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问道:“接旨?接的什么旨?拿来我看。”
陈到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掏出了卷着的圣旨,递给了杨真。杨真接过圣旨,展开看了一遍,便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原来,李严遇刺的事情,诸葛亮信以为真,但是又不能表现出高兴来,便奏明陛下,写下了这道圣旨。圣旨中多是慰问李严之词,希望他安心养伤,并且增加食邑三千户,封为光禄勋、都乡侯、车骑将军、假节,移屯江州。陈到则被封为征西将军,永安太守全权处理永安城事宜。
陈到苦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正在为这事发愁呢。”
杨真接道:“这是好事啊,将军有什么好发愁的?”
陈到叹了一口气,道:“要说打仗,我可不含糊,可让我接掌永安,代替李严守卫此处,我却没有那份能耐。每天的军务我能处理,可政务方面我却不擅长,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杨真道:“这有何难,你自管处理军务,政务方面完全可以委派给下面的人来处理啊!”
陈到嘿嘿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整个永安城里,大部分都是李严的亲信,我又不能依赖他们,所有有点犯难,这就找你来喝酒来了。”
杨真万万没有想到,他让李严用此计策,却换来了李严和陈到的封赏,他本意是不希望诸葛亮再用此事追究起他和陈到而已。杨真知道,李严虽然移屯江州,但是大多数永安城官员都是他的旧部,陈到要治理永安谈何容易。当下杨真叹了一口气,对陈到道:“将军,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陈到双眼聚精会神地望着杨真,一言不发,嘴角却洋溢着笑容。杨真见陈到一直看着他,心中一惊,忙道:“将军,你不会是......是让我来协助你吧?”
陈到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意。整座永安城里,就你和我的关系最好了,你不帮我谁帮我啊?”
杨真听了陈到这么一说,便道:“将军,你是我的老将军了,我在你的手下当兵的时候,你对我十分照顾。如今将军需要帮助,我杨真必定尽心尽力地帮助将军,将永安好好的治理,让永安成为一方乐土。”
陈到听了哈哈大笑,从身后拿过酒坛和酒杯,又亲自给杨真倒上了一杯酒。他自己则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对着杨真道:“子渊,来,我们不醉不归!”
杨真听了,讥讽道:“不知道刚才是谁说酒喝多了伤身子的?”
陈到一脸窘迫,酒杯端在手中不知道该不该喝了,良久,他才道:“管他呢,我自罚三杯就是了。”
杨真道:“三杯?三杯哪里够啊,以将军的酒量,至少要罚十杯。”
陈到伸出手指,指着杨真道:“你小子!”
房间内到处都洋溢着酒的香气,两人边喝边聊,边聊边喝,不一会便将一坛子酒给喝完了。陈到见酒没了,便吩咐人又取来了几坛,非要喝个痛快。两人一直喝到深夜,这才分开,酒醉后的杨真倒在床上便睡下了。
第二天,杨真刚刚睡醒,便有个士兵在门外等候。那士兵见到杨真走了出来,便上前施了一个军礼,然后道:“将军,李大人叫小人来找将军,务必让将军到府中一叙。”
杨真知道他口中说的李大人是谁,便道:“现在就要去吗?”
那士兵答道:“是的将军,小人在将军门口已经等待多时了,听说昨夜将军喝酒喝到很晚,便不敢打扰。还请将军别为难小人,速去李府。”
杨真关上房门,对那士兵道:“走吧!”
李府便是李严的府邸,也是永安城的太守府,杨真自然是去过那里的,不过才一次而已。杨真跟着那个士兵来到了李府,看见一个年轻的公子站在府前,指挥着家丁和军士从府中搬运物品,一切事情都指挥的稳稳妥妥的。杨真好奇,便对身边的士兵道:“这公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士兵答道:“他便是李大人的公子。”
士兵说话间,便到了李家公子身边,士兵毕恭毕敬地给李家公子行了个礼。那位年轻的公子便是李严的儿子李丰,只见他穿一身素服,见到杨真时,便上前几步叩拜道:“在下李丰,见过杨将军!”
杨真见李丰文文弱弱的,就连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一点都没有他爹李严的那种架子。杨真拱手应道:“李公子客气了,杨真不过一介武夫,如何敢当李公子如此一拜。说起来,末将早该登门拜访才是。”
李丰呵呵笑道:“不必叫我公子,叫我李丰便可。家父常在在下面前提起杨将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杨真听了,忙道:“不敢!末将乃一无名之辈,李大人实在是过奖了。李公子可知李大人唤我来所为何事?”
