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人肉搜索搜人肉


本站公告

    公元883年初夏,有一支衣着光鲜的的队伍,大约一二百人左右,驾着车马,敲着锣,打着鼓,轰轰烈烈地走在宋州萧县的一条乡间道路上。

    这是暴发户朱三儿派回萧县迎接母亲的“迎亲大队”。

    临行前,朱三儿特地向使者强调除了迎接自己的老母外,也要接上刘崇的母亲——朱三儿至今忘不了刘母曾经的照顾之情。

    刘崇家住穷乡僻壤,宅田不在战争要害之地,虽经地方变乱,但并没遭到焚掠,朱刘两家老小的日子过得还算太平,这哥俩自投军一别,已经过了五年,朱老大全昱的儿子都已经可以去打酱油了。

    朱母一年比一年想念朱二朱三哥俩,四处托人探问他们的下落,却杳无确切的音信。

    有人说他们做了强盗,有人说他们已死在岭南了,还有人说他们做了大官,莫衷一是,众说纷纭。

    现在,确切的消息传来了。

    “迎亲大队”一路敲敲打打,把动静闹得很大。

    朱三儿发迹了的消息不胫而走,队伍离刘府还有好几里路,刘府上上下下却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纷纷向朱母道贺,可是朱母却惶恐不已,“辞避深藏”,不敢相信,对人说:“朱三落拓无行,何处作贼送死,焉能自致富贵?汴帅非吾子也。”她认为朱三儿只有做山贼的命,也许早已死了,一口咬定回来迎亲的汴帅是另有其人。

    直到迎亲队伍到了刘府,使者找到她,“具陈离乡去里之由,归国立功之事”,详细说了朱三儿离家后的全部经过,再重点说了其改邪归正,为国家流汗出力的事后,朱母这才“泣而信。”

    倒是刘崇的母亲显得很从容,很淡定,她说:“我早说过朱三儿不是寻常人了!”

    使者先奉上了白银二千两,一千两给刘崇,以表朱三儿的心意;一千两给朱全昱,命他好生安置家业。

    跟着,又呈上盛服两套,一套给朱母,另一套给了刘家老太太,请两位老太太更衣上车,即日起程。

    两位老太太巍颤颤的回房换过了衣服,在使者的指引下,出门乘车。

    外面已经围满了前来道喜的百姓,交口相赞朱刘两家门楣光耀。

    朱三儿已在汴州城外十里排开了迎接仪仗,等两位老太太的花车行近,便钟鼓齐鸣,笙歌沸腾。自己挎宝剑,骑宝马,就站立在路口的正中央,做足文章,耍尽派头,引得路人啧啧称羡,传为一时佳话。

    晚上,朱三儿在府中设宴,膝行奉酒敬献老母,王氏边哭边饮。

    朱三儿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了,“语及家事”,笑言:“朱五经辛苦业儒,不登一命,今有子为节度使,无忝前人矣!”取笑死去的父亲白读几十年书,一事无成,现在自己做了节度使,还不得羞死他?!

    朱三儿醉了,可是朱母没醉,看着朱三儿的无赖相,愀然不乐,良久,幽幽说了一句“你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确了不起,但是论及行为品德行,你比父辈们差多了,日后还要加强这方面的修养。你想过吗?二哥和你一起投军,未必能比你父祖强。还有你的二哥朱存,身死蛮徼,留下的孤儿稚女,艰食无告。你何曾有过一点儿恤孤之心?好好想想吧。”

    朱三儿赶紧“垂涕谢罪”,宴罢,派人把朱存的两个儿子朱友宁,朱友伦及其他朱氏家人都接到汴州。

    因为刘母曾经善待自己,也重赏了刘崇。刘崇后来做上了商州(今陕西商县)刺史。

    在黄巢跑路的短暂时间里,朱三儿一家是幸福的,汴州是安宁的。

    可是,在另一个地方,陈州(今河南淮阳),巨大的灾难正在悄悄降临。

    黄巢撤出长安后,经蓝田出商洛,先到了千里之外的蔡州(今河南汝南)。

    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原先一直是李儇寄厚望于兴复大唐的军区司令,他在收复长安过程中也确实出过一把力,可是被黄巢搂草打兔子地打了那么几下,就马上打回了原形,向黄巢称臣,跟着做贼了。

