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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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四、共苦

    天色渐渐明了,杨琴心还没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江面上忽然多了几条小船,杨琴心刚一看到,心里猛然一振,急忙起身来到怀王身边,说道:“江上有动静,王爷一会别出来。”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声大笑传来,数十个人如同飞鸟一样飞上船头,其中一人高声喊道:“王爷,我等奉命前来接驾。”杨琴心冷声道:“这里没有王爷。”说完便往船头而去,只见来者一个个手执长剑,看样子是剑谷弟子,剑谷是投靠倒剌沙人数最多的门派,只因很多弟子都只是慕名去剑谷学剑,挂个名字,算不上真正的弟子,被尤龙拉拢,为倒剌沙卖命,所以别说杨琴心无法分辨,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分清。

    先前说话的中年男子道:“姑娘,王爷和一个姑娘在一起,毕竟不安全,我们是前来保护王爷的。”杨琴心问:“谁派你们来的?”那人道:“是院事大人。”杨琴心冷声道:“胡说,什么院事大人,分明就是倒剌沙派你们前来刺杀王爷,不过你们算错了,这里没有王爷,不信,你们可以自己进去看。”

    那中年人一笑,道:“不能完成使命,也无法回去交差,如此多有得罪了。”说完对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师弟,你去看看里面有没有王爷。”

    杨琴心看那人已准备进去,当下长剑一伸,道:“不准进去,里面是我家男人,如今染了风寒,江上风大,不能让人接近。”中年人道:“只听说男人保护女人,没听说女人保护男人,今天可是头一次,那受保护之人,不用说,一定就是王爷。姑娘,你就不要白费心机,我们也是为了王爷好。”

    杨琴心看那年轻人已经往里面而去,心里一急,长剑舞动,已然向那年轻人身后袭去。那年轻人还未转身,说话的中年人已经飞奔而来,长剑一挑,将杨琴心的剑拦了下来。杨琴心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剑谷剑法,一群倒剌沙收拢人乌合之众。”说话间已将那中年男子长剑挑开,向那年轻人追去。

    那年轻人还未返身,已经有七八个人向杨琴心攻来。杨琴心怒道:“以为凭人多就可以了吗,我让你们有来无回!”说完仗剑长驱而入,一连冲破七八个人的围攻,长剑噗的一声刺入那年轻人身后。杨琴心待要用力,已经被身后七八支剑逼得只能往后退了一步。那年轻人方才逃过一劫,只受了重伤。

    杨琴心冷声喝道:“现在住手,我还能饶你们不死。”然而手上长剑,却给七八支剑围得只有招架之功,虽然她剑法大增,也有了实际应战随机应变的能力,但毕竟剑谷剑法精妙,加之剑阵威力本来就能倍添,是以几招下来,竟然处于下风。她心里寻思:如此下去,势必不能取胜,只有分化他们的剑阵,才有取胜之机,看来得各个击破了。当下瞅着最弱的一个年轻剑客刺去,不管身边剑气如何咆哮,她只取一处,如闪电霹雳,刹那间那年轻剑客手上长剑已然被杨琴心剑气震落,那人还没回过神来,杨琴心已经向另外一个人攻去。剑阵最怕其中一人改变,一变则动全阵,因此威力大不如前,杨琴心以快而攻,三剑之后,剑阵已经被她击得七零八落。

    当下杨琴心长剑直转,已将七八人长剑尽数击落地上,一气呵成,虽然惊险,却甚为凑效。

    她冷冷的扫视四周,说道:“还不快走!”那中年人淡然笑道:“杨姑娘果然武功高强,不过,今日咱们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就此离去。”杨琴心不屑的道:“想不到一群助纣为虐的家伙也讲骨气,真是好笑!”一面说话,一面长剑出手,剑气呼啸,向那中年人身上射去。那人身形一闪,手上已多了一柄长剑,一面避开杨琴心的攻击,一面道:“诸位师弟,跟着我的口诀出剑,千万不要乱了方寸!”说话间七八个剑谷弟子已经出动长剑,刹那间剑气奔腾,四面如雷,越来越是厉害,如同千军万马般飞扬起来。

    杨琴心再要出手破阵,已然无法,心里暗暗后悔没在刚才获胜之时及早离开,不过身处江上,似乎也没地方可去,难道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心念及此,剑法大乱,忽然间长剑脱手,七八支长剑已明晃晃的架在自己脖子上。

