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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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江湖

    林岳再次抬头的时候,残人早已飘然而去,再次留给人一个完美绝伦的身法。

    音谷弟子罗勖来到林岳身边,朝着残人离去的方向,大声道:“猖狂之极!下次定不饶你!”又转身问:“林兄,怎么样,为什么不教训教训这个没有教养的人。”

    林岳体内精气凝结,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的道:“这次暂且饶了他,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猖狂的门派。”

    岳铁胆道:“五月花山庄,第一次听说。”

    忽然一个蓝衣青年公子上前道:“不过,依在下所见,五月花山庄来头不小。”岳铁胆看着这个并不认识的年轻人,只觉从未见过此人,但是这人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人。当下道:“公子是何门派?可曾听过五月花山庄的事情?”

    青年公子抱拳道:“岳总镖头,在下唐门弟子唐少名。唐某从西南一路来到江南,经过很多门派,也听闻过很多事情。其中便有关于五月花山庄的事情,这个门派派出来的使者都是残人,而且个个身怀绝技。在庐山派也传了一张这样的纸条,庐山派掌门人萧万擎是个火爆的人,他集结了庐山派数十个弟子要截下这个人,当时我正好在场,数十个高手都拦不住那两个残人,而且,萧万擎在追上去的时候还被其中一人打伤,全身发冷,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复原;后来,我经过箭门的时候,当时去的那个残人有些猖狂,箭门弟子就围上来要捉住他,可是箭门的箭再快,也挡不住这个人离开的身法,而且,这个残人离开的时候,居然一出手伤了几十个箭门的弟子。这两次是我亲眼所见,至于听说的,那就神乎其神了。”

    罗勖问道:“有何神奇之处?”唐少名道:“有人说少林寺的止通大师也斗不过残人使者,还有人说,真武派的青宁道长至今还在蛇山之顶养伤,便是因为得罪了残人使者。”岳铁胆道:“唐公子从西南一路跋涉,委实辛苦。铁锏镖局招待不周,望公子海涵。”铁锏镖局在江浙一带委实有名,这次也请了黄山派和音谷的弟子前来,已经是很有面子了,唐门和黄山派、少林寺、音谷、剑谷、真武派一起被称为江湖六大门派,少林寺和真武派一佛一道,均不愿参加婚礼,唐门地处西南,与铁锏镖局来往甚少,所以林岳和罗勖便成了铁锏镖局婚礼上最尊贵的客人,唐门的公子来到铁锏镖局,居然只被当作无名小辈接待,放在别的门派算是一个大笑话了。

    唐少名只是淡然一笑,道:“铁锏镖局待客之道,向来不薄,唐某前来打扰,内心惶恐,岂敢造次?岳镖头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岳铁胆道:“岳某行走江湖数十年,未曾受过如此威胁。岳某要给谁东西,那是看在江湖的情分,决不委曲求全,听人指使。”铁锏镖局靠走镖吃饭,当然会向各大门派甚至旁门左道送些银钱以求庇护,但是象这样明目张胆自己索要的,却是少之又少。

    唐少名道:“江湖人士都说,银钱事小,名誉事大,大家都决意上五月花山庄,和这个放肆的庄主一决高下。”罗勖也大声道:“不错,我们六大门派,好久没有替江湖除奸铲恶了!”林岳心中却感到一丝不安,他隐隐的觉得,六大门派将会遇到足够的麻烦,这是他自八岁习武以来,十年来所不曾遇到的,也是他师父口中,最为骇人和忌讳的江湖浩劫。

    岳铁胆忽然想起今日是大婚,急忙转身,只见夫人依然对着大厅木然而立,似乎刚才的事情完全与她无关。岳铁胆来到夫人身边,想了想,道:“夫人,先让他们拜堂成亲,其余的事情……”

    夫人只是木然的道:“她已经走了!”

    “走了!”所有的人都一惊,杨守诚也猛然醒了过来,杨琴心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岳家,就在刚才残人到来的时候。

    杨守诚满面怒容,指着岳铁胆说道:“岳兄,你家里没有商量好,为何要娶我女儿,现在我女儿不见了,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善罢干休!”

