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军中断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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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炎四年初春,岳飞率军先后收复广德、宜兴两城之后,在两城内各留下了两千步卒守城,随后率军驻扎在广德城外的钟村暂作修整。

    因广德、宜兴两城刚刚收复,城内的大小官吏大多逃亡,官衙内的公务也无人受理,郑梅溪是军中少有的文官,在平时要为军中一万六千多名将士分发军饷粮草,置办军服、铁甲、兵器等物,除此之外,他还要在朝廷派下的官吏到来之前,兼管广德、宜兴两城县衙的公务,招抚各村的百姓回到家中居住,并鼓励他们到田间干农活。

    如此一来,郑梅溪也基本上没有闲暇时间,为岳飞制定下一步的进军计划,岳飞见此情况连忙上书,宋皇赵构便命吏部选派了十几名文官,分别来到两城处理官衙公务,如此这般,才终于让他有了休息的时间,可以回到军中与岳飞一起商议军中事务。

    然而,此时正值青黄不接之季,再加上金兵在广德城烧杀抢掠,致使城内百姓家的存粮不足,就连官衙府库之中的存粮也是不多,而岳飞率领的万名军士,每日耗粮就要上千石,即便是从邻近的城池调粮,也根本不足以维持军中日常所需。

    这日清晨,岳飞在钟村的一处祠堂召集众将议事,他手持着后勤粮草官王经的告急文书,他却无心多看,长叹一声,道:“这几日军中粮草已经存留不多,顶多能够维持三日光景,若是不能尽快找到解决之法,长久下去必然会使我军军心涣散,只怕还等到未与金兵对阵厮杀,我军兵士就要饿死在营中了!”

    祠堂内端坐的岳云、张宪、王贵、徐庆、庞荣等将面面相觑,却都没有什么可以解决这燃眉之急的办法,张宪环顾祠堂,却惟独不见军中的智囊郑梅溪在座,于是便起身对岳飞抱拳道:“将军,为何不见郑先生到此?若是问问他,或许能有解决之法!”

    岳飞闻言,却是连连摆手,道:“郑先生正在与李郎中一起,为重伤的兵士问诊熬药,我已经前去找了他两次,可是他却总是避而不见,想来郑先生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张宪又道:“那朝廷怎么说?就不能尽快为我军下拨粮草么?”

    “我已经连发了五道催粮的奏章,可是户部的官员却推说:粮食已经运给了韩世忠、刘光世、张俊等几位将军,我军兵士不过一万人马,可在地方官衙征集粮草。”岳飞的这些话,算是彻底打消了众将士对朝廷的期望,京师朝廷的官员推脱不愿拨发粮草,而地方官衙的粮草又不足以维持军队生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爹,难道我们真的要饿着肚子杀敌!?”岳云撅着嘴埋怨起来,岳飞听了他这话却也是无言以对,只得长叹一声,没有了下文。

    祠堂内的众将士平时只知道练兵打仗,军中的后勤粮草等事务他们又哪里知道如何处理?本来还想靠着郑梅溪出谋划策,可是人家又避而不见,可真是愁坏了这群军中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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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未大亮,岳飞就派人请郑梅溪到祠堂升帐议事,可是他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由于岳飞与众将平日对他尊敬有加,所以传令官也不敢多言,只得回去复命。

    赵小山打了一盆井水,服侍郑梅溪梳洗,却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这两天岳将军亲自前来找您不下十次,您都避而不见,今日岳将军升帐议事派人前来相请,您怎么还是推脱不去?”

    暮希文瞪了赵小山一眼,道:“小山,公子此举必有深意,你又何必多嘴?”

