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是现在的二十七斤,七石就是一百八十九斤!河谷地的北秦农田正在以一个惊人的数字增长,到了妖皇纪元的正年,就会达到一千万以上!虽然一次性,只能用一半的地力,也就是说五百或是更少,但就是按五百万亩来算,也是九万万四千五百万斤。换算一下,也是三千五百万石粮,这个数字在其它大国里是正常,但是在北秦,那就是离谱。当然,帐绝对不是这样算的,首先真正会种粮的不会是五百万,会有很多的地是种豆子、蔬菜、药物、瓜果等,甚至有人种鲜花来养蜜。这样一来,就不可能打到那么多的粮食,不过就算是如此,自己吃是绝对够了,不过为了保证军粮,还是要进口一点。还有要酿酒的,那就更重要了。
但这些樊余都看不见,他更不可能看见,在他身边的北秦兵与其说是保护他,不如说是监视他,只是对于这一点他本人并不知道。就是这样,他一路而来,直直的到达了郁郅花园城!然后,他深深的给这座才仅用了两年时间一万人的劳动就起成的城而震惊。
的确,如果仅仅是两年,一万人,在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建立起这样的一府城的。但帐不是这样算的。首先,建城的石头,很大的是魏人卖的。龙贾用十万多的民夫筑长城,把那些挖好的石头拿给东骑人,一块石头一元钱,民夫是受累了,但是龙贾却是可以发财,开采出来的大约二十万块条的青石,可能更多,给东骑人拿走了,东骑人留下的是四十万元纸币。为此,龙贾以此币便宜的在东骑购了一批多出来的牛羊,余款给他自己吞光光了。
解决了这些难以开采的青条石,余下的种类不一的城砖东骑人可以自己开窑烧制,这一点真是一点也不难。一座华丽的民居,八个人最多六天就可以完工,随着业务的熟练,他们最后到了三五天可以完工!至于种树,种草,种爬山藤,那更是不在话下。唯一两个值得多说的工程,一个是理政大殿,还有一个是东骑歌舞剧院。这个歌舞剧院是一种作为奖励制度而存在的,北信君建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组建的乐队舞团可以成为对士兵精神奖励的一种政治手段。由于古时的音乐,那些都是贵族们才可以享受的东西,所以墨子对此进行了批判,他认为这些音乐于生产一无是处,但由于那些黄钟大吕非常的要铜器材,对于人力物力的要求都十分的昂贵,但享受到的却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人,墨子认为这是不对的。
北信君也是如此认为。他主张音乐本身是无罪恶的,只在于自己的使用!北信君把它变成了一种时常在平民和军队里进行演出的一种形势!这也是墨家工匠们最后同意建立这座豪华剧院的原因。但事实上,这间剧院的建立只是让姬萍等舞乐师们有了一个自由的空间。
当然,这还不是给人看的,给人看的是那华丽的理政大殿。
樊余就在理政大殿下,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这座气势恢弘的建筑,这要费多少民脂民膏?但如果说这是费尽了民脂民膏才得以建立的,那东骑国凭什么还可以这么强大呢?
“错了……”北信君发出和谐的微笑。樊余顿了,停步道:“哪里错了?”
北信君一指边上的郁郅宫……相比起理政大殿的那种先声夺人,巨大恢弘,郁郅宫不是说不漂亮,但相比起来就有点小家子气了。可北信君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他大大方方的说道:“那是理政殿,现在朝臣们还在工作时间,这里是本君的宫室。”樊余呆呆的道:北信君笑道:“上大夫不会不知道骄奢使人淫逸这句话吧!?”樊余惊叹一声,这才道:“今日始知东骑之盛绝非侥幸也!君上弃华宅与臣子,自甘陋居,樊余心服。”
北信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陋居?老子的陋居怎么说也有二十多间房(原来的郁郅宫有八室四库共十二间,但是现在改变了,有前门道、水钟、主厅、北信君的主居室、三位夫人的居室、还有其它侍女婢仆的房间,此外还有两个小后园,其中一个埋着石娘,一条长廊把后园和几个房间连在一起,一个小池塘在后园里,上面还有一座小木桥,此外还有很多的果树,宫门里的女孩们随时可以吃到很多的水果。),这样的居住条件,就算是文明到了大航海时代的西方也是比之不及呢。随后,樊余再度的几次小震惊。他给喷水泉和巧夺天工的水钟给惊住了。谁能想到一直给视为蛮夷的北信君竟然生活着如此滋润。
到了主殿庭后,北信君引樊余坐下,樊余感觉想哭,那种摇摇椅商人带到过洛阳,但是满周国上下,竟然没有购买。小清、小雪出来,拿出了酒品和糕点。北信君显然很随意,他道:“上大夫这么高兴的来了,想来是事情成功了?”樊余连连点头,道:“秦公已经答应了,同意两国友好撤军……”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滞。秦公虽然同意了撤军,但是并没有同意把小狐放回来,显然是要以人为质。同样,北信君也没有提这事,这就说明他是知道秦公的打算。樊余在心里感叹,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会出现在同一个时代,又为什么这样的人物偏偏再也不出现在周室,整个的周王室一片的死气,不是没有周王想要振作,但是都失败了,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原因不是别的,就在于才能的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又怎么能行?
