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东击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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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总是让人懒惰、疲惫,它似乎把人心底的烦恼炼化,转成了耐性。

    有耐心的人大抵都是不平常的人。有耐性的人大抵也是喜欢冬天。

    冬天是别人松懈的时候,却是他们耐性能发挥到极致的时节,他们能潜伏在寂静与纯洁下静待着猎物上钩。

    刘清无疑是一位很好的猎人,他不仅有超越猎人的智慧,也有超越猎人的耐性,他手中的无形利器更是超越了弓箭的锋利,而且比弓箭更加难防。

    现在森林很大,真正的猎人却很少。

    猎人也许会成为猎物。

    猎物也会突然变为猎人。

    猎人能捕获猎物,必定是对猎物的嗜好行踪了如指掌,所以知己知彼了,然后百战不殆。

    而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必定是能与他相抗衡的对手。这对手,在某方面,或许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秦风在心底重重吁了一口气,一份欣喜涌上心头。

    也许他自己都没查觉到,为什么会欣喜。

    太后毕竟是女人,女人把持朝政是秦国的大忌,她若这样做必定有很多人反对,也招来不必要的对手。虽然她和刘清每一方占据的势力比之中立或者说忠君一方庞大许多,可是这方的势力若加到任何一方,势力的天平就会倾倒。而那忠君的一方找到她把持朝政的把柄,必定会被刘清利用来对付她。所以,她需要一个幕前人,这个人地位不仅要够高,而且要无势力,能为她所用。秦风,正是不二人选。

    秦风这样想着,虽然这些都是他必须去想的,但他还是不愿去想,他对太后说明自己想要借她的手来处理朝政时,太后爽快地点头答应,秦风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一口气,难道自己害怕与她交锋?不是的,显然不是的?为什么不是的?秦风不知道,也愿不去想。

    太后见秦风兀自沉思,脸色不断变化,似时而高兴,时而忧愁,时而苦楚,自己的秀眉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秦风查觉到太后的目光,勉强收了收心神,随便找了个话头道:“儿臣曾听闻,这刘清在京中购置了大量宅院,每处一日派一次粥,京城中的乞丐都争相前往,可有此事?”

    太后收回疑惑,回道:“确有此事。”

    秦风道:“派粥倒是无可厚非,倒是他为何要买许多宅院,难道宅院真只做派粥之用?似乎太大题小做了些吧。”

    “不错,”太后回道,“这宅院并非只用来派粥,宅子里住的都是些乞丐与无家可归的人。”

    秦风沉吟了一下,道:“如此倒是义举了。他那十几处大宅院怕是可容纳一千多人吧。只是京城中行乞之人有如此之多么,儿臣怎么从没听说过?”

    太后笑道:“京城乃是皇家门面之地,乞丐当然不能多了,皇上不出城,大臣们也不会拿这些小事来上报,皇上自然是不知晓了,不过其中也有些许其他原因。”

    秦风问道:“什么原因?”

    太后道:“几年前,城卫军每日在街上驱赶乞丐出城,这乞丐自然少了。”太后说完看着秦风的脸色,见他面色淡然,心中不自觉暗赞。

    秦风淡淡地道:“可是刘清却为提供食宿,又帮他们找到了住处,他们自然就不会被驱赶了,城外的乞丐听到这个好消息,也会马上赶来,住进去。这人当然就多起来了。可是人一多,做事虽然麻烦了,却也成可一处遮掩,那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是好做得多了,是么?”

    “不错。”太后听秦风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暗喜,眼睛也越来越亮,她不知晓自己为何这样,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了。

    秦风并没注意太后的目光,继续道:“刘清据说清廉得很,购置一处宅院尚可,如今竟有如此多处,更是一日派一次粥,这粥虽便宜,但几年下来,也不是他那几十年的俸禄抵得住,这庞大的资金又从何而来?”

    太后道:“他似乎有不少富贵朋友,都是一掷千金之士,而且他的第四子又是从商,心肠据说很好,手头很是宽裕。他的义举又得到先皇的首肯,也拨了不少银两与他。”

    “恩。。。。。”秦风似乎转挑刘清的毛病,“那些受惠的乞丐感激的怕不是皇上,而是他刘清吧。”

    见太后点头,秦风冷笑一声,道:“借汝之手,掘己之渠。这刘清真是好本事。”

    秦风本应该隐其锋芒,可是他这一路说出来,身上似乎轻松了十斤。秦风知道自己对这陌生世界中第一眼见到的女人起了感觉,在心中为不必总是虚伪地和她的说话感到一身轻松。

    秦风本是狠毒之人,他信奉的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原则,可是他没注意到,融合了软弱善良的年轻皇帝的记忆后,思想发生了变化,秦风虽然没变成软弱之人,可是狠毒之色少了许多,那信奉的条例也慢慢地开始变化。

    太后轻笑一声道:“他的本事当是不少,但并非无挑剔之处。”

    “噢?”秦风对刘清并不熟知,只有做好一个聆听者,“他的弱点又在哪里?”

    “要知道一个人的弱点,首先要了解他的优点。”太后若有所思道。

    秦风接道:“了解了他的优点后明白了他行事的手法和技巧,再从技巧中找出纰漏,这纰漏自然就是缺点了。”

    太后眼中异彩连连,对秦风才思敏捷很是高兴。

    “可是优点也不是一定是优点,缺点也不一定是缺点。有可能是看不见的陷阱。”太后缓缓道。

    秦风当然知道了,不过这次没接过话头。

    太后又道:“刘清此人临官场四十余载,势力盘根错节,天下党羽无数,他的胞弟刘明更是镇南大将军,手握十一万大军,其他军队中也有不少人投靠了刘清。而且在民间刘清的口碑甚好,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只知尚书而不知皇上。”

    太后见秦风脸色不好,忙闭了口。

    “太后的意思是?”秦风忙不迟疑地问道。

    太后淡淡地道:“也就是说,刘清的力量足以发动政变。”

    秦风脸一冷,狠声道:“他想造反!”

    太后不答,脸色平静,施施然端起石桌上的茶杯,轻饮一口,忽又感到茶冷了,把杯子放下,看着秦风。

    秦风深吸一口气,从热炕上下来,钢牙暗咬。

    秦风不是没想过刘清造反,只是此事从别人嘴中说出,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秦风在心中不自觉把这江山当做自己的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视,让他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愤怒归愤怒,但秦风很快地平息了心情,刚准备说话。

    “奴婢叩见皇上,太后。”太后的侍女急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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