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无赖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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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在宋州(今安徽省)砀山县的午沟里,有一户穷苦的人家,家长姓朱,名诚,是个老实巴交的乡村民办教师,天天背着一篓子《四书》、《五经》在乡里巡回教书,混一点儿饭菜钱养家糊口。副家长姓王,名字不详,负责在家里做点针线活,补家用。

    朱家长和王副家长两位领导从组合在一起那天起,工作是快乐的,合作是默契的,气氛是融洽的,已经成功地生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朱全昱,二儿子叫朱存。

    现在,王副家长又九月怀胎,准备要出生了,都是夜*日劳的结果。

    公元852年10月21日,是个值得朱家纪念的日子。

    这一天傍晚,副家长王氏躺卧在床上,象杀猪一般大声嚎叫,看样子是快要生了。朱家几间破屋的周围就在这当儿,突然红光万丈,照红了半边天,蔚然壮观!史载:“所居庐舍之上有赤气上腾。里人望之,皆惊奔而来,曰:‘朱家火发矣!’”

    情形很雷人,仿佛孙悟空出世,朱诚的第三个儿子——大魔头朱温降生了。

    朱三儿朱温长得很快,饿了吃,困了睡,拉屎撒尿说话学走路,在阳光和雨露下茁壮成长。

    转眼间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可是,跟二哥朱存一样,都不爱学习,成天斗鸡逗狗,游手好闲,和一帮小流氓粘乎一起,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朱诚常常摇头叹息说:“我熟读四书五经,以教书育人自许,现在好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法管,丢人啊!不过还好,老大全昱这孩子像我,老实,能吃苦,读书勤奋,有悟性——”说到这儿,目光停留在老二朱存、老三朱温的身上,充满了同情,幽幽叹道:“老二老三啊,如果你们有老大的一半儿聪明就好了,老大不但聪明,而且干活勤奋,舍得花力气,唉,家里以后就指望他了。”

    听了老爸的叹息,朱温很不以为然,老实,吃苦,舍力气干活,能有多大出息?!心底里不但看不起朱老大,连老爸也相当的鄙视,他在背后给老爸起了一个外号,朱五经,取笑老爸说:“朱五经平生读书,不登一第”,心里很憎恶朱五经天天背着那部《五经》像孔乙己一样到处去丢人。

    朱五经知道自己这个雅号后,气得半死,抽起一根柴木就追,可是追不上几步,就不行了,头晕眼花,气喘吁吁。

    随着家里三个小犊子的饭量不断增加,家庭的重担一天比一天重,朱诚已经劳累成疾,重病缠身了。

    没多久,朱诚死了。

    这下可苦坏了王氏,砸锅卖铁,凑了点费用,好歹把朱诚埋葬了,可是接下来的生活就比较难了,试想想,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才能养活这三个半大不小的牛犊子哟。

    通过中介介绍,母子四人辗转到了萧县,在富人刘崇家里做帮佣。

    朱全昱为人勤恳,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经常能得到老板刘崇的口头表扬。

    相较之下,朱存和朱温尽管长得粗粗壮壮,可是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精,不是拈轻怕重就是出工不出力,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泡蘑菇。

    刘崇很恶心这两个烂人,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数落朱温说:“猪头三,你一天到晚吹牛皮,小心吹破了天,你说你无所不能,照我看,你也就一个窝囊废!你瞧瞧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凭良心说,家里到底哪块田是你耕的,哪个园是你浇的?”

    朱温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说:“你个地主死老财,你以为我只会一辈子给你种地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刘崇被他一句话噎住了,哑口无言,作声不得。

    反正,朱温平时吹牛已经成了习惯,刘崇倒也不因这件事太往心里去。

    然而,两人的矛盾还在不断升级。

    这天,朱三儿赌钱输了,眼睛血红,直接奔刘崇家厨房去了,二话不说,拎起人家做饭的锅,背上就走。

    正在切菜的刘崇看着朱三儿手欠,马上拎起一根大棒子,疯了一样追出来。

    要说,你还不了人家的赌债就偷呗,硬抢,没一点技术含量。

    再说了,偷什么不好?偷锅,能值几个钱?因为这个事,朱三儿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很不光彩的外号:“负锅贼”。

    偷锅就就偷锅吧,那也等人家先吃了饭再拿嘛,现在,都快到吃饭时间了,米正准备下锅,你拿了,还不要人家全家吃生米?!