北信君微微一笑,道:“那好,一会儿本君就会下令让军队后退。让一切回复原样。”
樊余道:“只是君上呀……您说那里是臣子的办事之所,那君上……”北信君道:“本君么,吃吃喝喝,这不是很好么?”打死樊余都不相信北信君是一个不勤政的人,不然他会有这样的成就?樊余笑道:“君上推开政务来见樊余,樊余心里是感激的,但是君上也不该欺我!”北信君笑了,道:“真的是本君没事,政事法令一般都是臣子做,有女相替本君看着,本君自然是不用多想了,一般来说,本君是只管一些军事的,不是打仗的事情,本君才不想管呢!”樊余呆了呆,他觉得北信君的话是真的,但又有点不信。把国政这样全面的放手出去,就一点也不管了?这算怎么个治政之道?其实这种治政之道是很平常的,在古时的周,就是这样治政的,他们会选择大臣让他们替自己工作,如果周天子不管事,什么都不理会,一个政见都不加,那国家会太太平平,一点事也没有。但是如果周天子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治政才能,那国家反而会完蛋!
比如周厉王,他的臣子向他谏言,说天下都是你的,现在百姓在水里捕鱼,在山里砍柴,他们用的吃的都是你的,可却一点好处也不给,这样太过分了!周厉王认为这话很有道理,于是就颁布法令,实行“专利”,他们霸占了一切湖泊、河流,不准人民利用这些天然资源谋生。他们管的越多,百姓就越苦,三年后,国人开始暴动。周天子什么都不管,百姓还好一点,但他管了,却出大乱子!明朝的时候,万历帝开始,皇帝很少临朝,国家太太平平,虽然有点事吧,也不是太大的事,并且顺利到了快要进入资本主义的时代,可是偏偏遇上了一个勤政的崇祯皇帝,他管得越多,国家出的错就越大,最后一直就亡了国!
“其实,只是这一点小事,上大夫不必要亲来的,既然上大夫亲来了,那必然是有重要的原因要做的吧!”北信君问。樊余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君上可知道秦国的两次大刑?”北信君立时明白,道:“上大夫说的是渭水大刑和渭南大刑!”樊余感动的说道:“秦国真是不得了哇,樊余真是想不到,秦公为了国家的富强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渭水大刑刑决了国人七百余,一年里同样犯事的国人两千多全部刑决!可从没有说过一次斩杀七百人的大例!至于渭南大刑,竟然一下把秦国两个最高身份的人都给刑处了,虽然没有死人,但是却比死人更过甚,尤以甚者,秦公本人受了极重的伤,现在……正好要求医……”
北信君点点头,他随意的从几案上拿起了切好的面包,涂上了牛乳的黄油,放在嘴里吃着,含糊不清的说道:“本君听说,秦公的伤当时救护及时,只要小心调养就不会再有问题的,又是出了什么事吗?”樊余道:“这是回去后,老太后找人看病,结果反而用错了药,让病情反复了起来!”北信君点头道:“那可是不好!怎么能用错了药呢?是……巫医?”
