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刘氏可不是寻常女子,史书称其“多智略”,端的是女中豪杰、胭脂猛虎!虽然不能生育,可是能文能武,作风剽悍,砍人不眨眼,深得李克用宠爱。
刘氏作气定神闲状,在中军帐中秉烛夜读,以防军中有变。
大约五更时分,正是风雨大作,闪电交加之时,几名李克用的亲随从上源驿的大火当中左脚水右脚泥深一脚浅一脚逃回来了,这几个人和李克用失散后,倒先一步回来了。
见了刘氏后,顾不上气喘吁吁,七言八舌地向她哭诉,把城里朱全忠发动变乱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
事情说完了,大家都以为刘氏会按耐不住,马上升帐点兵,连夜杀向汴州。
谁知,刘氏只是“哼”了一声,点点头,说:“知道了,你们先下去换套干爽的衣服。”
刘氏心里是这样想的,情况既然已经这样,我那死鬼老公肯定没有命了,现在发兵去打汴州,不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会把河东剩下的这一点血本输光,毕竟人家势大,自己人少。当下之计,只有整军还镇,全身而退,只要能平安回到河东,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姓朱的这笔血债,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按理说,刘氏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为了彻底封锁李克用死亡的消息,她竟然命人把刚刚逃回来的那几个亲随杀死了,一个不留。
可怜这几个人刚刚逃出生天,转眼又坠落地府。
刘氏心里说,你们几个别怪我狠,一旦消息走漏,这个营盘还不得炸翻了?!如果朱全忠再趁乱攻来,死的人更多!
接着,刘氏又不动声色,“阴召大将约束”,暗中召集各各营指挥官,命他们约束好部,谋划“保军以还”。
刘氏的说法是:“黄巢残贼夜攻汴州,我们远离本土,人数既寡,粮食又不济,如果贼众来袭,我们难以作战,不如趁夜起军还镇。”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既显得深谋远虑又自然得当,军中诸将并无异议。
于是刘氏就宣布各营各队的撤军次序,一切的安排都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就在队伍准备开拔的时候,有人大叫:“主公回来了!”
这一声大叫就像流星划过夜空,刘氏猛一抬头,惊呆了。
黑压压的人丛中迅捷地走出了几个浑身泥水血污的人,走在前面的那个——面目狰狞、满嘴酒气,独眼里喷着愤怒火苗的黑瘦汉子可不是李克用又是谁?
“贼汉子,你没有死!”刘氏大叫。
李克用劫后余生,见了刘氏,指天划地、悲愤万名地叫道:“贼婆娘,我还没死,老天爷还要留下老子这条命找朱三儿这个白眼狼算账呢。”
一边说,一边用力顿足,“欲勒兵攻全忠”,要去和朱全忠拼个你死我活。
刘氏一看不好,拉着老公的手,说道:“贼汉子,先不要冲动,姓朱的下这样的毒手,肯定是天理不容,可是咱们上面不是还有组织吗?咱们先向上面反映,由上面来处理这事。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咱们是在为国家讨伐贼寇,解救东面各军的危急,就连他的汴州,也是咱们施援手解围的,这理,说到天也是他不对,现在要是跟他打起来了,以后谁也辨不清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了。再者说了,这是他的地盘,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咱们犯不得跟他硬拼,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撤军,日后再作打算。”
李克用听了老婆这番劝后,才冷静下来了。
……
却说那边朱全忠尽力射出那一箭后,满心欢喜,率领兵众上前准备收割李克用的人头,岂料,走近后,用火把一照,倒地的却是杨彦洪!
朱全忠顿时傻了眼了。
杨彥洪后心中箭,直透前胸,卧在血泊中,死了。
天边时不时亮一道光,像鬼睐眼一样,再加上闷雷时隐时现,朱全忠惊诧莫名,无心再追,领军悻悻回城。
第二天天尚未放亮,李克用已经撤出了封禅寺,向河东而回。
路上,李克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移书责全忠”写信大骂朱全忠。
朱全忠接到信后,厚着面皮把责任往死去的杨彦洪身上推,回信说:“前夕之变,仆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与杨彦洪为谋,彦洪既伏其辜,惟公谅察。”装出一副无辜状,诡称是朝廷派遣的使臣与杨彦洪相谋划的,还胡说自己已经把杨彦洪依法处死了。
李克用当然不会相信,看了信后,怒气横飞,一把撕了个粉碎。
七月,李克用回到晋阳后,一面上表朝廷,请求朝廷发兵讨伐朱温,一面磨刀霍霍,要报上源驿之仇。
李克用自出道以来,指南打北,身经百战,罕有几绩,堪称一代战神,这回死里逃生,决意要血债血偿,不灭朱全忠,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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