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儿，不管明天会怎样，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先告诉你，否则你爹都不会瞑目的。．”老夫人面色凝重地道。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朱序紧张地问。
“别急，你听我慢慢道来。”老夫人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你爹年轻的时候在北方当兵，是冉闵手下的百夫长。
“冉闵是谁你不知道吗？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冉闵是羯人石虎的干儿子。石虎是谁你也不知道吗？看来我得从头说起了。
“八王之乱后，北方生灵涂炭，胡人趁机逐鹿中原。先是匈奴人在中原建立了国家，然后就是羯人石勒建立了后赵。石勒这个人是个天才，能从一个奴隶当上皇帝。当时我国的大将祖逊出兵北伐，开始所向披靡，后来遇到了石勒，被阻在黄河以南，没有北伐成功。
“对，没错，这个祖逊就是闻鸡起舞的祖逊。看来你还能记住点东西。
“其实祖逊北伐没有成功也不能完全因为石勒厉害，后方也总有事情让他分心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祖逊一死，后方的王敦就叛乱了。从这点就能看出来当时的朝政是多么的混乱。
“王敦当然是琅琊王家的了。你可知道王家的势力吗？如果王家的人齐心合力想谋反，那么天下就肯定不姓司马了。当初王敦造反，他的堂哥王导极力反对，并率兵抵抗，否则天下现在姓什么还不好说呢。
“哎呀，说跑题了。石勒建立的后赵地盘很大，比现在的燕国和秦国加起来都大，他死后，他的养子石虎杀了他所有的儿子，当了皇帝。石虎是个暴君，他在位的时候国家就已经动荡不堪了，摄于他的淫威，众人都没敢动。没几年，石虎也死了，各地的太守立刻拥兵独立。石虎的养子冉闵就是其中一股最强大的势力。
“冉闵是汉人，他的父亲原来属于北方的乞活军，死于石虎手下，他委身给石虎当干儿子。所以他特别憎恨胡人。他占领邺城后，发出杀胡令，凡是胡人都要杀干净。引发了胡人和汉人之间的大仇杀，许多高鼻梁、多胡须的汉人都被误杀了。所以冉闵也非常不得人心。
“后来各胡联手对付冉闵，冉闵虽然能争善战，连胜胡人联军数十场，但是实力越打越弱，最后被鲜卑的慕容恪给打败了，死于鲜卑人之手。
“你爹当时就是在冉闵手下当一个百夫长。他虽然也看不惯冉闵的清杀政策，但是他是军人，他就要执行命令。后来冉闵和胡人联军对战，越打战况越紧急。你爹在一次执行任务当中遇到了一件事，一件改变他一生的一件事，也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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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焘手起刀落，砍倒了一个刺向他的敌人后，抬头看了看远处如潮水般冲上来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只剩下十几个人的队伍，大声喊道：“任务已经完成，大家分头撤退，后天早晨牛头山脚集合。”
十几个人一听精神大振，奋勇杀死身边的三、五个敌人，向朱焘挥挥手，纵马远去。朱焘看着他们分散跑远，摘下背后的强弓，看着冲上来的越来越近的敌人，突然一箭射出，领头的人应声而倒。朱焘在后面的惊呼声中拨转马头，夺命狂奔。
朱焘这次行动的任务是要把敌人拖在这里六个时辰，为了大部队有充足的时间转移。朱焘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逃出来。这几个时辰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就一百多人的小分队，居然能杀退上千人的数次轮番进攻，而且还杀了近百名敌人。在敌人的数万大部队达到之前，朱焘成功的拖延了敌人的先遣部队六个时辰。
朱焘拼命的找小路跑，但是敌人还是在紧追不舍。可能是朱焘杀得他们太惨了，他们一定要追上朱焘来报仇。朱焘已经狂奔了一夜了，再加上狙击敌人的六个时辰，他已经快一天没有休息，没有喝水吃东西了。他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
这时，他**的马再也支撑不住，突然倒毙在雪地里。朱焘也被摔倒在雪地里，他躺着歇了一会，又吃了几口雪。看着天慢慢的亮了起来。他知道，天一旦亮起来后，敌人会循着雪地上的脚印追上他的。正在他思索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小山上的山神庙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强烈的求生**使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这个改变他命运的山神庙走去。
