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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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昊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更加见不得女人流眼泪。面对伤心欲绝的方若亚,手足无措。“你先不要哭。”这五个字已经是他当下能说出的全部话语了。可方若亚似乎并没听到,依旧不停地流着眼泪。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伸手拥住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公共场合,方若亚终于止住了泪水。“对不起。”她低声道歉,见父亲依然在路口拦着不可能停下的出租车,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伯父误会了,你可以解释的。”陈昊万分不舍地看着她早已哭红的眼睛,还有脸颊上那刺目的指印。

    方若亚摇摇头,“已经认定的事,再解释也没用。”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其实你也并不相信我,那一天,当许弘文走向我的时候……”

    “是你故意让别人误会……”

    “是啊,我是故意的。”方若亚不再说话,怔怔的看着人群中的父亲。“陈昊,现在我真的没心情对爸爸解释什么。我也不想让他更生气。”

    “方若亚,不要再做让别人误会的事。”陈昊说得很真诚,“你用许弘文报复唐海逸,不惜让全班都误会,值得吗?”

    “我认为值得就值得。我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只是无法接受爸爸居然也这么认为。”方若亚望着天空,擦去脸上最后一丝泪痕,又问了一次:“陈昊,愿意帮我最后这个忙吗?”

    “无关紧要的人”,陈昊反复思索着这六个字,终于明白,那天同学聚会上的所有人对方若亚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虽然这点让他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接受了她的请求,不过并不是送方志国去出租车扬招点,而是亲自开车送他回去。

    在见到方志国之前,他以为自己要花一番唇舌才能说动他,没想到方志国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坐上了副驾驶座。“陈伟豪的事我会亲自对爸妈解释。”这是方若亚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这时的陈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车子中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方志国不停地打量着身旁的人,从始至终,他一直以为陈昊是女儿的男朋友陈伟豪。本来他来山海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见这个未来女婿,所以想也没想就上了他的车。冷静之后,前前后后把所有事情组合起来,他发现真相可能并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所以之前气愤之极的一巴掌,现在想来有些后悔。

    “你和若亚认识了多久?”方志国率先开口,思量着如何旁敲侧击。

    “很多年了。”面对陌生的长辈,陈昊怎么都想不出适合的话题,只能尴尬地笑着。

    幸好方志国的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没事,丫丫留在山海了……反正叫你多做两个菜,就多做两个菜……”他断断续续说着电话,还不忘从后照镜看了陈昊两眼。

    方志国不敢对杨娟说,自己又动手打了女儿,因为怕极了老婆的唠唠叨叨,还有眼泪攻势。虽然看起来他总是对妻子粗声粗气,但关起来房门,很多事情他还是会妥协的。

    对电话中的谈话,陈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不能开口询问。“伯父,其实刚才……”看着老人恳切的目光,他只能硬生生咽下了解释的话语。“我担心若亚,要不我送您去车站吧……”

    “怎么,叫你吃顿饭怕成这样,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方志国满脸的不悦,陈昊知道自己最后的愿望也破灭了,只能尴尬地摇头,认命地听着。“今天我本来就是想去见见你的,对了,刚才在商场到底怎么回事?”

    陈昊听出了话中的不对劲,却一时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敢胡乱回答,只能避重就轻地答道:“只是一场误会。”想到方若亚无缘无故挨的一巴掌,小心翼翼地说道:“伯父,若亚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有时候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无论公司还是学校,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喜欢她,但她总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今天的事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哪有父亲不喜欢听别人赞美女儿的。陈昊的这番话让方志国的误会更深了,他满意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丫丫从小就聪明又懂事,如果将来你让她受委屈,可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

    陈昊木然地点头,然后想明白了话中的含义,猛然摇头:“伯父,你误会了,我和若亚……”

    “你和她怎么样?对了,你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

    方志国的声音渐渐远去,陈昊万分焦急,方若亚的父亲把他当成了未来女婿。不解释吧?这样的误会总是不太好。解释吧,势必要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会牵扯上陈伟豪。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不明白其中的内情,万一说错了什么,只怕以后让方若亚更加说不清。

    “你们不会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吧?”方志国略带凶狠的语气把沉思中的陈昊吓了一大跳。

    “这个……”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忽然间觉得,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父亲教训他时的表情,脱口而出“关于结婚,要看若亚怎么想。”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现在他再否定自己的男朋友身份,恐怕身旁的人会立马发飙。“算了,是方若亚自己说要亲自解释陈伟豪的事。”他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偷偷观察着方志国。

    与方若亚的对话中,陈昊以为她的父亲也像其他人一样重男轻女,才会让他们父女产生间隙。但这半个多小时的交谈,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他一时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只能试探道:“伯父,听若亚说,她还有一个哥哥……”

    “是啊,少军只比丫丫大一岁,他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所以我和她妈才会这么急。听她妈妈说,你和丫丫是同一个公司的?……”

    方志国的话题又转到了女儿身上,陈昊胡乱应着,额头开始冒汗。他想给方若亚打电话,突然发现,几次的偶遇,他们居然仍旧没有对方的手机号码。

    车子到达黄家时已经下午两点,整桌的午餐依然好端端的摆在桌上。看着满怀喜悦的爷爷、奶奶,陈昊心中的罪恶感越来越甚。

    方若亚的母亲杨娟看过陈伟豪的照片,他有些疑惑,但见未来女婿第一次上门,一脸尴尬,也就没有多想,笑呵呵地端着盘子去厨房热菜了。

    “小豪,你和丫丫到底怎么什么时候结婚?”

    陈昊已经分不清爷爷说的是“小豪”还是“小昊”,只能难堪地笑笑。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对方若亚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更加不敢贸然回答。

    看着众人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表情,他只能按下了手机的情景模式,借口有重要的事,飞快地逃离了这餐“鸿门宴”。这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的落荒而逃仅仅只是一个开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