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十五、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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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芦江水

    第四章六十五、中毒了

    春播结束,很快就是芒种季节。“芒种芒种忙忙种,过了芒种白白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直接参与田间的劳动了,社员们对贾信华的重回队里参加生产,多抱有同情的体谅。这段时间是各家自留地最忙碌的时间,贾信华因为一年多一直没有莳弄自留地,现在重新要种缺乏各种种子,阿康,阿观等都会提前告诉贾信华,凡事他们有的都会提供。

    最要紧的是种蕃薯了,这可是除了稻谷外最主要的粮食作物,而且很大一部分是各家各户自己种的。

    队里要分蕃薯地了,队里准备把一些小山上及路近的山地集体种植外,其余的全部分给社员个人种,这一天全队都集中一起,按照记工簿的先后顺序一户一户的分地,贾信华思衬自己的名字在最后,又是刚从阴影中走过了,有一些羞愧,就一直闷声不响的跟着别人的后面,当大伙儿都分完了地,太阳也接近下山。太阳的余辉逐渐向锯齿形的山峦沉下,阿康队长朝着大伙说:“每个人都分到了吧?好了,剩下的泥夹岙里边的地全都给贾信华了吧,路虽则说远一些,但估计也能种上万把株的”。

    贾信华分到的蕃薯地离家有十多里的山路,照现在市区的公交车站的距离算,总有十多站吧。要翻过一道岭,再穿过二座水库后的林家山岭,在这林家山后岙的山坡上,看上去是一片的荒芜,野草下有依稀可见的田垄,这里曾经有人来种过的,但因为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估计也只种上一二年也荒芜了。

    种蕃薯要紧的是打底肥,贾信华没养猪也没有养鸡根本没有一粒农家肥,可他知道没有基肥蕃薯是长不大的,贾信华看着分给他的蕃薯地实际是一片荒地,长满了一人高的茅草,茅草底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曾经被开垦过了的田垅。在这样的土地上种蕃薯首先要割掉这长势茂盛的茅草,这样也好,贾信华现在是重新参加了农业劳动,家里缺少的就是柴火,贾信华用镰刀先割了有一人高的茅草,把它们平摊的堆到了一边,这些茅草可能用来烧火煮饭的啊,他暗暗庆幸自已的运气。割半天就感到累了,他捶捶直不起的腰,喝一口咚咚作响且甘洌可口的山溪水,望着二山间狭长的天空,听着穿山甲‘呜呜’的叫声,他又奋不顾身的割起来溪边的嫩草,把这些嫩草壅在翻起了的田垄的底下再覆上土,等这些嫩草烂熟了就是很好的基肥,而且能将土壤变得松软有利于蕃薯的生长。

    山中的太阳比外面下得特别的早,当贾信华刚翻好几畦地,抬头看看飞快下山的阳光,心有一些急了,浸在溪水中的薯苗还没有种呢,这种浸过水的薯苗是不准过夜的,一定要当日种完,不然等第二天再种就会减产。贾信华正在犯愁的时候,林小兰来了,她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锄头柄的前面挂着一只竹篮子,走近前来对贾信华说:“还有多少株要种啊,先吃一碗麺条吧?”,贾信华看到林小兰来了,皱下眉说:“你怎么想到这里来,我来得及的,你爸爸不会说你?”。“我看天快杀暗了,知道你是吃了早中饭就上山的,想必你已经饿了。我爸爸看到我下的麺,他知道阻碍不了我,也就没有话说了”,林小兰边说边走向田边的溪涧,拿来一捆浸着的蕃薯苗插了起来。只见她左手拿着薯苗,右手把畦头上的土向后一掳,扫去了上面的大颗粒泥土,接着从左手拿来一枝薯苗,拿着薯苗的左手的手腕向土的深处一插,接着又伸出大姆指和食指,在插有薯苗的泥土上一捏,说我的手指捏过的地方以后就是长蕃薯的地方,这样蕃薯根数不多却是长得很大。

    在林小兰的帮助下,蕃薯很快种完了。

    二人背着月色,挑着前一天晒干了的茅草柴回家。估计明天一准下雨,就算不下雨也是一个阴天,这样的天气插下的蕃薯苗成活率相当的高,秋后的产量也就有了保证。人啊,最需要的是雪中送炭,当一个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那怕是一个微笑,一句问候都会使对方感激零涕,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在崎岖的山路中互相搀扶互相鼓励,共挡风雨中建立起来的,他们在平凡的生活中,用自己朴素的言行,一起承受了压在他们肩膀上的各种重压。