    治服了秦宗权后,黄巢继续挥师向东进击陈州。

    陈州刺史赵犨是晚唐年间的猛人,精通兵法,擅于弓马,早有预见黄巢会守不住长安,东走陈州,对手下将领说:“巢不死长安,必东走,陈其冲也。且巢素与忠武为仇,不可不为之备。”一直整修城墙,疏浚沟洫,屯积粮草,缮治兵器,同时加强军队训练,招募四方劲勇之士,备足了保卫陈州的功课。

    黄巢的先头部队刚入陈州境内,就遭到赵犨的突然袭击,不但主将孟楷被俘,万余齐军也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最令黄巢气愤的是,赵犨为了展示自己与大齐势不两立的决心,竟然命人将孟楷杀死后枭首示众。

    孟楷一直都是黄巢最溺爱的大将,赵犨此举,彻底把黄巢激怒了,全军屯于溵水,“掘堑五重,百道攻之”,疯狂进攻陈州。

    看着黄巢来势凶猛,陈州城内男女老少惊恐莫名。

    为了稳定军心,赵犨慷慨陈词,发表了战前讲话,他说:“忠武军以义勇著称,陈州兵以悍猛出名,我赵犨一家久食陈州的俸禄,如今献身捍卫陈州的时候到了,我誓与陈州共存亡。男儿当死里求生,况且以身殉国死,不比向贼寇屈膝偷生强吗?有异议者斩!”

    跟着,带领精锐骑兵出击贼,“破之”,击败了黄巢的首次进攻。

    这样一来,陈州城内军民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赵犨的准备工作落实得非常细致和到位,不但化解了黄巢极其凶悍的进攻,而且还趁机反击,斩获不少。

    黄巢从长安出来时,带了十五万军队,招降秦宗权后又得兵数万,再加上沿途投军的,总兵力已达三十多万,连续打了半个多月,竟然打不下小小一个陈州城。

    黄巢打得性起,决定哪也不去了,就在陈州城下建起了自己的皇宫“八仙营”,设置了百官曹属,跟赵犨耗到底,不拿下陈州誓不罢休。

    这一来,巨大的灾难开始以陈州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了。

    从长安到陈州,一直以来,军粮问题黄巢感到头痛的事。

    连年的征战,使得百姓无从耕种,民间的粮食积储本来就极其贫瘠,赵犨又早早坚壁清野,把方圆六十里内的居民全部迁居入了城中,黄巢在陈州城下这一定居,几十万军的粮食问题立刻成了必须解决的问题。

    黄巢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吃人。

    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黄巢纵兵四出,人肉搜索,或者说是搜索人肉,把只要是能见到的百姓,都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捉回,一个个活生生地抛入石臼里,然后象舂米一样,用巨碓把人碾成肉泥,来填饱士兵们的肚子。史载:“时民间无积聚,贼掠人为粮,生投于碓,并骨食之,号给粮之处曰‘舂磨寨’。”

    黄巢几十万大军,“日食数千人”,周围的人吃光后,就把魔爪伸得更远,“纵兵四掠,自河南、许、唐、邓、显、郑、汴、曹、徐等数十州,咸被其毒。”

    上面这些州府的将帅全被几十万的吃人恶魔吓得心胆俱碎,有多远躲多远了,只有陈州赵犨还在坚持着,不屈不挠,与黄巢贼军相持了三百多天。

    这三百多天里,到底有多少无辜百姓被贼军当成“食品”吃进肚子里去,已经无法统计了,黄巢这个丧心病狂的吃人恶魔却也终于招致人神共愤,提前迎来了死亡的日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