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是原籍汾阳的时继红的介绍。全省第一模范监狱,简凡本来不相信,不过眼见为实,还真是不敢小觑了,随着这里接待的狱政科长进了:道安检门,看着就产业工人一般忙碌着的服刑人员,脸上洋溢的是一种喜悦和幸福的表情,还真是无话可说。而监区里白墙高房水泥地,不但秩序井然。而且干净如新,一点都不嘈杂,要从这方面说,还真是个适合生存的居住的地方。
此次心里暗暗庆幸把时继红带来,持着刑侦一大队的介绍信和外调证明,一口别扭的纷阳口音一说出来,顿时让接待更亲切了几分,没多大会便安排着几名狱警去监区提人,简凡和时继红闲坐等待的功夫,商议了一番怎么问、谁问、从哪里问、问的时候注意被询问者的心理变化之类的细枝末节问题。一来二去,简凡对时阿姨更是有点佩服了,敢情这当了一辈子预审,这里的道道花样还真不是一点半点能说明白的。
人来了,封闭着的询问室,狱警站在门口,犯人一个足有一米八的壮硕大个子,标着“纷阳监狱”字样的制服、挽着袖子裸露着小臂能隐隐看到虬结的肌肉、不过脸上表情少了照片上那份凶相。对狱警和到访的警察都笑着。保持着一种近乎谄媚的谦恭。
这也是职业性的。这架势就简凡入行不久也看的出。把这货色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群体,不用说也是个厉害角色。时继红眼皮未抬,问上了。
“姓名
“郑圣胜
“年龄。”
“凹。”
“民族。”
“汉。”
“知道我们对隐瞒旧案的处置方式吗?。
“知道
“好,看看这张照片认识吗?”
时继红虎着脸。平时看惯了时继红和老严开玩笑的样子,旁边坐着的简凡都有点不太习惯,这脸色端愕如三九霜至、冬凌骤起,让观者不寒而栗,此时胖手递过去的是晋原分局失窃物品,到现在为止简凡才勉强弄清了这几样东西,钱范、兵符、青铜龟象樽,最后一样怪模怪样的玉器,甚至于省厅都没有命名。这个调查组到现在为止,对于失窃的赃物里只能从钱范卖出去的价格来判断四件文物的重要性。
注意着郑奉胜那张挂着谄媚笑意,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服刑人员的脸色,胡茬子刮的干干净净、腮帮直到下巴都青青一片,这位浓眉大眼阔嘴典型的猛男。拿着照片细细端详了一回,吐了俩字:“认识。”
“是什么东西?。
“古毛
“对这东西不眼熟吗?”
“呵呵我第一次就是因为这东西进来的,外不叫不上来,样子还记得。”
对答的流利之至、无懈可蒋,表情谦恭之至,不像坏人。
时继红眼一瞪。话锋一转道:“我们怀疑你和这四样古董的失窃有直接关系。”
“不可能。”郑本胜的脸色微微一动、翘着嘴角不屑道:“我那时候早被抓起来了,在大原第二看守所关着呢,关在里头也能作案呀?没证没据,警察同志也能冤枉了人呀。”
简凡一听,心里笑着,姜还是老的辣,被时继红预测到了。
就见得时继红虎着脸,“啪”地一合笔记本,话锋又绕回来了:“哦,在看守所呀?”郑本胜,你是八月十九日被捕的,二十一日被解押回大原市,八月二十一日至十月十七日被羁押在第二看守所”这就奇怪了啊,你怎么知道失窃的时间是你被羁押在第二看守所这段时间里?”
