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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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过年的,家里冷不丁过来个刘灌。刘灌不动声色,轻轻展开包着的绸子布,一两寸长三寸宽的玻璃镜赫然眼前,这冷不丁瞧着自个的真实摸样倒把自个吓一跳。

    先前动过镜子的主意,只若是这透明的玻璃烧制的出来,这平板一样的玻璃烧制的出来,这镜子不是啥麻烦的事儿,了不起便弄到跟威尼斯工匠一般摸样。“登州绿”烧制的时候顺带着跟刘灌说起来过,能纤毫毕露地把人影照的一清二楚的镜子,只怕没哪个大闺女小媳妇不稀罕,若是控制得好,只怕能成了家里最赚钱的产业。

    上辈子用过的镜子要么是镀铝的,要么是镀银的,卖的价格比白菜还便宜,若不是历史上有个著名的典故,没人关心这镜子是咋做出来的。没本事给倒腾出来镀银的、镀铝的镜子,可这威尼斯工匠的法子还是知道的,无非就是把锡打成薄薄的锡箔贴在平板玻璃上,拿烧得滚热的软钢辊子把锡箔给熨平整紧贴了玻璃上,再灌上水银,等上一俩月的,这水银便把锡箔给融化成粘糊糊的“锡贡剂”粘在玻璃上,便是威尼斯匠人的法子,说穿了一文不值。

    给刘灌说过这法子,可说过也没用,这平板玻璃我不知道咋弄,刘灌也不知道,没平板玻璃咋办?上赶着催着十七叔跟刘灌赶紧忙活着兵器的事儿,便没再搭理这茬。这今儿咋了,这刘灌变戏法一般的便把这水银镜给变出来了?

    “有天一不小心,便弄出来块平整的玻璃,拿金刚钻随手拉开,照了少爷的法子便给倒腾了一块,也是半信半疑的心境,谁成想却出来这么个宝贝,除了在下再没人知晓这镜子是咋摆治的,便是十七老爷都没禀报,只怕这玻璃镜比着“登州绿”要值钱些!”刘灌低声禀报道。

    “还“登州绿”那,“登州绿”跟这玻璃镜比起来就是个屁!咱家这玻璃镜不收银钱,只收金子!”都快兴奋得糊涂了,自打春上归置着东去扶桑家里这银钱便再没宽裕过,用钱的地场委实是不少,使唤的还都不是个小数目,这下好了,有了这玻璃镜子便算是家里养下来个聚宝盆,但凡想干的事儿全能扑腾的开。

    “去,赶紧,把得福给我叫过来,赶紧!”一脚把有福踹出去,回头不解道:“这平的玻璃,咋烧制出来的?”

    自己光知道平板玻璃有种工艺叫做浮法玻璃工艺,可这浮法玻璃到底怎么个浮法却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面,这刘灌莫非琢磨出来浮法玻璃来了?咋觉得有点儿大跃进的味道呢。

    刘灌眼珠子四下转转,看四下没人,把嘴凑了耳朵边上低声笑道:“这法子若是说出来便一文不值,当真算不上啥好法子。”

    笑一气又道:“德福给这边下了两批“登州绿”的酒器,其间有一件是窄口盛酒的瓶子,在下便亲手烧制,炉膛里吹出来这瓶子的摸样。三个都吹好了,谁成想这最后一个一失手砸在了炉膛壁上,砸出来个奇怪的摸样来。在下灵机一动便朝炉膛里边放几块平整的青砖,找白色的玻璃吹出来老大的个圆圆的玻璃泡子,搁了青砖上来回拍打几下,这两边便成了平整的摸样,金刚钻拿来割开一试便成了这个摸样。拢共就拉出来两片。”

    拿了玻璃镜仔细打量,比着镀银的、镀铝的镜子自然还是差着不少,可是比着眼下富贵人家使唤的铜镜,这便是天上王母娘娘使唤的神品!这该卖个啥价钱?

    “咋说也得三两纹银吧!”刘灌喃喃道。

    “可不止这个价钱!”得福手里捧着玻璃镜来回端详着,头都不回便给顶回去。端量一会寻思一会,端量一会寻思一会,末了猛地一抬头,冲刘灌打趣道:“少说得翻上十倍,三十两,还得是黄金!”

    “啥?”刘灌嘴都快裂到耳朵根子了,不住嘴的嘟囔道:“奸商,委实的奸商!”

    挥手止住刘灌,盯了得福道:“还真叫你说着了,这玻璃镜,只收黄金不收纹银、铜钱啥的,要不咋显得出这玩意儿的贵重来?记好,只收黄金,旁的一概不收,这个是个样子,想要的先给黄金,仨月后才能给货物,当这珍贵的玻璃镜就这般容易打造?记好,全这规矩!说道说道听听,定个啥价钱?”

