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等人道:“师父,弟子不才,愿意一生追随师父,请师父让我们留下!”一时间所有弟子都跪了下来。青鸣道:“时危见人心,为师心中已极安慰,其实,大道之行,劫难丛生,无论哪一条路,都极坚险,留下与否,都不是容易之事。我要让最有悟Xing的弟子离开,这样你们才有机会参透本门的内功心法,为武林出头。为师在后山布置了一条迷宫,能够在一柱香内走出去的,就前往一个秘密的地方修炼,余下的人,同为师一起,与武林邪魔决斗,你们敢是不敢?都起来吧,真正走出来,为本门留下可造之才。”
长生等人随着青鸣来到后山。青鸣到一洞口停下,道:“能够走出去的,就能看到本门的秘笈,带着它,将本门发扬光大。”
长生上前道:“师父,弟子愿一生追随师父。”青鸣摇头道:“你能够一生追随的,只有道。”说完手上一动,一股劲力逼来,长生只觉身不由己,一下子进入洞口,寒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回头看时,一头猛兽向自己扑来,吓得他本能的掉转头,猛兽咆哮的声音顿时消失,他才恍然领悟,这是一个幻境,一当回头,就会坠入可怕的境象。
前面的路看起来也不太平,诡异而颤抖的灯光,仿佛来自冥界一般,他从来不知道真武派后山之中还有如此一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去,他心里,其实是不想走出去的。
每一个人都在里面盘旋着,青鸣拈着有些花白的胡须,师弟青引上前道:“师兄,他们真的能走出来?”青鸣道:“能走出来的人,就能领悟真武大帝当年镇妖的力量,对付赵天竟,自然措措有余,不过,没有人能够领悟。”
青引问:“那为何还要让他们去里面?难道真的有后门可以离开?”青鸣道:“这就得看造化了,其实,福祸本是相依,真武派面临劫难,也可能面临新生,就算他们不能领悟,但是他们有了往前走的勇气,一样能给本门带来希望。”
青引道:“赵天竟已经派人前来,据说,来人是蓝天,到时,只要我们把什么都交出来,那就等于告诉江湖我们真武派已经完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青鸣道:“道法自然,一切都是自然而生,我们也是如此,本来就没有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也许是我们加入武林,为了争逐名利,忘却了修道之人的本份。”青引叹道:“师兄如此说来,倒真教师弟惭愧,我这才想起来,当初进入真武派,也的确是为了修道,不料红尘是非,真武派处在江湖,自然少不了利益争逐,我的本心居然也渐渐忘却,看来,人的意志,有时是不堪一击。我们常常忘记自己最初的选择,或者,这也是一种身不由己。”
青鸣道:“如果能为天下武林做一点事情,就算自己不能修道,便又何妨?古往今来,有很多得道之人,但是天下,还是这样日复一日,看来得道,也不过就是自己的永生,对天下人也无甚好处。”
青引道:“可惜我们武功又不济,如今想来,一事无成。”青鸣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里面的人,如果一直走,想要通过一本秘笈找到出路,他们就会一直走,永远没有尽头,因为天下没有一劳永逸和事情。他们只有回过头,面对猛兽、水火、天灾、地缝的袭击,才能真正走出来。”
青引道:“原来玄幻洞并没有出口,真正的出口,反而是回头?”青鸣道:“当年真武祖师如果怕了这些,就不会留下美名,镇锁群妖。”
青引道:“师兄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激动,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回头。”
顺着诡异的灯光,长生走在寂寞里,每当他回头之时,就会看到猛兽扑来,甚至猛兽的利爪还能抓痛他的肌肤,如果不是几次用时回头,他真的怀疑自己已经卷入猛兽的口中,真的一命呜呼。因此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的情景,如果是幻象,这么真实的幻象,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搜寻着脑子里关于阵法的记忆,但是这阵法似乎就是那么无穷无尽,当你认为它是先天一气阵时,忽然它一下变成四象八卦阵,还没参透其中出路,立时变为混元体阵,变幻无穷,令人无法破解。走了一阵,只觉烛影悠悠,鬼火丛丛,却不见半点人影,不由暗叹这阵法之高明,此山就算再大,也不会大到几十个人在其中也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地步,可见造阵法者精通天地之数,能造万物之才,实在了得,造此阵者,也当是真武派之人,前人已有如此功力,后人却还沦落到为人所迫,不得不带着秘笈逃跑的地步,实在令人可叹。
想到这里,他不由全身一颤,暗想:回去的路,兴许我还记得,但是离开之路,可完全不能得到,就是靠天意,神灵也不会眷顾逃跑之人,我应当竭尽所能,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所谓,我到真武派,是为了学艺,为了除暴安良,我不能离开。心念到此,便欲转身,但是忽然间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这么回去,如果真武派果真有何不测,我岂非成了千古罪人?”一时间徘徊犹豫不决,最终想道:“就算是迂腐,也必定死得其所,其实想出去的人很多,想留下的应该很少,人生百年,就算是交易,也不是一斤一两明明白白,很多事情,只有当不当做,没有值不值得,或许活着就是为了死时不留下遗憾,我既然没有光复真武派的能力,就应当留下来,和师父同进退。”