李丰道:“杨将军,家父之事,我一般不便过问,既然家父找你,那就赶快进去吧。家父正在大厅坐着,杨将军请自便。”
杨真见李丰话音一落,便去指挥那些搬运东西的士兵和家丁,不时还帮趁一下,便问身边带他来的那个士兵,道:“李公子一向都是这样吗?”
那个士兵道:“公子一向如此,常常帮助下人,就算下人们做错了事情,也从来不打骂下人,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啊。杨将军,里面请,大人还在等候呢。”
杨真心中叹道:“真没想到,李严、李丰父子,做人的准则竟然有那么大的差异。”他跟着那个士兵进了李府,见李府大厅中已经空无一物,李严站在大厅里,略显得有些不耐烦。那个士兵见了李严,立马紧张起来,拱手道:“大人,杨将军来了。”
李严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士兵下去,见杨真站在门口,便道:“杨将军,来,咱们后面谈话!”
杨真走到李严身边,便跟着李严一起进了后堂。后堂是一处庭院,院子中有一个亭子,亭子里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李严将杨真带到亭子里,右手向下一伸,道:“杨将军,请坐!”
杨真客气地应道:“大人请先坐。”
李严嘿嘿两声,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石凳上,杨真见李严坐下了,这才敢坐下来。杨真刚坐定,便听李严道:“杨将军,李某就要走了,去江州上任,这还多亏了你出的那个计策啊!”
杨真听这话,不知道李严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便试探性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李严看了杨真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当面向你道谢。要不是你出了这个计策,只怕我成了刀下亡魂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两年前,先帝驾崩,命我和诸葛孔明一同辅政,不想诸葛孔明假借圣旨,命我守卫永安,这无疑是想把我滞留在永安,他好回到成都独揽大权。结果他拥有了他的权力,没有想到他还不知足,还派人来行刺于我,要不是你及时告诉我他的密谋,并且为我出谋划策,我哪里能这么快就回到江州啊。所以,今天请你来,便是想当面谢谢你。”
杨真听了,忙道:“末将不敢。”
李严呵呵笑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这个人知恩图报,既然你有恩于我,我便要报答你。”
李严说到此处,他便停住了,双手高高举起,用力地拍了三声。杨真见从后院进来一个人,那人正是鬼见愁葛兰姆,他的手里牵着一匹马,正朝这边走过来。当葛兰姆牵着马,走到杨真身边的时候,斜眼看了杨真一眼,那眼神冷漠而又充满敌意。他将马拴在亭子前面的柱子上,走进亭子,向李严拱手道:“大人,马匹牵到。”
李严站起身来,走出亭子,来到那匹马的身边,在马背上伸手摸了两下,然后转过身子,对杨真道:“杨将军,你过来。”
杨真走出了亭子,站在李严身边,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严问道:“你觉得这匹马如何?”
杨真看了一眼那马,见那马的体格十分彪悍,鬃毛一黑如洗,如同墨泼,眼睛炯炯有神,闪着犀利的光芒。杨真见了,不禁想伸手摸上一摸,但是手伸到一半,便又缩了回来,当即答道:“大人,这果真是一匹好马!”
李严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缓缓地道:“果真是好眼力,这匹龙驹乃是纯种的西域马,为大宛国进贡给魏国的,后来经过凉州的时候,被马贼给打劫了。当时葛兰姆身在凉州,知道这事情后,便从马贼手里抢了过来的,运到咱大汉后,便成了我的坐骑,想来,也已经有好几年了。杨将军,今天我便将这匹龙驹送给你。”
杨真忙道:“大人,这可使不得,这匹龙驹既然是大人的坐骑,想必也是大人甚为珍爱之物。杨真万万不敢收下,还请大人收回。”
李严厉声道:“送出去的东西,如同泼出去的水,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收回!”
杨真从未见过李严如此大声说话,更不知他今天送他这匹马到底是何意思,心中盘算不下,始终不敢回答。李严道:“杨将军,你莫非是看不起本官吗?”
杨真忙道:“大人莫要误会,杨真岂有此心。”
“既然如此,还请将这匹龙驹收下。”李严的语气说的很重,也很坚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