    光阴冉荏岁月流逝,很快又过了劳人肌肤的夏收夏种,这一年的双夏由于少了友娣一家的照顾,贾信华回家后又要烧饭洗衣,更加是疲惫不堪。通过一个多月的夏收夏种,他的身子累得象被散了架似的。一直没有恢复。

    插下的晚稻苗很快的生长,近处是一片绿油油的稻苗,远方是蜿蜒的青翠的山峦。稻苗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地毯。在晨风的吹动下微微飘动,就象一排排此起彼伏的绿浪。带来了清新的泥土气息和绿野的芬芳,

    可是听农技站的通知,为害水稻很严重的二化螟即将发生,为害虫在分蘖期造成枯鞘、枯心;在孕穗、抽穗期造成枯穗和白穗;在灌浆、乳熟期造成半枯穗和虫伤株。可是眼看这长势很好的稻苗立刻就要进入分蘖期啊,这绿油油的稻苗寄托着全队社员一年的希望,

    治虫保苗成了当务之急,不然这么辛苦的种下去全成了空头,最严重的将是大大减产甚至于籽粒无收,村人们的活命就成了问题。要治虫首先是打药,这次治的是一种剧毒的叫做“1605”的新药。据说世界上最早是在1944年由西德制造的,其毒性是特别的厉害有机磷。

    这次施药的步骤是先有人把这原药掺入半粪桶水,挑到大田里,然后是一勺一勺的分给别的人,让他们再掺入水,稀泽了后泼向稻苗。这第一道工序就是接触原药最浓的人,也就是最有可能中毒的人。上级规定一定要政治上绝对过硬可靠的党员干部,来担任这重要的工作。

    可这些政治上绝对过硬的党员干部,肯来担任这种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工作吗?队长阿康的心中清楚得很,他在全队社员大会说了这次治虫的重要性以后,就宣布这次治虫的人一工记二个工日,另外配原药的人一工记四个日,凡是因治虫中毒的人,一切医药费误工工帐全部报销。然后问大家有没有意见,当确定全体同意的时候,问谁原意来配原药?结果还是个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赚这四个工日的差使。在万般无奈之下,阿康队长心中明亮得很,要完成这个任务,上级规定要政治上绝对可靠的党员干部,但他只有依靠依上面来说政治上“最不可靠”的人了,在实际社会中政治上绝对可靠的,是那些“最不可靠”的人。阿康睃巡了坐着角落里的几个人。最后阿康的目光在贾信华郑效益等扫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再次宣读了一番关于这次治虫的记工的决定。

    贾信华想“讨凳子坐不如搭凳子坐,现在是请吃酒,如果不自知之明的话就是吃罚酒了”,算了吧,还是自知之明,报名做配药的活儿吧。阿康看到贾信华报名做配药的活了,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大地闷热,晴空万里无云,远处的山峦上,一片枯焦。近旁的苦楝树上的知了在疲倦地叫着。贾信华挑着粪桶孓孓在窄窄的田埂上,到了一块稻田边上,伸起一条胳膊抹一下满面的汗水,顾不上被汗水模糊了的眼睛,顺手将粪勺伸到了稻田中,将一瓢水舀进了粪桶。然后倒进了这叫做1605的农药。只听得“拍拍”的二下子,几滴水珠溅到了他的手臂,当即有一些冷嗖嗖的感觉,直觉告诉贾信华,他误将稻田里泥鳅舀进了治药桶,也就是这条泥鳅因为受了毒药的剌激,跳了起来引起了这水花的飞溅,也由此使他的手臂中了这原药的毒。

    这里一片的农田治完了。贾信华又挑着这放有二个半桶农药的粪桶,到另外一畈的田头去,走到废弃火车路基上,迎面吹来一阵凉风,贾信华感到很凉快很爽心,就张开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咦,这空气怎么会这么的香?这不是花香,也不是田野里的青草什么的香味,这香啊虽然闻起来是特别的香,但贾信华分辩得出不是自然的香,他有一些怀疑了会是中毒了吧,这香味就是1605毒药的香味!

    田畈上的稻苗快治完了,贾信华却觉得头晕、冒冷汗,浑身没有力气,阿康赶忙叫他在大树下休息,剩下的一点点就由阿康来自己来搞。不一会全部田畈治完农药,太阳也快下山了,阿康来问贾信华是否感觉好一些了,贾信华只是摇摇头,阿康赶紧派二个社员用一辆手拉车把贾信华拉到镇上的医院。医生问了一些情况后,就给贾信华挂针打阿托品解毒急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