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斜下的夕阳,顶着呼啸的北风,朱序、李伯护和拓拔锋三人忍受着寒冷和饥饿,终于找到了一个荒废的山神庙。.他们三人走进庙里,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迹象后,他们才歪倒在庙里。
在简单的吃了几口干粮,喝几口水之后,三人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突然朱序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他一惊而醒,刚想叫起另外两个人时,大门“哗”的一声被推开了。
“谁?”朱序在暴喝的同时也一越而起,操起了腰刀。
就在他越起的同时,李伯护和拓拔锋也一骨碌爬了起来,同时也都拿起了兵器。可是他们三个看见进来的人之后,却都愣住了。
原来进来的人正是王杵,只见他拄着大铁枪,笑呵呵的看着他们,道:“我叫你们在彭城等我,你们也没等。害得我找了你们好几年。”
朱序一见王杵,大叫一声:“王杵,原来你没死。”然后就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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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干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叫道,吵醒了朱序。
朱序醒过来一看,原来眼前的人是谢道韫,并不是梦中的王杵。自己刚才正要扑上去拥抱的人居然不是王杵,而是她。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有了梦游的毛病?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谢道韫和朱序已经很熟了,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我刚才敲了半天的门也不吱声,我刚推门进来,你就象神经病一样扑过来。”
朱序这才算彻底醒过来。他想起昨晚从谢安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想着死去的王杵,离开的拓拔锋和张平,甚至是暂时回家探亲的李伯护。
这几个人,是朱序在这个时代最信任的人。他对他们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谢安。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和谢安更象是同事,而不是朋友。谢安的许多做法从感情上说他并不是很赞成,但是他却找不出更好的方法。
他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又梦见了王杵,以至于把谢道韫当成了王杵。
“我听说有一种病叫梦游。是思虑过多,心思过重所引起的。等我回去查查古书,给你配点药吃,治一治这病。”谢道韫道。
朱序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谢道韫这时反而直直地望着朱序,不说话了。朱序被她看得很不自在,问道:“你在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想不到啊。我们的大英雄居然会哭,而且还在梦里哭。”谢道韫笑道。
“我没哭啊?”朱序不解道。
“别狡辩了,看你眼睛红的。”谢道韫一指朱序的眼睛。
朱序用手一摸,发现眼角确实是湿的。想起可能是自己在梦到王杵时太激动了,以至于落泪。他一想到王杵,心里一堵,连辩解的心都没有了,黯然的坐了下来。
“哎,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你啊?”谢道韫看见他这个模样,也知道他心里难受,所以也不用话来逗他了。
“你如果想说,你自然会说的。”
“好吧,我告诉你,我今天这么早来找你,是找你进宫。宫中有人要见你。”谢道韫道。
“谁?”
“榕馨皇太妃。”
“什么?谁?”朱序惊讶道。
“就是桓月啦。”谢道韫见朱序这么惊讶,好笑道:“简文帝驾崩后,桓月自然成了皇太妃了。”
“哦。”朱序这才明白了。
“月儿自从嫁入宫中,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总找我进宫和她聊天解闷。昨晚我进宫时,和她提起你回来了。所以她迫不及待要我今天一早就把你带进宫去。”谢道韫解释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找朱序的原因。
“唉。”朱序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起身就要和谢道韫走。
“哎,哎。你急什么?”谢道韫拦住他道。“你这个样子可进不了宫,你得换上这套衣服。”说完,她把一套衣服递给了朱序。
朱序接过来一看,是套杂役的衣服。他也不介意,拿过来就开始要换衣服。
“哎,你是流氓啊?”谢道韫叫道。“等我出去你再换。”说完,她跑了出去。
朱序摇了摇头,换过了衣服。
谢道韫安排了一辆马车,她和朱序两人坐在马车里直奔皇宫而去。一路上,谢道韫给朱序讲了很多关于皇宫的事情。
其实桓月住的地方并不是皇宫,而是皇宫旁边的一个偏宫。但是由于这些宫殿都是在内城,所以守卫都很森严,普通人是很难进得去的。
谢道韫让朱序打扮成杂役,说他是自己带进去给皇太妃烹茶的高手。这样内城的守将才有可能看在皇太妃和谢家的面子上放他进去。
果然,内城的守将连问都没敢多问,就让他们进去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谢安,他现在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估计这个时候他想做皇帝,也许多数人都会同意的。
