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八洞玉箫误却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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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八洞玉箫误却卿卿

    江鸣和木渐凌一路前往西南,木渐凌始终觉得八洞玉箫就在西南群山之中,江鸣也处处留心,一直照顾。不觉间这日到了灵教圣地犀牛潭附近,木渐凌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奔腾的瀑布,凝视良久。

    江鸣好奇的问:“这瀑布的什么古怪吗?”木渐凌摇头叹道:“说不出来,只是这地方有种说不清的古怪,或者说是独特。”

    江鸣笑道:“既然这样,我就陪你在这里好好看看,免得你留下什么遗憾。”木渐凌回头看着江鸣,歉疚的道:“为了我的事情,害你这么奔波劳碌,实在令我生愧。”

    江鸣急忙道:“这样的话,以后再也休提,我怎么可能介怀,惟一让我不安的,只是不能帮你做更多的事。”木渐凌深深的看着他,点头道:“你放心,不管能不能找到,我们都不会分开,如果找不到,我就不找了,这是我们寻找的最后一个地方。”江鸣心头一动,瀑影如画,人影如梦,他实在觉得人生快乐,无出此刻。

    相顾无言,惟有日色渐低。木渐凌正叹了口气,忽然看到瀑布上似有异象,心里觉得纳闷,挠头道:“这副景像,好像在哪里见过。”说完一边拿出《指南录》来。江鸣抬头看看天,点头道:“有星星,瀑布上有星星的倒影。”

    木渐凌抬头看天,兴奋的道:“果然不错,真的有。”两人只见瀑布上星光闪烁,越来越是明显,江鸣忽问:“你那口诀中,好像和星星,影画有关,你念来听听。”木渐凌点头道:“南山牛上,星环影画,星入书存,进者通行。我实在找不出有什么提示。”江鸣忽道:“你这是口诀的正解,你把它反过来解,看能找到什么吗?”

    木渐凌猛然点头,翻开书来,看了一阵,道:“反过来得到的字数是一样多,‘西有犀潭,七连投如,中而箫俱,欲洞精五。’这里不就是犀牛潭吗?好像越来越近了。”江鸣喃喃自语,忽一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其实把这些字组合起来,真的很简单,你听好了,‘西南有山,犀牛潭上,七星连环,投影如画,中星而入,箫书俱存,欲进洞者,精通五行’。”

    木渐凌心头万分激动,跳起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中星入,箫书存,里面一定有洞,就在中间那颗星的投影后面。”说完早就飞身而动,往瀑布飞去。江鸣正要道:“你小心些,里面说不定有机关。”然而木渐凌早如一只翩然舞动的燕子,向瀑布而去。

    江鸣也一动身形,往瀑布飞去,穿过瀑布,只觉眼前豁然一亮,二人已经立在洞里。洞中光彩照人,一眼就可看到丈余见方的地方没有任何出入口。木渐凌看了一看,兴奋的道:“这是个简单的五行阵,我很快就能破解。”一面说,一面已经在洞中来回徘徊起来,江鸣看着木渐凌忙碌的身影,一面为她高兴,一面却觉得自己似乎完全和她处在不同的世界一般,她已经完全没有觉察到江鸣的存在。

    木渐凌左右打量一阵,在石壁上敲了起来,石壁忽然缓缓打开,木渐凌激动的往里面而去,只见石洞之内,光彩夺目,八支玉箫赫然在目,各自带着神奇的色彩和飞扬的光华,璀璨耀眼,见之忘俗。

    木渐凌伸手想要去拿,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不能将玉箫动弹分毫。江鸣道:“是不是另有诀窍?”木渐凌点头道:“肯定是,对,这里有本书。”她上前拿起一本略显残破的书来,仔细看了看道:“玉箫不能拿走,除非能召唤五行的力量。这本书有一个方法,需要一个人参透《七音玄玄令》,就隐藏在这本书里。”

    江鸣点头道:“好,我帮你。”木渐凌摇头道:“不行,我必须在这里清修,这曲子只能靠我们间谷的人悟出来,我不能被人打扰,包括你。”江鸣一愣,问:“那,要多久?”木渐凌道:“快则几日,慢则数年,甚至更慢。”江鸣心里顿时一乱,问:“我,我怎么办?”木渐凌已经近乎自言自语,“没有时间了,你不用管我,我们辟谷的时候,饮风吸露,几年都不成问题,倒是你要小心,等我练成了这支曲子,自然就再没别的事情。”

    江鸣还要说话,木渐凌已经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江鸣长叹一口气,往洞外飞去。

    飞瀑落如画,人心似潭深。时间如流水,分妙似履针。

    江鸣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进去的期望,但是他知道木渐凌在里面苦思冥想,一定很厌倦人打扰,他在外面徘徊,时而想着她是不是在里面挨了饿,时而想着她是不是殚精竭虑,需要休息。他实在无法想象木渐凌能够在里面饮风吸露为生,但是他实在很期望木渐凌能够出来,哪怕只是让他见上一面,这个世界,将会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完全改变。

    就这么等了不知几天,直到他感觉眼前一动,似乎有人来了,他兴奋的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忽然间看清眼前出现的赫然正是屈络灵。他登时一愣,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吞吞吐吐的道:“原来是你!”

