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这话茬,柔声道:“莫要乱动,动一动就没命,信不?”
铁牛诧异道:“莫非这是少爷给俺下的套儿?”
也不接这话茬,柔声道:“且不管下不下套,便是当真下了套,自个不钻难不成还有人把这套儿套到你脖颈上不成?”
铁牛阴沉半晌,道:“若是这回我不出手,少爷莫非便能放过我不成?”
朗声道:“只若是你不先出手,我便始终拿你当自家人、当兄弟,其实有些事儿只不过一念之差,可这一步一旦走出去便再没了回转的机会!”
铁牛道:“这般婆婆妈妈的咋能做大事儿?换做是铁牛断断容不得叫人背后惦记着。”
“你不是我,我想的你也不信。心里话,压根便没想干啥大事儿,就家里这些事儿这些人,能羽护住了,逍逍遥遥一辈子多好?为啥偏得去做大事儿,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
铁牛苦笑道:“铁牛话多了,现下说这些干啥!”
“束手就擒,或是身首异处,现下你还有的选!甭管是上前拼命还是转身逃命,都是一般的身首异处的结果!”
铁牛长笑几声,道:“既然是选好了这条路,开弓便没有回头箭,当还真叫你这几句话给吓住了不成?弟兄们,并肩子上!”
言罢身影一晃,剩下几个护院早预备多老长工夫了,连声的暴喝全朝我扑来,看来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低声叹口气,头顶上连声的弩弦声还用我说啥,却见铁牛身影一晃却未曾上前,众人身子刚朝上扑铁牛已是箭一般倒着退出去。
这铁牛,身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大树里头激射而出的弩箭居然叫他给躲过去了,钱大、钱二想必盯着的是朝我扑过来的护院,先得护住我莫教人伤了,便没寻思着能有这一出。方才铁牛跟我费这半天口舌,闹半天是自个合计局势预备应对招数呢。嘿,这铁牛,看不出一副傻大笨粗的摸样,倒是实实在在长了个七窍玲珑心!
就一愣神的工夫,四个给铁牛当了炮灰的护院早刺猬一般堆在地上,铁牛早一头扎进沟底不见了踪影。片刻间钱大过来禀报道:“平少爷,这厮端的身手了得,伤了咱俩弟兄跑了,钱二带几个弟兄追下去了。”
啥,跑了?家里头这些人,这大小的阵仗竟然还叫铁牛给跑了,干啥吃的!
压压胸中怒气,温言道:“不怕,脓包只若是挤出来便不打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么,现下这铁牛成了明枪掀不起大波澜。俩弟兄伤得咋样,赶紧找人照看好,还那啥,这边还有个受伤的兄弟,给照看好!”
钱大低声道:“这厮着了两只弩箭,身上还挨了两拳想必逃不远。这厮拼着挨了两拳撂倒了个弟兄,拼着挨两只弩箭撂倒另外个弟兄,一个弟兄好说些有护甲护住,只是些外伤不打紧,另一个怕是不成了!”
默默点点头,心下难受,不抱怨旁人埋怨自个。自个不像个男人,优柔寡断的,方才若是依照有福所言,直接勾勾手指头不就得了?这倒好,跑了铁牛不说还白白连带了个弟兄没了性命。
钱大道:“跑不了多远,身上带着伤势,钱二又是个机警人……”
扭头冲有福咬牙切齿道:“去,传个话,叫四叔寻来师公,请师公出马,这铁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铁牛心计深沉,又是南乡隘口这边厮混几年,这四周遭全是群山,十有**钱二拿不住这厮!”
低头看看满地的尸体,低声道:“都给拾掇了好生安葬好,好歹也是跟了家里这些年。虽说有些不是,可人一死啥不是全算是交待过了,入土为安吧。”
钱大应一声指挥着人手拾掇,自个站在沟边唏嘘,不住地痛恨自个。先前手里连弩指着铁牛的当口还踌躇是不是下手,可铁牛当真逃了出去,便恨不得立马要了这铁牛性命。这咋,难不成人都是有机会的当口不把机会看多重,等没了机会才知道后悔。
冷不丁听着一声惊呼,心下一惊,飞身斜里闪出去扎个架势,定睛一看,愣是没憋住差点儿把鼻涕都给笑出来。
家里护院拾掇这些个尸首,拾掇到后边,不成想倒给拾掇出来个活的来,把护院冷不防给吓一跳。想是这小林道元悄莫声钻在死人身底下装死,却被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护院拾掇到这边冷不防坐起身来却咋都站不起来。
笑够了低声吩咐道:“有福,领下去先给拾掇干净再带回来,叫旁人离得远远的,有话吩咐呢!”
