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未待木宁说话,便已经飞身而上,长笛一抖,向木宁身上袭去。木宁手捧瑶琴,轻抚琴弦,音声相逼,一股力道向蓝天逼来,他谈的这一曲乃是《冰雪凝》,天地之间,似乎一下子被冷气凝结,蓝天击出的力道,居然就这样在他无形的音力中化解。蓝天心中一凛,暗想木宁的功力也算大进,今日倘若再不能收了音谷,只怕赵天竟便要不依,不行,这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最好是能让他严重受伤,就算真的让赵天竟一统六派,也可以一时权宜,人救出来,别的就好办了。
心念及此,他手上笛子一横,口中吹出一曲《春潮夜雨曲》,此曲如春风化雨,丝丝如暖,渐渐将木宁所奏之曲化解。众人眼见他二人一琴一笛,音声简单,却不知这二人所控之音力,处处暗藏杀机,招招夺命索魂,实在是无形更比有形烈,命系一线神鬼惊。
杜威在一旁凝神看着,他不知蓝天心里到底作何打算,只是从他吹奏的音声判断,每一招都是杀气腾腾,难道他真的要灭音谷?
蓝天二人各施所长,空中音声虽美,杀气却已经弥漫开来,越到后来,音力越不受二人控制,只见草木横飞,石沙四起,风声渐烈,四周之人无不觉得气势汹涌逼来,如同山裂地崩,黑云压城。
木宁眼见自己击出之冰凝之力渐渐了无,当下琴声一变,一曲《含沙射影》飞扬而来,如一道道利剑一般,直刺蓝天周身。蓝天早已洞悉此变,当下笛音一改,一曲《凤凰来仪》,满天劲气立改,如天风乍起,银瓶碎而浆泄,铁骑出而枪鸣,一时之间,天地为之一变,似乎千军万马在空中厮杀起来。
蓝天的笛声越来越高昂,劲气卷动,带着沙尘,遮天蔽日,无形的力道因为沙石而变得有形,如同一只只飞扬而来的凤凰,向木宁四面围去。众人见过剑气成形,却未曾见过音力有迹,一时间均极讶异,未免赞叹。木宁心中不禁也暗自一凛:“蓝天修炼的并非音功,却能有如斯造诣,难怪我音谷今日要落到这步田地,看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音谷多年来固步自封,终于自食其果。”
心念动处,蓝天击出之凤凰已经越来越近,他只觉有心无力,眼见便要被吞噬一空,地上木宁所带一众弟子相视会意,一起弹琴抚弦,一时间真力四洒,将蓝天所击出之力勉力挡住。杜威心道:“他们以多敌少,明明就是犯了规矩,这时我要帮忙,倒也名正言顺。”当下朗声道:“以多欺少,音谷也太过让人笑话。”当下正要出手,只见蓝天手上一扬,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喷薄而出,如只凤凰立刻卷作一股轩然巨浪,轰然而响,刹那间已经将木宁及一众弟子打倒在地。
木宁等人落在地上,蓝天道:“既然已经败了,是英雄好汉,就不必作困兽之斗。木掌门,你只须交出江南一带水运和琴行的生意往来,我便饶你性命。”
木宁道:“百年基业,不可毁于我手,你杀了我吧。”蓝天道:“我要的只是你手上的东西,音谷创建之时,并未有何基业,你们先是武林门派,再经营产业,你如此重视这些产业,可真是因果颠倒,是非不分。”
木宁一怔,蓝天道:“赵掌门现在要的是钱,有了钱他才可以作更多的事情,至于投靠你音谷的各门各派,只要你音谷未灭,但凡他们愿意,一样可以听从你的指挥。不过,只怕你们败军之将,难以服众。”
木宁仰天长笑一声,继而道:“蓝庄主果然快人快语。”蓝天冷声道:“利害关系,你自己也定必清楚,如果逆我之意,只怕到时满门喋血,追悔莫及。”木宁看着一众弟子,叹道:“好,这些身外之物,你都拿去。”说完扔过一块翡翠,蓝天接在手中,木宁道:“这是我音谷在江南的信物,见物即主人,你拿去吧,和赵天竟交换你们的成功。”
蓝天道:“你既然认输了,那是再好不过,倘若法宝寺和剑谷执意宁为玉碎,你将会看到你今日的明智。其实江湖险恶,谁说大派就一定平安,既然来到江湖,就要输得起,你说是吗木掌门?不管怎样,赵掌门一统江湖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咱们自然还会再见。”
蓝天带着一行人离开音谷,杜威低声道:“木掌门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他怎么说投降就投降了啊。”
蓝天忽然停了下来,轻声道:“音谷已经解决了,不知法宝寺今日局面如何。”杜威道:“赵天竟秘密练了无数高手,唯一的转机,就是真武派能不能前来相助了。”
赵天竟前往法宝寺之际,止境、止通等人已经严阵以待,赵天竟一行到了寺门外,早有僧人打开寺门,赵天竟朗声道:“止境大师,咱们这次又见面了。”
止境合什道:“赵掌门远道而来,贫僧未克远迎,罪过罪过!”赵天竟笑道:“大师不必自责,赵某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武林中一件大事,想必大师已经知道,六派的局面早已经习惯了受人欺凌,不能主持武林大局,我想,咱们有这个必要,让武林重新更换局面,造福天下。”
止境平静的说道:“武林大事,纷纷扰扰,法宝寺乃清修之地,对武林大事,不甚关怀,一切都是赵掌门自己所想而已。”
赵天竟冷声道:“这么多年,你这自以为是、啰嗦不停的毛病,可从来没变过,老实说以前武林大会,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你说话做事,向来都是心口不一,对武林指手划脚,外表看起来清高悠闲,修养高得不得了,其实骨子里面,你比谁都心狠,你得到的好处比谁都多,你和青鸣都想当六派的首领,唯我独尊,难道不是吗?”
