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之人多半都鼓了掌,只不过他们鼓这掌跟吴桐的词好不好其实并无多大联系,只是本着“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才鼓的。
“喂,你不是挺会作诗的吗?怎么不上去显摆一下?”蒙大小姐突然在旁边说到。
杨念宗闻言斜睨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突然又和自己说话了。
蒙大小姐见杨念宗看来便将脸转了过去,她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刚才想起杨念宗卖诗的事便顺口说了一句,说完后却又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跟这个“臭流氓”说话呢?
杨念宗带着三分醉意嘿嘿一笑,唱歌既是他的强项,也是他的爱好。既承蒙大小姐“相邀”,唱上一曲倒也无妨,但要唱拿手的流行音乐的话,这时代的人怕是听不惯。想了想后,他灵机一动,拿起一只筷子“铛”地敲了酒杯一下。
蒙大小姐不解其意,但又不想和他多说话,便只眼含疑惑之色地看着他。
婉荷则轻笑道:“公子即会作词,不如上去吟唱一番,奴家也很想听哩!”
杨念宗笑道:“何必要上台呢?”
“铛!”就在婉荷不解地看着杨念宗时,他又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酒杯,然后沉声缓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雄浑的歌声,豪迈的词义,顿时使厅中之人都静了下来,细细聆听。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厅里的人都听得呆了,这人是何方神圣,竟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词句。
厅后,一间茶室。
“咦!谁人竟做得如此好词,王兄,走!出去看看。”
厅前: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曲唱罢,厅内鸦雀无声。
杨念宗端起酒饮了一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如此开怀高歌过,今天算是好好地“解放”了一把。
“公子,没想到你竟怀有如此大才,奴家倒走眼了哩。”婉荷双目亮晶晶地在杨念宗耳旁说到。
蒙大小姐也是一脸赞赏之色地看着杨念宗,她颇通文墨,更能体会到这首词的精妙。
杨念宗嘿嘿笑了笑,他唱这词本只是为了符合古代人的胃口,倒是没思及这首“临江仙”也是一篇千古流传的绝佳之作。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妙哉、妙哉,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一个三十来岁的灰衣文士随着话声从厅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短须大汉。
厅内之人有很多都识得这文士,不由都羡慕地看向了杨念宗。
婉荷这时识趣地离开了杨念宗的怀抱,站到了一旁。
杨念宗则起身抱拳微笑道:“在下杨念宗,敢问先生是……”
“杨念宗”的名字一出口,厅里顿时起了一片惊咦声。
“诶呀!”那文士双目放光地笑道:“原来是在‘武侯祠’前一鸣惊人的杨公子,难怪!难怪!”他身后的大汉也是惊奇地上下打量着杨念宗。
“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杨念宗愣在了当场。
那文士继续笑道:“杨公子的那首《蜀相》我们相爷至今还常常吟咏赏玩,并多次派人打听公子的下落,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没想到今日竟会让我等在这‘环采阁’中遇上,真乃天意也!”
杨念宗闻言一怔,相爷?
那文士说完后,见杨念宗面脸疑惑之色,而这厅内人又太多,便笑道:“不才敢请杨公子到后院棋室一叙,不知公子愿意否?”
杨念宗稳了一下心神后,笑道:“先生客气了,既蒙先生不弃,在下自当前往。”
文士微微一笑,对杨念宗做了个“请”的手势,待杨念宗上前后,便一同向后院走去。
蒙大小姐在后面满脸嘀咕地看着杨念宗,那文士她也知道是谁,没想到这家伙只凭着两首诗词,便攀上了如此高枝。
杨念宗走到门口后,想了想,又转身向婉荷招了招手。婉荷正犹豫着不知自己该不该跟进去,见状不由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小跑着跟了过去。
进到后院中,文士在一个雅间外再次向杨念宗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念宗扭头对婉荷笑道:“你不是精于茶道吗?现在便去泡来让我尝尝吧!”
婉荷抿嘴一笑道:“是!公子要谈正事,正好喝点茶醒酒,奴家这就去。”
杨念宗笑了笑后,便和文士三人进了雅间。
雅间内有一张棋桌,桌旁跪坐着的侍女向三人弯腰行了一礼。
三人坐下后,文士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了出去,笑道:“杨公子,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相府亲卫统领王洛将军。”
杨念宗和王洛互相抱拳行了一礼。
杨念宗问道:“那先生是……”
王洛笑道:“他是相府长史罗子文罗先生。”
杨念宗与罗子文也行了礼后,笑道:“两位一个是将军,一个是长史,我却只是一介草民,惭愧,惭愧!”他嘴里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是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
罗子文笑道:“杨公子既怀有大才,又何愁得不到功名?”
杨念宗淡然笑了笑。
罗子文接着微笑道:“杨公子不是本地人氏吧?”