    屈络灵冷冷一笑,看着瀑布,道:“在这里等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灵教的圣地?我在这里来理所当然,你呢?”江鸣心里一紧,道:“其实,其实我只是在这里随便走走。”

    屈络灵哼了一声,问:“木姑娘在这里面吗?据说瀑布后面有山洞,我从没去过。”江鸣急忙道:“没有!”屈络灵笑道:“是吗?何必这么着急,就算我抓住她,也不过赶她离开而已,又不会当真杀她,你担心什么?”

    江鸣看着屈络灵似笑非笑的脸色,他知道此人喜怒无常,率性而为,说到做到,因此半带央求的道:“虽然是灵教圣地,但是我们绝无冒犯之意。”

    屈络灵盯着江鸣,冷冷的道:“你们汉人真会说笑,撒谎也是面不改色,闯入灵教圣地,还绝无冒犯之意,可能你不知道灵教圣地对外人意味着什么,但我告诉你,就像你进入金人的皇宫一样,在这里,汉人就是刺客,就是我们的敌人,你觉得我是在和你说笑吗?”

    江鸣心里一紧,心想屈络灵说到做到,如果她果真进去扰乱木渐凌,别说好好的修补天外七音,就是保全性命也是个问题,当下急忙道:“屈姑娘,还请高抬贵手。”屈络灵冷哼一声,讽刺道:“为了她,你这么低声下气的求我?不过我对这些无动于衷,我要你的人,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保证让她永无宁日。”

    江鸣心中登时一乱,屈络灵咬牙道:“就算是趁人之危,就算只能得到你的人,我也在所不惜。江鸣,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如果明天我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就给我答案。这也算我对你我交情的报答,一天时间,你们要远走高飞我绝对不管,但是一天以后,灵教圣地,绝对不容人亵渎。”

    屈络灵转身而去,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她从未想过用要挟的方式来促成她心中的梦想,但是她却庆幸自己在那一刻的勇敢和坚决,她知道木渐凌一定在里面做着重要的事情,她知道这个威胁对于江鸣而言一定是致命而彻底的,她淡淡一笑,一阵风吹来,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这样的威胁,总比自己一厢情愿的苦闷要好得多。

    江鸣自然陷入彻底的彷徨与痛苦,他看着瀑布,白练般的瀑布如同咆哮的惊雷,震颤着他的神经,他的思绪。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木渐凌温婉柔和的样子缓缓呈现,他喜欢看木渐凌静静弹琴的样子,像极了天上的神女,那是一种令他可以舍弃一切的力量;继而便又忽然看到屈络灵倔强而凶狠的眼神,那是从来就令他不寒而栗的,虽然他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情有独钟,但是且不说人心的善变,就是屈络灵一生一世永远钟情于他,他也断然不愿意如此委屈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为了一个心爱的人,委屈自己成全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他缓缓抽出长剑,想要和前来的灵教教众拼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明显自不量力,别说是所有的灵教弟子,就是屈络灵和屈络鸣两人联手,他也未必能够应付。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百转千回,他感到如同忍受了数百个日夜的煎熬,然而当屈络灵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觉得时间似乎刷的一下就从昨天飞到现在。

    屈络灵面无表情的看着江鸣,极力的克制内心的激动,缓缓道:“你决定了吗?”江鸣心里苦笑一声,道:“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能进这个山洞,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山洞里面的人。”屈络灵道:“你放心,我会的,我现在是灵教圣女,我的命令就是灵教教众必须执行的规矩,这个山洞将成为灵教圣地,不会有人进去。”

    屈络灵伸过手来,轻轻拉过江鸣,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柔声道:“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江鸣感到如被雷击,抬头看了看屈络灵,只见阳光之下她笑面如花,恍若天仙,但是在他心里,却始终觉得这是一个错误而荒唐的决定。

    屈络灵带他来到灵教,见过屈络鸣,屈络鸣看着江鸣,微微点头,道:“既然妹子要成亲,那便不能当灵教的圣女了,你先去找叶涂过来,我有事和她商量。”

