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长安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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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尚让、林言带五万兵马前去凤翔讨伐郑畋,一路上兵骄将奢,趾高气扬,动静闹得很大。

    地球人都知道尚让要来收割郑畋的脑袋鸟!

    郑畋的反应很强烈,脸色大变,浑身发抖,迭声喝令手下:“赶紧通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前朔方节度使唐弘夫来见我!”

    程宗楚和唐弘夫来了,一齐安慰说:“畋哥不怕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们哥俩在,保管你脑袋好好的,谁也拿不走。”

    郑畋大怒,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谁说我怕了?看仔细点,像怕的样子吗?”

    程唐二人听了,凝视,异口同声的说:“像!”

    “我倒!”郑畋不怒反笑,说:“是了,我怕了,怕了你们了。这都什么眼光嘛,告诉你,我不怕,一点儿也不。”

    “可是,你的瞳孔扩张,鼻尖有汗,双唇发抖,两股打战……”程宗楚说。

    “stop!stop!这不是怕,这因为生气,因为激动,你们想想,我们合兵,狗贼还敢来,那是自取灭亡!

    “实际上,自从和你们五大军镇联合上了后,我就一直胆气横生,日夜*练军马,早准备着杀入长安的了。

    “现在好了,我未犯敌,敌先犯我,正好拿他们试刀。

    “今日通知你们两人前来,是想请你们在龙尾陂两侧埋伏,助我杀贼,成就大事。”

    郑畋一连串地说了一堆,把程唐哥俩唬住了。

    程宗楚说:“听畋哥的意思,你不是要亲自拎刀子上去砍人吧?”

    郑畋神色凝重地回答说:“是的,我要开杀戒了,这回。”

    程唐二人一齐叫起来:“畋哥不要冲动啊,上阵杀贼是我们军人的天职,你,还是算了吧?”

    郑畋严肃地说:“国难当头,我怎么能做缩头乌龟!没事的,只要你们配合我进击,定会大获全胜。”

    “那么,你想要我们怎么做呢?”

    “来来来,我先和你们分析一下现在的作战态势。”

    ……

    先不表郑畋在这边如何排兵布阵,且说尚让和林言两人,从长安到凤翔,一路磨磨噌噌,像散步一样,终于来到了龙尾陂前。

    按照用兵常理,郑畋属于防守方,在地理上占据着优势,可以从容择地列阵;尚让属于攻方,应该先分批派出小股骑兵勘察战场,必要时进行前哨格斗,然后是重甲橹盾兵和弓弩兵混合结队前进,一方面掩护侦察骑兵后撤,一方面为后面的重甲步兵结阵争取时间。结好阵后的重甲步兵由枪兵担任中央战阵第一线,两翼由刀盾兵策应,采取密集阵形,按照战鼓鼓点的缓急疏密,挺枪齐步前进。

    可是这一次,尚让觉得没有必要。

    按照尚让的理解,郑畋也就是一个文质怯弱的读书人,带兵打仗,那不是开玩笑吗?两军两遇,勇者胜。到时,战鼓一响,我五万大军抡枪舞刀杀上,还不吓尿了?!

    所以不怕。

    可是,等到接近了郑畋早已布防好的战场,尚让傻了眼了。

    郑畋摆出的战阵,刀枪如林,旗帜遍野,延袤数里,杀气腾腾,估计集结的军队有十多万人。

    尚让有些怵了,急令中军鼓手击鼓结阵,可是,鼓声还没响起,军心已经开始浮动了。

    迫于对方阵容和兵力的强大压力,齐军中有些士兵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嗓子发干、眼睛充血,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了——这是大战前极容易传染给队友的一种气沮症。

    郑畋看到尚让竟然兵未结阵,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立刻挥军以排山倒海之势骤然攻来。

    唐弘夫和程宗楚得到讯号也一齐从两侧掩杀过来。

    这样,在齐军手忙脚乱结阵的时候,唐军的进攻已经次第有序的一波连接一波杀至,像斩瓜切菜一样,把外围的齐军一层层地砍翻,而里层的齐军,也开始溃乱……

    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基本上大局已定,尚让纵有回天之力,也不可能在乱军之中把自己这几万人组织得起来了,只有任它乱成一锅粥,与唐军群殴了。