    得福道:“问过刘灌,做这个能大能小,只是越大这打造起来越难!依照大小卖钱,一寸见方大小的黄金二十两,若是尺寸大些的,一寸见方便得卖上黄金三十两!这东西跟古书古画一般,卖的便是个稀罕,自个本身没啥价格,也别想着能有多少人使唤,也就是数得着的达官贵人、巨商富贾舍得花费这个银钱,价钱低了反倒不觉得是个啥宝贝!”

    得福这话说得精辟,也信得宝能把这玻璃镜卖的上这个价钱,看“雪枫刀”跟“登州绿”就知道,得福这路子走得顺当着呢。退一步讲,便是卖不出去也没啥,今年过年把王胖子跟蟹黄汤包抵了八千两纹银送了东京汴梁,明年过年旁的不用,就这一面镜子便管用,万两的纹银便算是省下来了!

    登州那将军先前还话里话外的损得宝、挤兑王家,听说这将军夫人可是大家闺秀、高官之女,这一面镜子送过去,不怕……嗯,不对,那不亏大发了?旁的,还有林丝那边的海船,嘿嘿,一面镜子都敢拿来换你一条大海船!

    要说这人就是不抗念叨,这正说到海船呢,下人上来禀报,林家的大掌柜林钰前来拜访。

    低声吩咐刘灌道:“打后门走,莫要见着林钰,便是知道是王家打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作坊哪个匠人打造的,省得来日麻烦。还有,回去赶紧,大大小小的挨样做几个当成样子,莫叫旁人动手,眼下就你一人知道!”

    刘灌应一声做贼一般闪身溜走,把玻璃镜包好塞给得福,道:“收好,找个巧手的匠人给装扮好,莫要心疼,金子、珍珠、玛瑙啥的尽管使唤,要看起来不是凡品才好!莫急,一起坐了,看林钰啥事儿过来的。”

    一边吩咐有福把林钰给引进来,一边自个寻思,这林钰都没回去过年,从情理上讲这个跟我没啥干系,这林钰拿的是林丝的饭碗,做得是林丝的活计,林丝咋吩咐跟王家全没干系。从情分上说毕竟是王家的大主顾,眼下王家有求于林家呢,人年都搁登州过了,说啥王家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这个得福早安置妥当,家里几处馆子一天三顿,不愿意过来吃便直接送上门去,好酒好菜伺候着,王掌柜还专门指派馆子里的二掌柜陪着说闲话闹个动静,赶了年前还撺掇着林钰娶了一房小妾,花轿彩礼全家里置办的,没啥对不住林钰的地场啊!

    林钰满身风尘地进来,匆匆施一礼,道:“到了,王少爷!”

    “到了,啥到了?”不由的便是一愣。

    “海船,两条大海船,还百多的造船匠人,全重赏之下招来的,我家公子有言,低了这个价钱没人愿意背井离乡的,王家少爷莫嫌弃这价钱开的高才好!小匠人一人一年三十贯,大匠人一百贯。”林钰道。

    啥,三十贯、一百贯,抢钱那!机械厂里一等一的好手匠人都拿不到三十贯!可仔细想想,人拖家带口万里迢迢赶过来,不开出来天价哪个愿意过来!

    满口应承道:“成,就这价,既然是过来便是信得过王家,断不能叫这些个匠人亏着了……”

    得福接口道:“小的这便指派人手,先将这百多的匠人归置好。少爷仁厚,手艺好的家里自然不会亏着,可若是有混了里边滥竽充数的也瞒不过王家对吧。”

    出口透气,光顾着高兴了,得福是在这帮我补漏呢!冲得福看一眼,笑道:“得福你多心了,泉州林家是何等人家,咋会弄出这等埋汰事儿!只管放心!”

    把林钰给让到一边坐好,笑道:“这一路的风雪,百多里路不好走吧,既然是来了,便在王家好生呆上几天,也好叫王家尽尽地主之谊!千万莫要推脱!”

    寒暄几句,见林钰想法子推脱的样子,便又道:“那啥,莫推脱!我跟你家主人虽说只是一面之缘,可也算得上知交吧!这过年过节的你送了海船、匠人的当做年礼,我若没个回礼岂不是叫你家主人小瞧。前几日机缘凑巧得了两件宝物,与我没啥大用,对你家主人却是个稀罕的宝物。得福,照着前面的说辞赶紧预备妥当,也好叫林先生顺便捎了泉州去!”

    得宝笑眯眯应一声,免费送样品,走的便是这个路数,若讲识货、若讲这财力,送林丝那是首当其冲的好法子!

    林钰见我这边派置着给林丝带回礼物,却也不好过于推脱,只得勉强应下了。安顿好林钰,赶紧飞马朝机械厂里去寻二叔,这两条大海船还不知道家里这些个跑海的驾驭得了驾驭不了呢,既然是这海船从泉州到了登州,自然是有出挑的船老大给带过来的,若是用得上,得赶紧叫二叔朝家里划拉能人不是!正好这林钰也给困了家里几天,也搅不了这些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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