止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天竟,你勾结蒙古人,残害中原武林人士,其罪当诛,你居然可以自圆其说,实在不知廉耻为何物!”赵天竟冷声道:“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说东指西,可能你们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口头上讨便宜,嘴巴里见功夫,早就忘了身为武林中人,应当做的事情是手底下见真章。今天我带了几个弟子,正要好好领教你的高招!”
说话间赵天竟身后已经多了几个年轻弟子。止境知道这几人都是他精心训练出来之人,一定志在必得,只不过今日如果落败,加上唐门已经名存实亡,剩下的人也投靠了赵天竟,剑谷经过尤龙的折腾,也早已没了元气,就算要声讨赵天竟,也都没有底气,真武派未曾落败,法宝寺也不能落败,只是我门下弟子中并未有出众之人,就是我,一时之间,就算我已经倾力练习,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修炼的功法,一定加了类似“五月花神通”之类的邪功修炼方法,短期内我们很难与之并驾。
赵天竟得意的道:“我们还是按照武林多年的规矩,一对一的比斗,不过,现在大家不是心定神闲的参加武林大会,生死决斗,愿赌服输,我不介意你自己亲自上阵。”
止境身后一个弟子上前道:“师父,让我来领教黄山派弟子的高招。”
止境一愣,道:“黄山派的功夫,向来奇谲,徒儿要好自为之。”那弟子应声“是”,便缓缓向场上走去。
赵天竟看这弟子步法一般,他素来知道法宝寺功夫难练,多年来也未曾有能功成之人,而自己也的确从蒙古人手上得到了蓝天练过的功法,虽然没有蓝天那般运用自如,但是一日千里,已非法宝寺所有弟子可比。
不但他如此想,就是黄山派跃跃欲试的弟子们,也都恨不得两招就将法宝寺的弟子打倒在地,他们从赵天竟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希望,他们将成为武林的主宰,将会拥有他们想像不出的荣耀和财富,古往今来,多少揭竿起义的英雄和谋朝篡位的逆贼,无不以天大的诱惑作为他们成事的基础,正是因为莫大的诱惑,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才能忘却他们血肉相连的事实,对这些平日里还师兄师弟相称的人虎视眈眈,恨不能寝皮饮血。说起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当这一切出现的时候,就是那么自然,中国从来不少血腥的事情,尽管一直以来最强调以和为贵。
一个黄山派弟子大步上前,大声道:“好,余某前来领教小师父的高招。”语气之中,颇含轻蔑之意,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师兄师弟相称,其决绝之态,十分明显。
法宝寺的小和尚几乎就是低头向前,拿着一根棍子,看起来很礼貌的来到场中站着,其实给人一种胆怯的感觉,这感觉让黄山派的人觉得随便一剑就能结果他的性命。
果然黄山派那弟子上前一剑便照着他胸口刺去,止境等人心里均想黄山派这次可谓完全撕破脸皮了,六派虽然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但毕竟还有表面的名份,从这一刻开始,江湖上便会传开黄山派对法宝寺致命的一击。
这一剑虽是黄山派的套路,但是剑风中带着邪气,分明就是用了偏法修炼而成。场外观看的人都觉得这小和尚连这一招都无法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