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华走进石屋,一个人也没有,天早了点,工匠们还没上工。石屋进门口的台子上对着一堆物件,却正是林耀华昨日叫荣头打造的东西。林耀华一件件的拿起,仔细的检视着这些零件的质量,心中暗赞。三脚架比自己的设计略加粗了些,也稍稍长了一点,看来这些工匠并非一味的按照自己的设计做,还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改进的。木托精心打磨过,还浸过油。云台打磨的锃亮,几乎能照出影来。造的最仔细的是那青铜镖,镖长五寸,镖镞磨的颇为锋利,镖杆是很结实的一种木头削的,削的平平直直。尽管自己并没有设计镖羽,但这镖的尾部都装上了三只仔细修剪过的镖羽,看得出,做的相当用心。都整只镖托在手里前后的重量相差不大,重心掌握的相当好,看来这金窑还有造箭的高手。林耀华心里有些感动,更多的是激动,这些原始人做事都相当的用心,哪像前世那种打份工,赚份钱,得过且过的工作作风。
林耀华将仰角尺装到云台上,再插进三脚架的基座,用鹿筋绑牢。把钢片钉进木托,缠好鹿筋,绑好云豹筋,装上准星和板机,然后托在手里感受着。嗯,似乎还不错,只是这个钢弩简陋了点,要改进的地方还是蛮多的。木质的镖管摩擦力大了点,如果换成钢管涂油就会好得多。没设计拉弦的装置,用手拉弦实在太累。钢片上没设计滑轮,弩弦是直接绑在钢片末端的。钢片薄了一点,而且是单层钢片,弹性有些小,力度不够。其它的小毛病也很多,板机太硬,准星有点底,木托有点短,给这些原始人用还成,自己用的话就太累了。而且整个弩太重了,如果把木托换成空心的钢托应该会轻的多。
林耀华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弩弦挂在钩心上,拿起一只弩镖,将镖栝顶在弦上,再将钢弩卡在云台上,然后抱着三脚架走出了石屋。石屋外,金窑的工匠们开始上工,四处都有人影,似乎找个试弩的地方都比较难。林耀华绕了一圈,似乎还是石屋这里人比较少点。林耀华朝着石屋的方向搜索了一下,石屋门前有个木桩,木桩上放着一把用来打软铜件的木槌,就拿那个木槌当靶子吧。于是林耀华将三脚架支在通往东院的小路外,这里距离石屋二十丈远,刚好和石桥与瀑布的距离差不多。
林耀华仔细调整好三脚架,又找来几块石头将三脚架压实。调整云台,将弓弩瞄准了木槌。一切停当,林耀华勾下了板机,钢弩嗡的一声弹直,弩镖应声而出,石屋方向传来咄的一声轻响,不仔细听几乎会忽略过去。
看来弩镖是射中了什么,不过绝对不是木槌,因为那木槌动都没动一下。林耀华连忙走上前去,仔细一看,那弩镖正好扎在木桩上,距离木槌偏低了三寸多,而镖镞已经完全没入木桩。不过左右位置还是相当准确的,基本没有偏差。今日四周无风,看来打钢片的工匠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林耀华抓着弩镖,用力一拔,木桩都被拖动了半尺,弩镖却紧紧的钉在木桩上纹丝不动。林耀华踩住木桩,用力再试,弩镖依然如故,甚至连点晃动的意思都没有。
林耀华无奈放弃,返回石屋再拿了两只弩镖回到三脚架旁。
林耀华小心仔细的调节了准星的高度,再咬牙切齿的将钢弩上了弦,装上弩镖,瞄准木槌。刚才拔弩镖的时候晃动了木桩,那木槌稍微歪了点,看不到完整的侧面。林耀华叹口气,无奈的朝木桩走去。
林耀华的手指将将要碰到木槌,噗的一声响,木槌竟一下子不翼而飞,就这么眼睁睁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林耀华大惊,见鬼了啊,做梦呢吧,还是眼花?怎么这么大个木槌就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还能突然不见了呢?抬头四处望望,却突然发现三脚架前站了个人。是花乃,花乃正东摸摸,西碰碰,惊奇的研究着钢弩。林耀华瞬间明白了那木槌怎么会不见,赶忙朝木桩的反方向望去。果然,在两丈外石屋的墙角下看到了那个木槌,木槌侧面赫然插着一只弩镖。
林耀华拍着胸脯一阵后怕,我的个娘啊,辛好自己是从侧面走向木桩的,辛好这钢弩瞄的比较准,辛好……