进了内城,他们直奔偏殿。这里住的都是老皇帝的妃子,已经不再有人重视她们了,所以几乎没什么守卫。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桓月住的房子外。谢道韫一推门就走了进去,和进自己家一样随便。然后她回头叫道:“朱序,快进来呀。”
朱序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屋子里,终于见到了这个既让他想见,又怕见的人。
“朱,朱序。”桓月看见了朱序,刚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就已经哽咽了。
桓月的容貌依然年轻,但是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明亮,有的只是无儿无女暮年老人的绝望。她望着朱序的眼睛,好象是一个临终的老人看见自己的亲人一样,既充满希望,又充满绝望。
“月儿。”朱序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朱哥哥。”桓月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谢道韫在旁边看着,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去给你们烹茶,你们慢慢聊。”说完,她走了出去,把他们两个人留在房间内。
朱序理解桓月的心情,知道她的生活是很难熬。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劝她,而且他也没有办法帮助她摆脱这样的生活。他只是温柔的爱抚着她的头发,等着她把郁闷的情绪哭出来。
过了好长时间,桓月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此时朱序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哭湿了一大片。
“朱哥哥,他,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桓月刚止住了哭,就俏生生的问。
“他还好。他现在已经回到了他的家乡了。”朱序当然知道桓月口中的“他”是拓拔锋。
“他回家乡了?他的家乡在哪里?”桓月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家乡在北方。”朱序于是把秦国灭掉代国,拓拔锋知道自己的国家被灭后,立刻就赶回去的事说了一遍。
桓月听了后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他回到家乡的目的是娶妻生子呢。”
朱序听了这话不解,愣愣的望着桓月。桓月的小脸微微一红,道:“只要他还没娶妻,我就可以去找他。”
“可是你怎么出宫啊?”朱序没经过大脑思考,话脱口而出。说完后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桓月这个美好的幻想给打破。
没想到桓月听了这话并没有伤心,反而高兴道:“我不管,反正你得负责把我**皇宫。”
朱序一听有些发傻,他那有那么大的本事。“可,可是,可是我怎么才能把你**去啊?”
“我不管,我不管嘛。我爹对你那么好,认你做义子,你就是我的哥哥,你得负责。”桓月撒娇道。也许只有在朱序面前,她才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里。
朱序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个‘义父’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念念不忘要除掉他。”可是这些话他又不能对桓月说,只好道:“好,好。让我回去想想办法。”
“噢,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桓月兴奋的快跳起来了。
“对了,月儿,我问你一件事。”朱序道。
“问吧。”
“义父和郗超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他们总在一起?”朱序问。
“对哦,我也觉得奇怪。”桓月本来没想过这事,经朱序一问,她才发觉有问题。“以前父亲和郗超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可是自从最后一次北伐归来后,父亲就总和郗超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超过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了。”
“那他们在一起都干些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桓月摇了摇头。“有一次我想找父亲玩,就闯进了他的书房。他和郗超正在商量着什么,一看见我进去,他们就都不说话了。父亲还有些不高兴,让我以后不要随便进他的书房。”
朱序听了,沉默不语,同时大脑在不停的思索着。
“我小的时候,总是闯进父亲的书房玩。父亲不但不生气,还总带着我在里边玩呢。自从北伐回来后,他好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桓月又继续说道。
“糟了,义父一定是被郗超害了。”朱序脱口道。
“什么?父亲被郗超害了?”桓月不解,重复道。
“义父是怎么死的?是得什么病死的?”朱序问道。
“父亲是突然间就病倒了,十几天内就去世了。连太医都不清楚得的是什么病。”桓月回答道。
“郗超,你手中又多了一条人命。”朱序恨恨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