小小的推进出现了,郑本胜猛觉得失言,张口结舌。眼骨碌碌转了半天,我我我,嘴唇说了几句,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一咬牙:我听说的呗,后来听说也犯法呀。
脸色正色,不过是装出来的镇定;脸上的无辜和诚实不用说,也是装出来的。这就有点开始耍无赖了,这家伙肯定多少知道点什么,简凡心里暗凛着。
时继红追问着:“这是一桩保密案件,就我们内部人都知之不详,听说的是吧,好。听谁说的?什么时候听。”地点在什么地方?想好了再说啊,我们会一亡查实的世
这下又咬住了郑本胜,不过这号老练的人对付警察自然是有一套,先是眼睛向上方看着故作思考、又是手指放在嘴唇边欲言又止,不太确定;再往下就是抓耳挠腮,非常非常难为地吐话了:“哦哟,这都多少年了,真想不起来了,哎对了,好像好像是听陈久文说过一次,再有再就没有了。真没有了”你再加我十年刑我都说不上来了,只
这个,赖得有水平。一下子把话头推到已经车祸身亡的陈久文身上,简凡又一次对时继红佩服的不得了,三个人的时候,时继红就提醒到了,对于这号坐了十几年的监狱的老炮,要想从他们嘴里得到消息,那比虎口拔牙还难,像这么没准备就去,基本是无功而返。
看着俩警察使着眼色,郑本胜托辞了句,又是几分谄笑道:“警察同志,我这十几年大部分都在监狱蹲着,这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呀?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既然找你。就是掌握了一定证据才来问你。”时继红的口气缓缓了,虚晃了一枪。这预审差不多也是心理战,就听她说道:“第一次被判了十五年,你把老板的货丢了,没人捞你了是不是?服刑期郗超过一半了,而他们几次都提前出去了是不是?第二次被判了死缓,我说郑圣胜,你可够背的啊,现在还是无期,这辈子就准备搁这儿过呀?”
说到了郑毒胜痛处,郑本胜的脸抽了抽,没接这句话。时继红抬眼示意了简凡一下,简凡直着身子,开始了,猛地断喝一声:“郑本
“啊!,”郑本胜一惊一凛,看着眼前的小警察。一点也不凶。
“我问你,当时这四件文物你们花多少钱购得的。”简凡问。
,二百六十多万。好像是这么多。”
“一九九年,十四只前,谁有这么多钱呀?总不是你有吧?”
“我那有,没有…”
“那是齐氏兄弟喽,我说老郑。你到底是听老大的还是听老二的?要不他们兄弟俩都是你老板?其实今天我就是例行询问一下,而且我想呢,你一定否认和他们有关系是不是?”
简凡说了一句长话,不否认就是有关系,你要接着话头否认,那八成是有问题。
这番小伎俩也没有难得郑本胜,郑本胜眼一转轻松化解道:“别套我,警察同志。齐家兄弟俩咱可高攀不上,大原里做古董生意的都认识他们哥俩,您要非拉关系,那作这趟生意的,都和他们有关系
“呵呵,回答的好巧。说说,那这个人是谁?”
简凡又扔出第二道杀手钢了,这多亏了时继红想的招,照片上是汾阳监狱会客的监控提取照片,又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很文弱,监控悄回去还没有比对出结果来,这个。人却是每月定时来探监。这张照片放到郑本胜眼前的时候,郑本胜的脸色又猛地抽搐了下,像是被击中的软肋。
时继红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看着简凡,简凡不待郑本胜细细端详,一把抽走了照片,回到了座位上,双手叉到胸前,椰愉的口吻说道:“每月定时来探监,三条云烟、两箱方便面、一箱火腿肠、内部卡里还有可消费的金额七千多块,呵呵,老郑,生活直奔小康呀?你在这监狱里,算不算大款呀?”
郑本胜脸色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付横眉叱眼的警察、对付警棍手铐尚不觉得会如此难堪,听着话里的意思简直像在调戏,半晌接不上话来。
“都说这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像你这种姥姥不亲、爹妈不爱的,居然还有这么贴心的兄弟我还真佩服得不得了啊”这都进来三年多了吧?来看的人就没断过,呵呵,理论上像你这种净折老板货的马仔,不至于让老板这么看重吧?别告诉我你是单干啊,你现在没家没业没老婆没孩子,我就横看竖看也不像个。成功人士啊?除了同伙,没人掂记你吧?”哎对了,你怎么半天不回答警察的问话,这个人是谁?”简凡缠杂着说着。句句都是轻描淡写而过,不是不想深究,而是所知情况有限,只能旁敲侧击。这么着问话看样少见,连门口值守的狱警脸上也露着微微的笑意。
效果,还是有的。郑本胜嘴唇翕动了半天,嗫喃地回答了句:“我一哥们。”
“说说,叫什么名字,我也认识认识这位侠肝义胆的哥们说不说其实也没关系。你信不信我一个小时就能查出来?对了,你进来三年,先后有三个不同的人来看过你,都谁呀?”你要不配合,我们也不配合了你真因为这个案子,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向监狱申请隔离保护啊,那样的话。你可等于粮道被人抄了,生活水平可要下降一大截啊”简凡以普通的口吻说道,像是俩个朋友间耍玩笑,言语间简肌引:个稍稍让郑本胜忌惮的理由,粮滞被抄。在众里要袋吃送喝,那自然过得没那么滋润了。这个比继红冷话说得效果要大,郑本胜按捺不住了。说了句:“别别,我坦白,其实没什么嘛,就我在外面混的哥们,薛建庭、李三柱、连刃,这探监是合法的呀,警察大哥,这没违法吧?”