当朱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进庙里，看见一个中年道士正在生火做早饭。朱焘一进屋就站力不住，倒下道：“道长，救我。”
道士本来慈眉善目，但是一见朱焘后立刻怒目圆睁道：“朱焘，你还知道让别人救你，你可曾救过别人吗？”
朱焘心里一惊，他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在城市，在乡村，当他跟随部队奉命去杀向那些手无寸铁的胡人时，他们临死前求饶的场景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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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断垣，破碎的村庄。
一群全副武装的汉人铁骑在追杀着手无寸铁的满村胡人。
朱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想杀这些无辜的胡人，他也阻止不了他的同伙不去杀他们。因为他们是来执行冉闵的命令的，来屠杀周围所有胡人的。
这时，一个可爱的胡人小女孩趁乱跑出，向他伸出求救的手。他犹豫了一会，但是当他看到她那乞求的大眼睛时，突然之间，他的心好象被什么拨动了。他知道，各个不同种族的人是不应该这样互相仇杀的。当他刚要伸出双手去抱住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时，一骑铁骑突然冲了过来，铁枪一下从后面刺穿了小女孩的胸膛。
朱焘突然象疯了一样拔出刀，连续劈向马上的人。马上的骑士连续用枪架开了朱焘的刀，大声叫道：“朱焘，朱焘。你疯了吗？你连同伙的都杀！”
周围的人赶紧拥了上来，把朱焘和拿枪的人分开。朱焘被人抱着，仍然狂跳不止，大骂道：“李同，我**的，你他妈的还是人吗？连小孩都杀。老子干死你。”
李同也回骂道：“去你妈的朱焘。老子是奉命杀人。老子是军人，上面下的命令能不执行吗？”
一句话，朱焘冷静了下来。是的，我们是军人，上面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要干什么。但是上面的命令是错误的怎么办？我有选择吗？我能选择不当兵吗？不能，我还要保卫我的家园，保卫我的民族。可是，保卫自己的家，为什么就非要去摧毁别人的家呢？
朱焘的脑袋里充满了这些疑问，想得他的头都要炸了。他的思绪越来越快，头也越来越疼，突然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时，一声响亮的钟声在朱焘的耳边响起，朱焘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从那硝烟弥漫的村庄又回到了小山神庙里。
朱焘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累了而睡着了，还是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为什么追兵还没追上来。他看见那个道士还在做饭，屋子里的一切都没变，但是外边已经下起雪来，天已经开始渐渐的黑了起来。
“施主，你终于想通了。恭喜你。”道士没有回头，继续做饭道。
“道长，我想通什么了？还有，我睡了多长时间了？”朱焘问。
“已经一天了。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道士没特意没说朱焘想通了什么，叉开话题道：“朱将军，你应该离开这里，离开冉闵，去江南。你一定要去江南成家立业，一定要生一个儿子并把他抚养大。”
“为什么？”朱焘不解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道士断了断又道：“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儿子将来能够力挽狂澜，拯救整个民族。”
道士说完这话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刚做好饭，你吃完后休息一晚，明天就动身去江南。”
“道长请留步。请问道长尊号。”
“贫道没有道号，俗家名叫戴洋。”道士边说边走出了山神庙。
“戴洋，戴洋？这个名字好熟悉了，莫非是三十年前那个能预测人生老病死的戴洋吗？戴先生，请留步，在下还有许多事情想请教。”朱焘挣扎着爬了起来，追了出去。可是当他走出庙外，已经看不到戴洋的身影了。而且，在茫茫雪地里，连一个脚印都没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