    众人都愣住了,原本是一件天作之合的好事,却变得两败俱伤。

    宾客纷纷告辞,只留下远远的家丁,和岳铁胆一家三人。

    岳铁胆回头对夫人道:“怎么回事夫人,你和杨家有深仇大恨,十六年前,你就决定出家,寸步不离佛堂,而你离开佛堂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破坏儿子的婚姻。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把对我的怨恨,全部回报到儿子身上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夫人转身,朝着佛堂黯然而去。岳天宁忽然叫了一声,“娘!”夫人停了下来,岳天宁有些哀伤的道:“娘,我不知道这对于别的孩子意味着什么,但是在我眼里,娘是陌生、遥远、孤寂而孤寂的,她像是明月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没有想象中母亲温暖的呵护,没有传说里母亲幸福的拥抱,更没有一句哪怕是最模糊的叮咛嘱咐。我现在再度认识,再度认识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她不但冷漠,而且粗暴,她带着木然的神色,用我闻所未闻的语调,毁灭我所有的幸福,赶走了那个本该成为我的妻子——让我一见之下怦然心动的女子。你让我成为一个荒唐的笑话,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个再也无法快乐的人。我恨你,我不再流连于佛堂外的等待,我不再期待你给我带来任何的幸福,我要对你说,就算顶着忤逆不孝的罪名,我也要和你一刀两断!——我甚至怀疑,你是一个可怕的妖怪,你吞噬了我原本可亲的娘,顺便还要吞噬我的一切!”

    岳夫人浑身一颤,但是依然带着木然的步子,往佛堂的方向而去。

    岳铁胆转头对岳天宁道:“孩子,你娘不是恨你,她是恨我。我会去给杨家说清楚的,我给他们赔礼道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这门婚事,我却有点不太赞成。”岳天宁道:“爹,你一定是在责怪杨姑娘当着众人如此放肆吧,其实,这才是一个女人最真诚坦率的表现,她为了自己的婚姻和幸福,不顾一切,这应该是让人尊敬的,尽管很多人也许会认为这荒唐滑稽。”

    岳铁胆叹了口气,道:“本来岳杨两家联姻,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两家正好门当户对而已,没想到宁儿这么喜欢她,好,爹一定去杨家说清楚这件事情,或许这也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了。”

    岳天宁道:“好,爹,我同你一起去。”

    当他们到达杨家的时候,才知道杨琴心根本就没有回去,杨守诚已经亲自出去找女儿了,两人遂悻悻而回。

    杨琴心早已自由自在的骑着大马,四处游荡去了,这是一次放肆的旅行,就像秋天毫无羁绊的风,她的心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不屑的想:这个老尼姑,有丈夫有孩子还要出家,出家也就罢了,还来破坏我的婚礼,是有点可惜啊,岳天宁的确算是玉树临风的小伙子,不过我杨琴心可也不是寻常人,哼,不嫁就不嫁,我既然说出来了,就决计不会嫁给他!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奚落过,——不过,好像也没有这么自由过,最多就是和武馆的人在外面练练功而已,那群人都是粗鄙浅薄的无知男人——这是她的全部看法,所以在见到岳天宁的时候才会耳目一新,难怪在长枪武馆学艺的人,没有一个是响当当的人物。

    她以前最大的埋怨就是自己连个大家闺秀都不如,连踏青也是随着一群粗鄙不堪的男人在野外练功,父亲说这样对自己有好处。

    现在,这一切都远去了,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切,花红柳绿,人来人往,这一切繁华的所见,这一切鲜活的魅力,宛如一道神奇的灵符,唤起她所有的快乐。

    秋风薰得游人醉,美酒不觉尽千杯。杨琴心正准备结帐,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买了一套衣服和马匹等物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她登时有些六神无主,喝下去的酒也登时变成冷汗。她抬头对小二道:“我,我身上的钱不够,就这几个铜板了,不过,我回头一定补上。”小二道:“姑娘,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吧,别耍我们了,我可不想姑娘难看,在这里,可是没有人能吃霸王餐的!”

    杨琴心起身道:“我只不过身上忘了带钱,别说几钱银子,就是几十两银子,我也拿得出来,你不要把本姑娘看扁了!”小二也不甘示弱,大声道:“姑娘,你是吃定了我们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还没有见过有人能在我们这里吃了霸王餐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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