“没有没有”谁说违法了。哦对了,李三柱是你的老战友了,他现在干嘛呢?。
“你问着我了,两年没见了。”
“连刃,这个名字好啊,,那这位呢?什么职业?”
“无业呗,给人看看场子,收收钱
“好,把你知道的地址和详细情况告诉我
薛建庭已在视线之内、李三柱下落不明、又出来一个连刃,仅凭监控上的图像没那么容易查到真人,这一咋一唬倒管用了,郑圣胜细细也是个一块混的人,其实不用说也看得出来,这是因为某种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共同体,难得的是有人坐监了,外面的人还这么照应着,就依时继红所说,纷阳监狱差不多是全省服刑犯人心里向往的圣地,毕竟这里管理严格很少有打架、刑讯之类的黑事发生,不过这里看押的大多是五至十年中长刑期的服刑人员,像这种死缓类的犯人在这里也不多见隐隐地提醒了简凡一句,就犯人也分三六九等,能在这儿当犯人,这没准都是走了后门的。
“郑本胜,老姐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啊。”
时继红到了最后,又换口吻了。语重心长的味道说了句:“我快退休了,我这辈子审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不逼你,不过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人活到这份上有啥意思,这辈子就准备蹲在里头呀?不准备找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出去呀?这无期改有期、有期再服刑,你别以为外面的人还能逍遥一辈子,照应你一辈子,万一谁要是栽了,到那时候你就想立功减刑都没人给你这个机会了啊,,想说,想好再说,现在可以说。我们走了,你也可以给你们管教说,我等着你说,不过给的你时间不会太多了,你在里面坐了十几年,总有点心得体会吧?”、你真以为齐氏兄弟一辈子不翻船呀?有干一辈子坏事不翻船的吗?没那么容易吧?”
“警察大姐,我真没有,您看您说什么才能相信我呢?”郑套胜经历了最初的惶恐期,在说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后,看样神经已经稳定下来了,极力地否认着:“你打听打听,两座监狱,我都是模范服刑人员。
“想表现好,早点出去是吗?没机会了”狱警,带他走吧
时继红拍上了记录,不再废话了。郑举胜悻悻摇着脑袋,跟着狱警回监区了。
“呵呵,,简凡,你做好心理准备啊,要和这些死心塌地的死硬分子打交道,不把棺材摆他眼前。他都不掉泪,我见过的零口供的人可多得去了,这位可是个刺头兼滑头,,用我们预审上的话说,脸色表情表示他的心理活动加速,肯定知道点什么事,可他清楚我们没有什么证据指控他”这号人上没老下没根本没牵挂,最难对付。”时继红收拾着记录,胖嘴吧嗒着。有些年头没有提审了,今日牛刀一试,倒是兴致盎然。
“他给的线索已经够多了。时阿姨你看啊,薛建庭、李三柱,再出了一个新的连刃,这隐隐地已经指向团伙犯罪的可能,郑本胜在这个案子中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就即便说了,也是道听途说。意思没有那么大。没准他还顾忌着外部的照应,等着外头给他送吃送喝送钱呢。”简凡应道,俩个人说着,起身出了警备区,一前一后走着。
“那咱们下一步呢?。
“把他们这外围查清楚,从最薄弱的地方入手”就跟朵骨找关节、切肉按纹理样,得找准地方下刀。回头把张杰和郭元的综合一下,看看咱们从什么地儿下刀合适。”
“呵呵,,简凡,一说起吃来,你得教我几招啊,要不我这年年轻轻回家坐着多没劲,这案子完了。我干脆内退,开个小店咋样?。
说着说着,简凡跑题了,时继红也跟着跑题了,都到吃上了,一说到吃简凡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肖成钢也从狱政科取了一堆资料,三个人在这里忙碌了多半天,又回时继红娘家一趟,在纷阳市里转悠了一大圈,这里的有样出了名小吃叫石子饼,整个是面胚放在烤热的石子上做出来的,风味独特无比,来这的方了当然不能错过,简凡心想着几位还有忙着队友,循着时继红的引路。找了家老字号,车后备里塞了一大箱,这才起程往大原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