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发动机启动了,当看到机械师帮我把座舱盖盖好,顺着扶梯下去后,我关闭舱盖锁,打开座舱密封开关,那发动机的声音立刻显得平稳、轻微、伴随震动,感觉完全不同于试车时。
耳机里传来塔台的指令:“拐洞二(702)可以滑出。”
眼见着油门推上去了,刹车一松,飞机猛地蹿了出去,滑进跑道,脚蹬被前座飞行员不断左右蹬动,将飞机调整到与跑道中心线重合。
“拐洞二可以起飞。”
油门瞬间推到了头,发动机在我身后发出巨大的、撕裂般的声音,飞机向前加速滑行,那种推背感是你乘坐其他任何飞机时都感受不到的。
几乎我还没有看到机场中间的停机坪,还没有来得及向我的正在那里做机械日的战友们招手,飞机就已经离地了,我死死盯着高度表、升降速度表和发动机转速表,高度表指针迅速向右,升降速度表指针开始从零上升到每秒二十米并继续加大,发动机转速稳定。
当起落架、襟翼收起,高度上升到三百米时我的心微微放松了,这是可以保证安全跳伞的最低高度了。
但是越来越大的上升率已经使我的头变重,氧气面罩也有点儿向下滑,猛然飞机向左压了近五十度的坡度,以每秒八十米的升率在上升转弯,对于我而言巨大的负荷把我的头给压得埋在胸前,感觉胳膊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脸上的肉都在往下坠。
我努力翻着眼睛看了一眼负荷表,才不到两个(重力加速度)!知道前舱那个“兔崽子”在耍我。要知道歼六可以达到每秒四百米上升率,每秒*十米上升率对于这些老飞简直是小菜一碟,只是我哪里尝过自己的头和胳膊重量变成两倍的滋味?!
等飞机到达航线高度改平后,前舱那个“兔崽子”用机内通话问我:“身体怎么样?”
我非常认真地告诉他:“正常!”
可惜呀,我按的不是机内通话按钮,而是错按了机外通话按钮,这样所有当天飞行的飞机和塔台、师指挥所都听到我后来被战友说像宣誓般的声音――“正常!”
这回答居然让塔台指挥员追问:“谁在说话?”
前舱回答:“拐洞二后面压坐的按错按钮了。”
我听了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人而是个东西了。
也是,压坐的主要目的是不让后坐空着而使飞机重心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和压舱的沙袋没区别。
在航线上平飞了,高度四千米,战斗机飞行的浪漫显示出来了。
大地的农田、河流和村庄像地图一样,头上太阳光线耀眼,身边有棉絮般的白云掠过,两边反射着阳光的机翼在气流中微微颤抖着,机翼上的八一军徽鲜红夺目,特别是遥远的地平线上,衬托着大气层淡淡的蓝色,真美!
怪不得老飞们被誉为“天之骄子”呀,能经常看到这景色的中国不就两三万人吗?!
三十分钟后,距离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飞行团驻地机场出现在我们下方。
四转弯,前下方跑道像根抻直的面条,随着它变得越来越宽,突然移动到我的身下,油门被收到底,“咚咚……”起落架接地的声音,驾驶杆拉到最后位置,机头高高地昂着,减速伞打开了,我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又被安全带紧紧拉住,在刹车片摩擦“吱――”的呻吟下,飞机减速,滑行,到了停机坪。
当座舱盖打开,我走下扶梯时,那个“兔崽子”孙霆居然夸了我一句:“没被拉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