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门口还有一个服务台,可供存包,兼出售饮料,还免费提供交友服务。
所谓交友服务,指男女双方在小世界里面认识了,有一方提出要互留电话号码,需要用纸笔记电话号码的人,就到门外的服务台找服务员要纸笔,纸笔是舞厅免费提供的。
我曾经就享受过一次这种免费服务,是与“假刘德华”跳舞的时候,他提议的,但我从没打过他的电话,他也未给我打电话,也不知他当初的动机是什么。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坐在舞厅门外等女人的男人,我认为他们是绅士。等,等一个女人,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我也羡慕那些受舞伴宠爱的女人们,有护花使者等待,多么幸福啊。
但我算不上幸运的女人。愿意等我来跳舞的男舞伴,我一个都看不上,不是社会背景复杂(例如与“假刘德华”跳舞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舞姿不敢恭维(例如帅翁)。我看得上的(例如刚才从我旁边过的那个,他又在等别人而不是等我)。
世上的事,光怪离陆,我算是尝透了。
我见到帅翁的时候,他正在搂着一个女人跳舞。
我想他可能已经忘记我了。
但他没忘,因为他又来请我跳舞了。
他绝口没提我逃跑的事,我也装憨。
他告诉我,买月票比买零售票便宜,并给我几张舞票,是他买的月票。
我问他,有家吗?结过婚吗?有孩子吗?
他说没孩子,但结过两次婚。他说他的第二任妻子是搞个体缝纫的,与他结婚的时候带了前夫的孩子过来,春节他买了很多香肠腊肉挂在家里,然后他去走亲戚,回来发现香肠腊肉被两母子吃光了,再以后,就分开过了。
“你应该找个老伴,”我说,“你都60岁了,又没子女,找老伴最现实。”
他说他有侄子侄女。
“那不行,小的有他们的事情,不现实,找老伴才现实。”
他撇开我的话题,道:“白天时间还好过,跳舞啊,散步啊,时间就混过了。就是夜晚难熬。晚上你到我这里来。”
我知道这老色鬼早迟会说这话,果不其然。
他接着说:“你给我打电话。”但他又没有立即告诉我电话号码。
我是不可能去陪他睡觉的,但又不忍伤他的心。我没有再说下去。
这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一个孤独的糟老头子。
我想告诉他DJ音乐《lonly》的中文含义是“孤独”,但我没有说。
孤独的人进舞厅消磨时间,有时是心灵的孤独,有时是肉体的孤独。
lonly!lonly!lonly!
这世上孤独的人真多,包括帅翁,包括我。
我揣着帅翁给我的月票,孤独地又游历了两三个舞厅。(需要说明的是,我们这里的舞厅,联合起来搞了个卖“通票”的事,随便在哪个舞厅买票,可以在本地区同价格的舞厅进行消费)
我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穿梭过去,穿梭过来,孤独地行走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