    “我这不是怕岳将军被公子逼急了,一怒之下将公子赶出军营,到时候再后悔岂不晚了?”赵小山向来说话不知分寸,暮希文听他出言不逊正要喝斥,郑梅溪却仍旧满脸含笑,从赵小山手中取过面巾擦拭之后,点头道:“希文,小山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公子,小山他是无心之言,您可别往心里去,岳将军怎么会轻易将公子赶走呢?”暮希文虽然出言安慰郑梅溪,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老鼠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岳飞一个堂堂的将军,如今正值军中粮草告急之时,而郑梅溪身为岳飞军中唯一的智囊,却偏偏不思献策解难,每天都照常和李郎中一起为兵士问诊煎药,惹得傅庆、王贵等军中将领颇有微词,就连岳将军之子岳云也忍不住抱怨起来,在这么下去,自家公子还能否在军中待得下去,可就难说了。

    郑梅溪不以为然的轻笑道:“希文,就连你也对我如此没有自信么?”

    “公子,希文不敢。”暮希文皱着眉头垂下眼帘,转身从木箱中取出一套白色的长衫服侍他换上,赵小山在一旁侍立,见到郑梅溪却是面有喜色,奇道:“公子,莫非您已经有了对策!?”

    郑梅溪含笑点头,道:“这可真是稀奇!希文,小山今日倒是聪明了一会呢!”赵小山听了这话随即傲然挺胸,做出扬眉吐气的样子,道:“那是!我跟公子您这几年,也长了不少见识呢!”

    暮希文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也不由得笑道:“是,是,是,小山你长见识了,既然你这么有见识,何不说说咱们公子到底有什么对策?也好让我听听你的高见啊!”

    “这……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公子心中的对策,我怎么知道!”赵小山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尴尬的笑了笑,暮希文忍不住还要损他,嘿嘿笑道:“小山,这就你长的见识么?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郑梅溪听他们两个斗嘴,也觉得轻松许多,可是自己心中深藏的隐秘,岂会是他们能够知晓的,这几日不见岳飞等将,可也是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打算,他对两人摆手笑道:“好了希文,你莫要再损他了,他能看出我的心事,也算是有些长进了,小山,昨日来的尹小姐,今天可曾再来?”

    “哎呀!”赵小山一拍额头,急道:“公子您不说,我都忘记了,尹小姐刚才来过了,说是按照公子昨日的吩咐,今天还去为受伤的兵士煎药,她还说公子您什么时候有其他吩咐,也可随时找她去办!”

    “哦?”郑梅溪沉吟着踱步出了房门,眼前掠过那抹娇艳如花的面容,尹红燕昨日来找他,说是要请求他的原谅,郑梅溪就随口说让她到药房煎药,本想着她一个娇贵小姐必然不肯,谁知她竟然肯在烟熏火燎的药房帮忙煎药,并且毫无怨言,也着实让郑梅溪吃了一惊。

    初见这位尹小姐之时,虽然见她相貌脱俗,身手不凡,但却是个骄纵蛮横,不讲道理的女子,如今居然不嫌弃药房内的烟火缭绕和刺鼻异味,耐着性子学起了生火煎药,郑梅溪与李郎中问诊完毕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尹红燕这才从药房内出来,只见她满面尘灰,红艳的衣衫竟然烧出了几个大洞,上面竟然还沾满了炭灰草屑,可她没有叫苦喊累,只是深深地看了郑梅溪一眼,说了句“红燕告辞”就转身离开。

    郑梅溪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脑中那个身着红衣的倔强身影甩走,他抬头看着渐渐出生的朝阳,喃喃道:“尹红燕……”

    暮希文见红日高照,天色已经大亮,便上前提醒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您不去祠堂拜见岳将军么?”

    郑梅溪这才回过神来,回身笑道:“岳将军那里我就不去了,今日我还是与李郎中一起给伤兵换药,小山,你去将马匹备好,我昨夜给宜兴知县钱谌写了一封书信,你要速速将信送到他手中,另外留下一句话,就说:钱知县若要寻求解决之法,需在明日午时之前,到钟村与我见面详谈。”

    郑梅溪回到房内,从书案上取出一封书信交与赵小山,看着他驾马远去之后,他才带着暮希文转身出了房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