丫的,花乃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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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弩架在了石桥上,三脚架上吊上了大石头,将三个支脚压的稳稳当当的。云台上放着槽尺,圆圆的汞珠静静的躺在零刻度的位置。瀑布的东西两岸靠近崖壁五丈远的地方各竖了一根木杆,木杆的顶端绑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圈,木圈上面糊着一张大元纸,平行的对着瀑布后面的崖壁。
一切准备就绪,花乃兴奋的拉上弩弦,卡好弩镖,仔细的将仰角尺对准了槽尺右边刻度三的位置。从钢弩的准星上望去,正好看到远处木杆上的那张大元纸。花乃望向林耀华,林耀华点了点头。
花乃连忙用林耀华教他的方法,将木托顶住肩膀,左手托住木托,右手扣住板机,眯起左眼,右眼望向准星,将镖羽、准星和大元纸三点连成一线。钢弩嗡的一声轻响,钢片弹直,远处大元纸上显出一个三角大洞。同样的方法,花乃在仰角尺对准槽尺左边刻度三的位置,再发一镖。
林耀华叫人找到崖壁上的记号,画上明显的标记。有叫人将破着大洞的大元纸补好,只在破损的正中心处留出一个拇指粗的圆洞。接着工匠开始开工,在瀑布下小潭两岸搭建起木架来。这次的木架可是下了“血本”,不但在木架正中用四根木桩做成井字型,牢牢的钉入地下半尺深的石洞。木架四周还分别做了三十度和六十度两层倾斜支架,每层都是用四支小腿粗的上等圆木精心削制。不仅如此,崖壁上仍做了横杆,主轴的外框更是用了四十斤青铜铸造的榫帽。如此坚固结实,就算水车的主轴断掉,估计这架子都散不了。
木架还没搭建好,水轮也尚未组装完,林耀华决定不再在这儿闲呆了。林耀华往东院走去,要去看看欧冶起床了没有。得赶紧让欧冶挖些铁矿,就算不建新炉,也得弄上几百斤铁出来。水车眼看就要做好了,动力是有了,可是将动力传到鼓风机和磨上,还得做些个变速的齿轮才行,对于这种大型的齿轮来说,自然还是得用钢才够结实。更何况,对林耀华来说,那不硌牙的白面诱惑还是蛮大的。
林耀华走进通往东院的密林小道,还未走到尽头,突然听到一声狼狗的哀鸣,叫的很是凄惨,就好像在前世的宠物狗被人踩了爪子发出的那种叫声。林耀华一愣神,却见花乃抱着钢弩突然从前面冲了出来,快如疾风般向外冲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林耀华才转过头,欧冶养的那条狼狗也跟着冲了出来,疾如闪电般向外跑了出去,只是那狗腿似乎有点瘸。
“啊,干爹,你起来啦。”林耀华一进东院,就看见欧冶正在洗脸,连忙跑前打招呼。
“呵呵,华仔,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欧冶笑容满面的说道。
“先不急,干爹,我跟你商量件事。”林耀华看着欧冶脸色泛着笑,连忙要将挖矿的事情说出来,趁着欧冶高兴,十之八九能成。
欧冶乐呵呵的捋着胡子,说道:“华仔啊,先别急,我先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刚从大宗庙回来,工部已经批准咱建炉了。不,不只是批准了建炉,而是要建新窑,大宗庙还命你做工部的佥事,专职夫余钢铁的冶炼。那可是和郡上宗庙各堂的长老一个级别啦,一步登天啊,哈哈。”
林耀华一愣,半天没回过味来。“嗯?你去了大宗庙?怪不得消失了这么久。”林耀华想明白了欧冶在说的什么,眼珠一转,问道:“那个,你的意思是说我做了官?哈哈,和千山郡的季颜长老一样大的官?那这个大宗庙的佥事和祝融哪个大些?”
“你现在可比祝融大一级啦。”欧冶仍是笑眯眯的。
“哦,是这样啊,哈哈。”林耀华装着板起面孔的样子,却还露着一丝小心的说道:“那好,本佥事现在命令你,挖矿,挖铁矿,本佥事现在急需要五百,不,七……八……,嗯那个一千斤铁矿。”
岂料欧冶根本不买账,回道:“嘿嘿,老夫现在是大宗庙工部司事,你要叫我一声司工大人,我现在是你的上司,哈哈哈。”
“啊?呃,这个,干爹,您看您能不能帮忙跟矿上说一声,给弄五百,不,四……三百斤铁矿来?”林耀华连忙赔上笑脸。
欧冶捋着胡子说:“你是佥事,你不会自己建新矿么?想挖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再说了,铜矿和金窑自有新的佥事和祝融负责,何用老夫操心。哈哈”
“啊?这样啊,哈哈哈,太好了,谢谢干爹,谢谢司工大人,哈哈,谢谢大宗庙啊。这下终于可以吃面条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