樊余叹道:“的确是如此……君上可能不知道,秦国的老太后也就是独孤夫人,当年是陇西的一个放马部族的女儿,这些部族么,自然是信巫医的,这些巫医也非是一无是处,有的时候,一场大病,非巫医不得好,所以老夫人相信自己的族里人,就让来看病了,那巫医说要敬神香灰可得解,就备下了三牲,祭拜天地,点起了大香,得到了香灰,可万万不想,这一上上,初不见端,但仅一天后,病情立时反复……惨不可言呐……”其实并不是惨不可言,是惨不忍睹!由于撒了香灰,那上面灰红、黄,谈不上七彩缤纷,可也是五颜六色了,加上那种掩不住的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能看。相信看过《下水道里的美人鱼》一片的人都可以体会到那种日趋腐烂的恶心!至于气味,那就细线系豆腐,却是不必再提了。
北信君是明白的,在上古,神权高于一切。巫术占统治地位。到了战国时代,医巫已经开始分业。可就算是如此,由于神棍往往比医生更得好,所以很多的医者都走巫医同途的道路,他们使用医术,使用草药,但是都要在此上加一个神的光环。比如说他们把草药叫成了神药,还会念咒,然后他们会把功劳放在自己的咒语上,以加强自己人的威信!但北信君不同意这种观点,他自然是认定巫是巫,医是医,治好人与治不好人与那些个神明完全没有关系。妖教的教义也是向人们宣扬,神也好,仙也罢,都是不会管人的事的,人只有靠自己,但有时自己是靠不住的,那就要靠国家,靠北信君,靠东骑国,靠对妖教的信仰!
可惜的是秦国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到秦武王的时候,他的身边负责太医的还是巫医。一次秦武王有病练习力气的时候出了问题,石锁没拿住,反砸到了自己的脸上,一天到晚的耳朵就响个不停,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武王没有法子,就请名闻天下的秦扁鹊来治。当时的太医令李醯和一班文武大臣赶忙出来劝阻,说大王的病处于耳朵之前,眼睛之下,秦扁鹊未必能除。万一出了差错,将使不但眼睛会看不见,连耳朵也会聋掉。可秦扁鹊到底是秦扁鹊,三下五除二就给治好了。但秦扁鹊的下场比喜来乐要惨点,李醯杀害了秦扁鹊。
北信君听到了此处,心里发笑,本来秦扁鹊会要到秦武王的时候才开始给秦国的王族治病,但是现在可以提前。想了想,北信君道:“秦公要治病,当然可以,秦扁鹊正在本君的手下,但是话说回来,这扁鹊虽然叫扁鹊,可不是真的扁鹊,撒两粒谷子就可以了,这可是人,也是要生活要吃饭的,不是么?本君穷啊,常常对不起秦扁鹊,好在我们很是交心,上大夫不要笑,本君和秦扁鹊可是平等相交,引彼此为知交好友呢,所以为了他的待遇问题,本君想由本君出面,会比较好一点。”樊余这才明白,北信君这是要钱,但这是真正的要钱,还仅仅只是以此为借口好要别的好处呢?樊余道:“不知道君上想要什么?”北信君道:“很简单,想要穿布衣,花三五个布币也就可以了,要穿丝绸,就要二十个布以上,如果是华丽的高档丝绸,就要更多,甚至要数金,而要是带上了针织彩绣,没有十金不要开口!这医者也是如此,普通的行脚大夫随便打发一下也就算了,可是有了扁鹊之号的医生,那代价可是不低,何况秦扁鹊乎?如果上大夫可以做主,那么……万金……可以么?”
樊余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结果!他吃吃道:“万金……”北信君大声道:“当然是万金,本君绝对不多要,多给本君还不答应呢,医者父母心,不会多要的!”樊余愁苦道:“可是……可是……秦国现在拿不出这笔钱呢……”北信君装作惊讶道:“秦国连一万金也没有?”樊余苦笑,秦国是秦国,东骑国是东骑国,也许秦国有这万金,但如果秦国真的把这笔钱掏出来,那无疑会让秦人痛恨起东骑人,这笔帐北信君算不出吗?北信君算到了,所以他大方的一笑,然后道:“这样好了,想来秦国可能不是拿不出这笔钱,而是有着重要的用处,是不是?”樊余连连点头,北信君道:“那就欠着吧!”樊余道:“欠着?”北信君点头道:“钱是不可能减免的,但医者父母心,也不能不治是不是?当然,这事还要去问过秦扁鹊一声,之前本君说了,他是本君的朋友,替本君广授医者,却并不是本君的臣下!”
樊余点头同意。秦扁鹊到底是医者父母心,北信君派人一叫,就来了,听了北信君的话,立时也就同竟意了,他还很郑重问了秦公的病情,然后就随着樊余一起出发。其后,秦国和东骑国双双发布明令,通令两国之友好,并且双方各自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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