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这么处置是否会有些不妥,恐怕会留下后患呐。”一个中年男人道,只见他生得一副国字脸,黄面无须,高约七尺又八,头戴长翅青纱帽,身着紫色云锦袍,锦袍的胸口处绣着一只四爪巨蟒,巨蟒缠绕于群山之间,隔着云雾,似要膜拜九天。腰间挂着一块两寸见方的琉璃玉,玉上刻着八朵祥云,七大一小,证其官阶为从一品。
刘清微微一笑,道:“江大人觉得本官会撤网撒鱼吗?”
江铁民愣了愣,复又笑道:“首辅大人当然高才,只是下官有些不明,这施凡能说得如此话来,想必是断了心机,若是不借机将其除去,怕是于我等不利啊。”
“断了心机?”刘清冷哼一声,道,“若是江大人的儿子落在别人手中了,江大人不想把他救出吗?”
江铁民道:“自然是想。不过如施凡那等迂腐之人似乎以为儿子姓名已难保了吧。”
刘清不动声色地瞥了旁边的江铁民一眼,淡淡地道:“本官说过断掉他的希望了吗?”
江铁民听刘清这么一说,抚掌叫道:“首辅大人是说。。。”
刘清微微点头,淡然道:“有些人,当他以为自己在绝路上时,他便是准备心已死去,你若是给他希望,不管这希望是多么渺茫,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去想起。”
“给他希望是好,适才下官也想上去了。”江铁民似乎有些领略不到刘清的深意,问道,“可是只是让他想起的话,恐怕难以达到期望吧。”
“所以,”刘清盯着江铁民道,“需要我等与他铺开达到他希望之道路。”
“请首辅大人指教。”江铁民拱手一揖。
刘清在心底暗骂愚蠢,面上却平静地道:“江大人看见过流水吗?”
“看过。”江铁民虽不明白刘清扯上这做什么,但还是认真地答道。
刘清道:“流水安稳地流及某处并非是自来就有,或许在三年前才及,又或许是三百年前,当水袭来的那一刻,它是平趟地流过,还是有其他的挣扎?”
江铁民回道:“若是地势平坦,水就流得平趟,若是地势奇诡,便是。。。”江铁民说道此处眼神一亮,又是一揖道:“下官受教了。”
“嗯。”刘清淡笑道,“你是本官的左膀右臂,本官自是要让你如何去独挡一方。”
江铁民再揖:“首辅大人大才。”
刘清往椅背上一靠,道:“那你与本官说说该如何处理眼前事情。”
“这。。。”江铁民道,“是否与圣旨有关?”
“不错。”
“下官惭愧,不知首辅大人之意。”
“哦?那你适才明白了什么?”
“下官明白如何让施凡去办事。”
刘清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半晌过后才道:“本官把计划说与你听吧,你照着执行就是。”
“下官明白。”江铁民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那国字脸上带着了一片羞愧。
刘清道:“明日清晨,你带着手下之人去赶往午门,有些人需要你去抓起来,丢进刑部大牢里。”
“不知这些人是。。。”
刘清道:“自然是冥顽不灵者。”
“下官当以何罪抓捕他们?”
“抗旨不遵。”
“啊。这,这与皇上的这道圣旨有关吗?”
刘清轻出一口气,笑道:“有关,自然有关。施凡明天会带着官员在太和门前请皇上不要纳齐萱为妃子,因为他们将会知晓齐萱已有婚约在身。”
江铁民疑惑地问道:“可是,施凡又怎带得官员去?”
刘清道:“你太小看施凡了,老实只是他的外表而已。本官给他儿子一个希望,然后告知他齐萱之事,让他带着熟识的官员去太和门前请愿,以施凡之能,这些还是能做到。你说这遵循大臣职责,为皇上正身肃名之事,施凡会拒绝去做吗?而且还会救回他的儿子。”
江铁民点头道:“会。”
刘清又道:“然后,本官又会告诉一些人,让他们带着官员一齐去,太后反对齐萱进宫,必然会有所行动,而本官这样做,恰好可以符合她的意愿,还怕那些官员不去吗?”
“可是,”江铁民担心道:“这圣旨。。。”
刘清笑道:“圣旨怎么了?圣旨的存在只有皇上,本官,江大人与施凡知晓,圣旨的意思却只有皇上,本官与江大人你知晓,太后不知,施凡不知,其他的官员亦不知。皇上让本官明日把圣旨昭告天下,本官自然会做,但是皇上并没说让本官明日何时去下达旨意,本官可以晚一些,晚到那些官员正在太和门前请愿之时,便是让那些人落实罪名了。”
“首辅大人高见。”江铁民佩服道,欣喜了片刻他又道,“可是,我们的人不是也要被扣上抗旨的罪名?”
刘清淡淡地道:“以一换十,你换不换?”
江铁民无语。
刘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紧要关头,江大人切忌不可妇人之仁啊。”
江铁民点了点头,道:“下官省得了。”
刘清又问道:“芝儿可好?”
江铁民忙道:“首辅大人放心,犬子待她很好,小两口如今过得很甜蜜。”
“嗯,”刘清带着安心的表情道,“江大人应当知晓,本官就这么一个女儿,年少之事本官宠溺她过多,养得了她刁蛮的性子,本官还怕她与你家政儿在一起有诸多问题,有你这么一说,本官就放心了。”
江铁民恭维地道:“首辅大人莫要这么说,芝儿贤良淑德,能娶到她是我家政儿的福气。”
刘清呵呵一笑,复又道:“江大人在本官家中逗留这许久,是该回府了吧,免得别人说闲话。”
“有甚闲话好讲?”江铁民愕然道,“下官来尚书府与首辅大人汇报工作而已。”
刘清哈哈大笑,待得江铁民离去,忽地把笑容一敛,咬了咬牙,暗道:你以后若还是这样只会耍些小聪明,就莫要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