湍都能独挡一面,更兼之还有李平金、胡丁辰出谋划策,若是单单论及守城,能拿得出手的就更多了。这边,现下一个都没,得看看武龙到底成不成!

    叫过驴头,低声吩咐道:“把龙骑跟你手头的连弩尽皆带上,点起二百精兵前去给武龙助阵。记好,若是武龙冲阵,你方才上阵。若是武龙不冲杀倭军主将,你也不许乱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