杨念宗点头道:“我是从长沙来的。”
“哦……”罗子文道:“那不知公子是来此……”
周家之事,自然是不好对外人提及的,所以杨念宗便一句带过道:“我来办一些琐事。”
罗子文接着笑问道:“那不知公子是否打算在蜀地常住?”
杨念宗刚来到这个世界,哪有心思到处去跑呢?闻言便笑道:“我无牵无挂,在哪都一样,现在也没有离开蜀郡的打算。”
罗子文闻言笑道:“我们相爷一向求贤若渴,门下食客三千,杨公子若是无意去他处发展,正可投入相爷门下,也可借此谋个进阶之身。”
杨念宗既然拒绝了吴仲道推举他为官的好意,又怎会想入什么相府呢?不过他与吴仲道是以朋友般的方式相识相交,什么话都可以敞开来说,而对相府之人可就不能如此了,该怎么推辞还得细细思量一番。
罗王二人见杨念宗像在思索考虑,倒也不去催促他。因为能得国相大人赏识是何等的荣耀,在他们想来,杨念宗是绝不会推辞的。
正在杨念宗思索间,婉荷托着一只茶盘走了进来,跪在桌旁为三人各斟了一杯茶水后,知他们有事要谈,便又退到了门外去。
品了口茶后,罗子文笑道:“不知公子考虑的如何?”
杨念宗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推脱之法来,只得直截了当地道:“罗先生,其实我无意进入官场,所以怕是要辜负相爷的好意了……”
罗子文尚未答话,王洛已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说杨公子,你如不想为官的话,还读那么多书干嘛?难道就只为了作几首诗词吗?”
杨念宗愣了愣后,还真没法回答王洛,总不能跟他说那些诗词都是自己剽来的吧?
罗子文惊诧了一会儿后,扭头对王洛轻声说了几句,王洛听完后,点了点头,走出了棋室。
杨念宗不知他们要干嘛,正想问一下时,罗子文已笑道:“杨公子,要不要投入相爷门下,待王统领回来后,公子再做决定也不迟。”
杨念宗闻言虽有些惊疑不定,但看这罗文子笑眯眯的,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坏事发生,便也就静下心来跟他闲聊着等王洛回来。
王洛只去了几分钟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用红布盖住的托盘。
杨念宗看了那个托盘一眼后想道:“原来这王洛是去拿‘招揽金’了,这下可麻烦了,相府之人下的礼越重,我便越是不好拒绝。”
王洛坐下来对罗子文耳语了几句后,罗子文掀开托盘上的红布笑道:“杨公子,相爷早有吩咐,如我等寻到公子的话,便可以黄金百两相赠,公子请收下吧!”
杨念宗暗暗咋舌,这蜀相出手可真够大方的,可他越是大方,也就表明了他的招揽之心越是坚定,而自己可也就越是难以推辞了。
罗子文见杨念宗脸上还有犹豫之色,便笑道:“公子无须多虑,这百两黄金只是我们相爷为了表达对公子才华的赞赏而付出的一点小小心意而已,公子尽可放心收下。”
“我能放心得了才有鬼了,”杨念宗心底苦笑,嘴里则说道:“罗先生,我若是收了这黄金却又不肯为相爷效力,那相爷的面子要往哪搁?我杨念宗还不至于如此不明世事。”
罗王二人闻言一笑,这杨念宗倒也不是个只会读死书的呆傻之人。
见杨念宗满脸苦恼之色,罗子文不由笑道:“公子既能识得其中厉害,我也就无须多言了,这黄金公子还是收下吧!相爷这几日正在边郡巡视,大概七日后便可回来,到时公子当要做出打算才是了。”
罗子文的言下之意很是明白,杨念宗也听得很清楚,七天后自己要么为蜀相效力,要么就只能离开蜀国了,这里不会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这蜀相也太他X的霸道了!”腹诽了一句后,杨念宗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值得烦恼的,大不了到时就去相府挂个食客之名也就是了。反正自己肚里的诗词多得是,到时每隔一段时间就弄上一首给这位国相大人欣赏欣赏,自己既无须操劳,又可有个实力雄厚的大靠山,何乐而不为呢?
想通之后,杨念宗便笑道:“相爷对我如此厚爱,我又岂能不识抬举。罗先生,七日后我便去相府拜见相爷。”
罗王二人闻言同时哈哈笑了起来,罗子文道:“公子既有此心,便最好不过了,我等日后同在相爷手下谋事,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三人接下来便闲聊了起来,杨念宗也借此机会,问了一下这位国相大人的背景:
蜀相杨锴是蜀王的堂弟,也是皇室宗亲,已稳坐国相的位子十年有余,其在蜀国朝中的势力除了三年前靠着裙带关系坐上大将军之位的“国舅”赵阶外,便无人可与其抗衡了。
了解了这位蜀相的背景后,杨念宗不由暗暗想道:“这倒是一棵上佳的乘凉大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