    那中年人哈哈笑道:“诸位师弟,以后对这‘八剑连环阵’可明白了,千万不能义气用事,凭着自己的想法来。”几个年轻人都道:“一切全仗师兄主持。”中年人过来对杨琴心道:“我家主人有请,现在你已经是瓮中之鳖,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杨琴心恨恨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中年人道:“我家主人对姑娘很是感兴趣,怎么会杀了姑娘?何况先皇驾崩,都是拜姑娘所赐,岂能就此便宜姑娘?”杨琴心冷声道:“姑奶奶不是吓大的,有本事留下我,我怕你到时没本事收场,有你好看。”中年人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姑娘别见怪。”

    一转眼间,杨琴心已经同怀王被关在船舱里。杨琴心恨恨的道:“没想到倒剌沙这贱人这么可怕。”怀王道:“现在你知道他为何能把持朝政,权倾天下了吧。”杨琴心问:“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

    怀王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武林中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只是我觉得这一路一定不平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杨琴心摇头道:“就这么栽在他手里,我还真是不甘心。”怀王道:“那就好好想个法子,也许可以逃脱。现在他们是要把我们送回上都,这一路上会发生很多变数。”

    杨琴心道:“你是真有什么后着,还是临危不乱?”怀王道:“我说了对武林中的人和事我不懂,所以我应该没什么后着。”杨琴心一愣,忽然道:“如果你当上皇帝,对武林中人会怎样?”怀王道:“你以为我真能当皇帝?我还有兄长,怎么可能当上皇帝?”杨琴心道:“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在问如果,现在我们被人抓了,能不能脱身还不一定,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我帮的人,值不值得。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怪,已经于事无补,却还是期望得到一个回答。”

    怀王道:“不管你救我不救,我对武林中人都不会仇视,这点你永远都可以放心。”杨琴心道:“对汉人呢?”怀王道:“更加不会,从父皇开始,对汉人就已经大大缓和,只是到了也孙铁木儿这里,被倒剌沙倒行逆施,这才弄得怨声载道,其实天下还是汉人为多,江山也是需要汉人才能稳固,这个道理,只要不是昏庸的君王,都会明白。开国之初,因为双方征战多年,说起来是仇家,区别对待是情非得已,但是事过境迁,如果还拘泥于成年往事。过往仇恨,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琴心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们蒙古人杀了这么多汉人,就一笔勾销?”怀王道:“过去只能成为教训,如果纠结在过去的仇恨里,一直纠缠下去,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就像你们武林中人说的一样,冤冤相报何时了?”杨琴心哼了一声,道:“说对武林不了解,这些话说得简直比武林中人还要溜,看来真是当帝王的料,脸皮够厚。”

    怀王笑道:“姑娘现在还有功夫斗嘴,可谓临危不乱,乃真豪杰。”杨琴心也忍不住一笑,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比我厉害多了。我不过是个武林中人,和他们一样给人卖命,他们不会对我怎样,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王爷,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倒剌沙可是想要你死的。”

    怀王道:“你杀了先皇都不怕,我又不想造反,怕什么?如果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毫不知情,我还可以出面支持倒剌沙的任何决定,倒剌沙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对我不利?”杨琴心哼了一声,道:“这样岂非为了保命不择手段?算了,刚才还以为自己救对了人呢,算我倒霉,为你这种小人卖命。”

    怀王哈哈笑道:“不过无聊,说笑而已,如果不这么说笑,只怕这一路到大都,我们有得苦头吃了。”杨琴心点头道:“苦中作乐,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也真不多。”送饭的进来,给二人送来饭菜。杨琴心捋起衣袖,道:“来,就算送死,也不能饿死。”

    怀王看着杨琴心笑机盈盈的样子,不由叹道:“姑娘真是让我佩服,原来我心中的姑娘,只是纯洁高雅而已,现在,更多一份淡定从容。”杨琴心一愣,迷惑的道:“淡定?你们帝王之家是不是专门学会笼络人心啊?怎么说话都是些听起来不错又没听过的话?我一直以为蒙古人都是草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不觉间天色已晚,杨琴心笑道:“真好,这样落入虎口,没有希望,也不会胆颤心惊的了。想还到祸兮福之所伏,我们也算是有好处的。”怀王道:“谁说不是,和姑娘这样的佳人共处一室,也是美事。”

    杨琴心白了怀王一眼,道:“你身边这么多美人,还在乎我一个汉人?”怀王道:“汉人蒙古人中,都没有姑娘这样美丽绝伦之人。”杨琴心一愣,心中还是十分欢喜,问道:“我果真美丽?”怀王道:“天下无双。”杨琴心心里有些黯然,暗想:“人人都说我美貌,连皇帝都死于我的美色,可以说倾国倾城了吧,可为何我这样的美人,岳天宁竟然不要?如果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恐怕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就不会杀人,就不会机关算尽,那样的我,会快乐吗?现在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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