    屈络灵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扭头对屈络鸣道:“你可不许为难我相公。”屈络鸣点点头,屈络灵方才离去。

    江鸣淡淡的道:“屈教主有话对我说,是吗?”屈络鸣哈哈大笑几声,道:“不错,我不知道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但你若有不轨,我定然不饶你。灵教的刑法残酷,大胜中原,你应该知道。”江鸣道:“成亲是她的主意,如果你要反悔,我也无所谓。”

    屈络鸣冷笑一声,道:“你我都是男人,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心里怎么可能忘记木渐凌这贱人!我妹子也是命中遇到你这样的克星,想她天生貌美,多少人为之倾倒,却对你念念不忘。事已至此,我妹子倔强,当兄长的不好多说。我只要告诉你,不管你乐意还是不乐意,你必须对她好,她若是不高兴,你便会十倍偿还。”

    江鸣未置可否,屈络鸣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倔强得很,但你们中原人一向信守承诺,既然你作了这个决定,就应该有始有终。”

    江鸣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进了洞房,轻轻揭下屈络灵盖头的那一幕,微微的酒气加上屈络灵美丽的容颜,江鸣似乎陷入片刻的沉醉,他激动的让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屈络灵轻轻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我真的是太幸福了,等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我甚至以为,这一天根本就不会来。”

    江鸣感到屈络灵温软的嘴唇缓缓滑过他震颤的脸庞,他们紧紧相拥,越来越近……

    红烛未尽人未眠,往事堆积蜡灯前。

    江鸣看着怀里沉睡的屈络灵,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完全的接受屈络灵,在灵教终此一生,反正中原的一切早已抛诸身后,人生随遇而安,何必太多计较。但是偏偏内心郁闷的惆怅的味道越来越浓,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推开屈络灵,下床走走,刚一动屈络灵的胳膊,屈络灵便醒来,笑道:“怎么了,不习惯吗?”江鸣淡淡的道:“没事。”屈络灵道:“我知道,你是江湖中人,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守着,你有宏图大志,不甘心就在灵教终老,我的兄长虽然野心勃勃,但是我也知道,凭我们的力量要入主中原,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我不会拦你,我已经不做圣女了,让叶涂来做,我陪你去中原,帮助你施展抱负,怎么样?我记得刚去中原的时候,听说过几个江湖中人讨论你们江湖四兄弟,你,白公子、霍公子,对了,还有鼎鼎大名的许公子……”

    江鸣打断了她的话,道:“没有了,我,他们的雄心抱负,早就被江湖仇杀弄得残破不堪。许公子被害死了,白公子早就归隐天涯,霍公子下落不明,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心中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天外七音和八洞玉箫了。”

    屈络灵一愣,问:“天外七音?八洞玉箫?这是什么东西?”江鸣一时想到自己可能说多了,便半真半假的道:“传说天下有八支玉箫,可以吹奏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了它们,就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天下无敌。这不过是个幻想而已,武林中经常有各种各样的秘籍,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屈络灵忽然问:“木渐凌在洞里干什么?是不是天外七音的事情?你不许骗我。”江鸣心头烦恼,叹道:“可以不说她吗?”屈络灵道:“也是,灵教怎么可能有天外七音,就算是传说,也是一个希望,我会帮助我的相公,为了你,我可以放下灵教,放下我当初的宏图霸业,放下以前所有的一切,你呢,你能放下以前所有的一切吗?”

    江鸣搂着屈络灵,轻声道:“我尽量吧。”

    屈络灵安睡在他怀里,那样一句带有希望的话,使她安然入睡。

    然而等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江鸣留下的一封信。江鸣在夜里思索再三,他最终选择了背叛和欺骗,他留下的信上痛苦的写着自己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大一次欺骗的记忆,“山重地阔,来日方长。寻回七音,再续情肠。”他回头眺望着对面山头的广灵宫,心中百感交集,暂时的放松刹那间被强烈的负罪而冲撞,他甚至想要回去,让自己陪伴在屈络灵身边,忘记刚才的突发奇想,忘记自己编下的谎言。

    但是他最终选择了离开,尽管他知道离开后自己将迎来一个可怕的人生,一个见不到木渐凌,也绝对不能遇到屈络灵的人生,一个隐姓埋名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人生,一个带着强烈负罪和无限失落的人生。

    但是他又能如何,他害怕看到屈络灵,害怕看到她充满爱情的眼神,和为了爱情不惜牺牲一切的举动。

    他自然不知道,屈络灵在以后的日子,将会变得如何的执着和痴狂,那个随口说来的关于八洞玉箫的传说,将会在江湖上引起多大的腥风血雨,将会有多少人因此饱受折磨,将会让多少人为此改变命运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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