    所以,刘崇被彻底激怒了,发了狠,要把朱三儿往死里打。

    可是刘崇的母亲说话了:“朱三非常人也,汝辈当善待之。”接着,又强调性地补充“我尝见其熟寐之次,化为一赤蛇。”

    她说朱三儿睡觉的时候化作一条大蛇,不是寻常人,不许刘崇为难他。

    化蛇?他又不是白素贞,怎么可能?

    围观的人们都不相信她的话,刘崇也不信。

    可是刘崇为人很孝顺,不敢违抗母亲的话,只好任由朱三儿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

    这样一来,更加助长了朱三儿的歪风邪气,从此,他真把自己当成神供了,饿了吃,困了睡,抽烟喝酒赌博样样不缺,在阳光和雨露下胡乱地疯长。

    在长达四、五的时间里,朱三儿“不事生业,以雄勇自负,里人多厌之。”

    不久,朱三儿到了香蕉成熟时,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维特式的烦恼。

    宋州郊外有一个禅院,供奉如来、观音,很灵,经常有女人来烧香,跪拜。

    如果要看女人,这儿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风水宝地。

    朱二朱三哥儿这俩咸湿佬就像《肉蒲团》里面的未央生一样,经常来这儿“潜水”,欣赏人间春色。

    可真别说,这天,被哥俩守到了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前来求神拜佛,大饱了一顿眼福。

    《旧五代史》载:“温时闻张有姿色,私心倾慕,有丽华之叹。”还没见过人家,单是听说,已经“私心倾慕”了,现在终天可以亲睹,乖乖不得了!

    朱三儿躲藏在佛堂一角,只看了张小姐一眼,便手足颤抖,唇燥舌干!

    关于张小姐,历史学家蔡东藩先生用了下面八个字来形容——“绝世美人,迥殊凡艳”!

    因为张小姐长得太美了!旁人看她的时候,都屏神息气,不敢迫视。

    唯独朱三儿一粗人俗人,不懂得什么羞耻感,贼眼骨碌碌地转,发出的绿光肆无忌惮地在张小姐的额头、鼻子、嘴唇、颈脖、酥胸等部位上,乱钻乱窜,尽情搜刮……

    如果说,目光可以*一个人,那么,朱三儿大概已经把张小姐*了十遍八遍了。

    那天回来后,朱三儿失眠了。

    他跟朱二儿说:“二哥,你还记得朱五经说过的东汉刘秀的故事么?”

    朱二儿脸上写着疑问号,定定地看着朱三儿,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朱三儿就说:“刘秀还没做皇帝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了美女阴丽华,就感叹说: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后来真的得偿如愿了。今天咱们所看到的张小姐跟当年刘秀的阴丽华差不了多少吧——你觉得我跟刘秀比怎么样?”

    “你,刘秀?”朱二儿噗哧一声笑了,差点岔了气,揉着肚子连说肚子痛,好久才歇过来说:“不是吧兄弟?你拿你自己来跟刘秀比呀!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刘秀说这话时虽说是还没当皇帝,但人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咱们呢,咱们现在什么身份?不过是一菲佣,管得了上顿管不了下顿,拿什么跟人家比?醒醒吧。”

    朱三儿慨然说道:“时势造英雄,爱拼就会赢!而今天下扰乱纷纷,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我听说黄巢他们现在在曹州闹得很凶,只要我们舍得性命跟着黄巢他们干,我就不信不能做出大事业。”

    朱二儿的笑声停止了,盯着朱三儿看,像盯一个陌生人似的,没有说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