    在群殴中,如果人人都舍得玩命,几万人,还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的,毕竟郑畋摆开延绵几里远的战阵纯属虚张声势,他的正面部队只有六千人。

    可是,要几万人舍了性命,这个可能性基本上接近于零。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这几万人中,只要有一个胆小,大喊一声逃命或者投降,就会迅速产生连锁反应,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的逃命者或投降者。

    所以,日落前战斗就结束了。

    尚让损失了近三万多兵将,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长安。

    黄巢听到败讯,暴跳如雷,可是除了大骂一通之外,又能怎么样呢?你总不能真的割下尚让的脑袋来做尿壶吧?

    尚让被黄巢骂得狗头喷血后,羞愧难当,回到自己家门口,发现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自己的大门上用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和几个叉叉,旁边是一行大字,还有一首诗。尚让虽然看不懂诗的意思,但那行大字写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尚让全家死光光”意思是看明白了,不由得火上加油,奶奶的,谁写的?这简直是找死!

    尚让一怒之下,把宫内余存的省官和门卒全部挖眼倒吊加以酷杀,并搜城中会写诗的人,共杀三千多。

    甚至只要是会写个字的,也不放过,尚让下令把他们全部充贱役劳改。

    其残暴程度令人发指。

    郑畋初占告捷后,一面将捷报送去成都,一面乘胜进*长安。

    881年四月五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屯兵京北之沙苑(今陕西大荔南),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屯兵于京北之渭桥(今陕西西安市郊),夏绥军节度使拓跋思恭与麟延节度使李孝昌屯兵于京西之武功(今陕西武功西北),郑畋屯盩厔(今陕西周至),同时命唐弘夫进击长安。

    黄巢见唐军势大,再加上朱温的四万人、尚让的五万人都被人家打残了,天晓得到底来了多少人呀。无心恋战,决定避其锋芒,率众退出长安,屯居灞上(今陕西西安南郊)。

    唐军程宗楚部、唐弘夫部、王处存部争相入城。

    半年以来的长安百姓一直生活在黄巢的残暴统治下,早就恨之入骨,这时见唐军入城,纷纷走出家门,捡起瓦砾石块追打齐军残兵,拾起地上的羽箭送给唐军,老弱妇幼则沿途箪食壶浆,送衣送水,欢天喜地迎唐军。

    可是齐军一走,唐军翻脸不认人了,*掳掠,大肆开抢,无恶不作。

    看见官军抢得这么爽,长安城里的地痞流氓也也跟着起哄,化装成官军加入抢掠队伍,把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

    王处存的士兵服装杂乱,入城时仅以头系白布为标识,这就为有志于冒充“处存牌集团军”的广大群众演员提供了方便。

    城里布行里的白布被一抢而空,大街小巷上,你头系白布,我头系白布,到处拥挤着这种“白布男”,真假难辨。

    黄巢在灞上探知唐军虚实后,知道唐军人数不足十万,而且并无后续部队,便放下心来,率军反攻。

    唐军由于抢劫得财物太多,欲舍不肯,欲罢不能,强撑着和齐军交战,不一会,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哗啦啦往城外跑。

    王处存溜得快,侥幸捡了一条小命,程宗楚、唐弘夫这对难兄难弟却双双喋血长安,横尸街头。哥俩的名字如此合辙押韵,死在一起也不枉了。

    王重荣、拓跋思恭等人起初并不知道王处存等人攻入城发财了,等知道了,正准备拔营跟入,却突然见王处存披头散发像鬼一样逃出来,吓了一跳。

    一问,是黄巢已经回来了,于是大家一边痛骂王处存没义气,一边往武功(今陕西武功西北)方向退走。

    黄巢入城后,自然不会放过对城内老百姓的报复,他对尚让说:“奶奶的,这些平头小百姓居然敢拾瓦砾石块掷我大齐天兵,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杀杀杀!”一口气说了三个杀字。

    于是,长安城内的百姓又遭受了新一轮的疯狂屠戮……

    鲁迅说,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那一面,但又属于无论那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