当下心头一定,猛然回头,一头猛虎正扑过来,他长剑一拨,怒道:“畜牲,连你也敢猖狂!”当下身形一闪,飞身而上,长剑抖出道道凌厉的剑气,顷刻间猛虎登时化为无形,他心头一喜,暗想:这到底是幻象,我怎么连幻象都怕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虎哮传来,只见身周忽然多了数十头猛虎,皆是抖擞皮毛,张牙舞爪,气势汹涌,音声如崩,令人毛骨为之悚然。
长生心头一横,口中喝道:“畜牲,休得猖狂!本道爷都送你们归天去!”当下长剑卷动,剑如骤雨,霹雳惊雷般向一头猛虎扫去,眼见剑气将至,猛虎居然能够躲开他利剑的袭击,一条尾巴一甩,朝他脸上扫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结实的落在地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捂着脸,紧握长剑,他看着渐渐逼过来的猛虎,心里想:这些看似幻象,但似乎真的是某种机关造下的力量,如果我身陷进去,只怕就象是陷入机关一样,Xing命尚且难保,看来我得当他们是真的了,真武祖师创下的阵法,应该是用来磨砺我们心志能力,而不是害我们。
青鸣等人正看着洞口,更无一人出来,忽然听到一个小道士失声叫道:“掌门师伯,不好了,五月花山庄庄主带着黄山派的高手来了。”
青引一惊,喝道:“你看仔细了,可真是他们?”一语未了,只听蓝天的声音遥遥的传来,“青引道长,他看得很准,在下前来贵派拜访,缘何贵派不曾相迎,莫非在下来的不是时候,贵派正在商议要事?”
青鸣身形一展,来到外面,只见蓝天带了十几个黄山派弟子,正站在大殿之前,蓝天神色自若,就像在办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青引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青鸣平静的道:“贫道未曾想过,五月花山庄向来以行善为己任,对武林大事,争名逐利,向来颇多指责,今日出面争夺武林,居然是蓝庄主你亲自上阵,实在令人觉着意外。”
蓝天道:“既然已经如此,青鸣道长不如就识时务,作俊杰,免得到时真武派血流成河,悔之晚矣。”青引终于忍不住怒道:“蓝天,你枉称仁义,平日以拯救病弱为任,巧言令舌,骗得天下武林,今日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你教天下武林如何信你?”
蓝天淡淡的回道:“道长多虑了,其实武林争斗,本极简单,本庄主也从未想得这么复杂,倒是你们毫无能力,却能坐享其成,才真应觉得惭愧。如果你们能胜过本庄和黄山派之联盟,武林一样还是你们的武林;如果你们自觉能力不及,不如早点认输,免受皮Rou之苦。”
青引喝道:“胡说!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贪生怕死,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也绝不让你得逞。”蓝天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死在这里,好像也于事无补。”青引更是大怒,身形一展,已然冲到蓝天身前,长剑破空,剑气凛冽,向蓝天头上袭去。
蓝天衣袖一拂,未见有任何别的动作,青引手上长剑已然向一边倾斜,甚至整个人都无法自主,如被狂风卷送。青引心头一惊,猛然用劲,才稳住身形,缓缓坠落,面上已是了无血色。刚才只是一剑,但是青引已经尽了全力,和蓝天轻轻一挥衣袖相比,高下立见。青引也深知自己不是蓝天的对手,不过他料想今日是真武派存亡之战,应该全力以赴,当下再次挥剑而上。真武派剑法以轻灵见长,因此出剑看似潇洒,气劲却不甚强,蓝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轻轻拂动衣袖,一股劲力迸出,青引手上长剑,已然跌落地上。
青引还要再上,青鸣喝道:“师弟不要动怒,他这是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化解你的剑气。”蓝天道:“真武派剑气以轻灵著称,就算我出手只有四两,你们也不可能有千斤。道长,我劝你还是及早投降,大家省点时间如何?”
青鸣道:“我真武派功夫不济,终至为人所败,本是无话可说。只是蓝庄主为Jian人所用,委实可惜。”蓝天冷冷一笑,道:“道长高论,本庄主已经不想听了,如若道长一意孤行,真武派就会血流成河,一切,就在你一念之间。”
长生和猛虎决斗一阵,渐渐觉出猛虎虽然凶猛,却始终有力不能及之处,尽管各头野兽联合起来,似乎将任何地方都围了起来,却依然有机可乘,当下往一个空隙处而立,只见群虎咆哮,却显然能看到他们的弱点,当下长剑流动,哧哧几声,已经向几头猛虎攻出几剑,剑气所到,虎皆无形。
不到片刻,他已经安然而立,想起刚才亦真亦幻的一战,心头尤自胆寒,暗想这阵法实在神奇,明明只是幻象,却和真的一般。
正想着,一阵水滴声音传来,他心里寻思,这里似乎没有水流,附近也没见过山涧,怎么会有水滴的声音,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地上慢慢涌起水来,水滴声也越来越大,像是整个山洞下起了雨。他心头大惊,水顷刻间已经到了腰际,冰凉刺骨,简直让人无法想到这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