日头都快下山了,站在沟边吹着凉风晾着小林道元,身后规规矩矩跪着时不时来两下筛糠的小林道元。晾够了方才阴森森道:“咋样,王家少爷的手段比着林家七公子如何?”
小林道元哆嗦一下,没敢言语只顾拼命磕头。
“七公子杀得了你,平少爷也杀得了你吧!”
小林道元猪一般哼哼几声都没听清说啥,便照旧磕头。
转身换过一副观音菩萨嘴脸笑道:“起来吧,只若是知道王家手段,莫干那啥事儿、莫走歪路,这些便与你无干!往后啊,少不得有事儿相求呢!”
没搭理这小子,自管自石坪上坐好,给有福一使眼色,有福便把小林道元拎小鸡一般拎到跟前,按了地上坐好。
“你不是王家人,见我也不必如此客套,你是商家王家是主户,少不得来来回回有些买卖上的来往,你想要赚取银钱,我却想花费银钱请人做事。若说起来,咱俩不是对头,倒算是买卖上来往的朋友,对吧!”
小林道元哆哆嗦嗦道:“小的不敢,但凭少爷吩咐!”
“你说若是你有百亩良田,一年收得两百石粮食,我若是租种你这百亩良田,一年给你两百石地租,你干是不干!”
“干,不干是傻子,得了粮食落了清闲,如何不干?”
“若是再先给你地租呢?”
“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儿?”小林道元瞪眼诧异道。
“咋没有?现下就给你这等好事儿,你干是不干?”笑道。
“那您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有福一个没拉住,小林道元翻身跪在地上又是接茬磕头玩儿。
“起,起,赶紧起!”朗声笑道:“在下跟七公子平辈论交,你的再生父母在下可不敢讨这便宜,哈哈!”
笑够低声道:“日向国那边平地多、水田多,这好的田地放在倭国土著手里却是糟蹋了。家里有心前去租种一些田地,却苦于没有精通倭国土话的通译,想拜托小林掌柜的代为疏通如何?”
“日向国旱地一亩收成不过一石四五,水田收成不过两石,掌权的将军、主户拢共收走三成五,剩下六成五却是庄户自家的活命粮。家里预备着,旱地一石五、水田两石的地租,若是原本的庄户肯把田地转给王家耕种,便是自家不种地不也白落下粮食?”
“若是田地的主人肯把田地转给王家耕种,旱地一石五、水田两石的地租也全给田地的主人,只是原本的庄户若是寻事儿可得田地主人收拾。咋样,拾掇过来一亩田地一年便给你一斗的好处,一给便是二十年,年年都给,咋样?”
“这事儿关键是家里要南乡的田地,莫要四处撒网,顺着靠南登州这边从南向北一片一片忙活。若是撒芝麻盐一般四下撒开去,王家这些个庄户自保都保不住,还种啥田地?”
“算算看,日向国这边能有四五万日本土著,水田旱地加一起五十万亩上说话,九州岛这边难得的平缓地界。若是拿下来一成便是五万亩,一年便是五千石的粮食,值多少银子?来年若是再拿下五万亩田地又是多少银子,加一起一万石粮食便到手了。这活儿呢是越往后越是那啥……”接茬蛊惑道。
小林道元疑惑道:“少爷,不是我多嘴,日向国、大隅国那边荒地多了,若是这般花费钱粮倒不如寻人开荒合算些。若是少爷嫌弃麻缠,小的便四下招呼人手过来替少爷开荒都成,这般却是干赔,划不来!话又说回来,南登州这边,家里也没这许多庄户盘得下这许多田地啊!”
略微一沉吟,道:“不怕你口风不严实,若是胆敢漏出去半句,在下的手段你也见识过!”
“不敢,不敢!”
“王家搁大宋朝那边有个不共戴天的死对头,这对头势大,王家为求自保,隐姓埋名一路来到登州隐居下来,几十年来倒也无事。原本想这事儿便算是揭开了,上辈子恩怨的老人早死绝了。谁成想这对头的后人这几年甚是得势,指不定啥时候便要朝王家下手。王家虽说是不怕这人,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南登州这边便是王家预备下的退身步,王家庄户人家有多少?十万往上说话,便是迁一半过来都是五六万人,南登州这边这点地界咋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