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侠道:“我不喜欢安静的生活,其实师父从来就给我说江湖凶险,让我学习本领,就在这里自得其乐便是。有时候想起来,师父说的话毕竟是对的,江湖的确太凶险了,所有的人都在追逐着利益,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这的确很可怕,不过有时候却又觉得很新鲜,很刺激,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东西,有胜利的喜悦,还有失败的彷徨,有惊心动魄的处境,还有九死一生的遭遇,最重要的是,还可以遇到姐姐这样的人。”
白夙摇头叹道:“江湖可不是给你玩的,如果你仅仅把它当作游戏,那也未免太不值得了,因为你随时都要付出代价,甚至是自己的性命。经常有很多高手带着喜悦的心情投入江湖,十年辛苦,艺满下山,却很快埋没其中,有的堕落,有的迷茫,甚至有人被三流角色随便的伎俩便身死人手。在江湖上没有人能笑到最后,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前、此时、以后,有多少人在算计你,加害你。”
青侠点头道:“所以这样才刺激啊。我不想过这种生活,闭上眼睛就知道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看着同样颜色的花年复一年的开着,那样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之所以跟着姐姐,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我觉得姐姐是做大事的人,研究了这么久的死人我发现这上面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成就。还有就是我发现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或者说这个江湖上少有的好人,你真正关心人,你杀人的标准,救人的心情,都是我完全能够理解的,所以我觉得,跟着姐姐做事,我绝对不会后悔。”
白夙道:“这是你我的缘分,希望我们能够坚持一生一世。”青侠拉着白夙的手,道:“那当然,我们还要北上,成为巾帼英雄,千古流芳呢。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青史留名,花木兰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我们是一群,一群和金人作对的女人,姐姐,我想起来就激动,武林中从来就没有多少女人出类拔萃,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但是我们却完全不同,想起来真让人兴奋。”
白夙一笑,拍拍青侠的脸颊,道:“别兴奋了,看样子最近也没有船只,我想去见见西陵派的掌门师太。”青侠点头道:“对,那也是一群女人。”
静女峰上,心云师太盘腿而坐,直到弟子玄铁带着白夙二人前来,方才起身,平静的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白夙道:“既然这样,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还请师太明示。”
心云回头看着无数峰头,叹道:“作为一个对正义充满向往的武林中人,我又何尝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想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但是有时候邪恶的力量很强大,正义勇气还有时间,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雪衣教已经处于不利的境地,如果你非要坚持走进去,只怕对人对己,都只是一种伤害。”
青侠急忙道:“师太不能这么说,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小人逍遥不成?咱们学武之人,打抱不平,本来就是应尽的职责,我喜欢铲除坏人,而且一定要彻底。”
心云扭头看着二人,道:“这世上没有彻底的铲除,贫尼是出家人,尚且没有铲除自己六根红尘,更何况是这世间复杂的邪恶。你们都太年轻了,可你们不是一个人,就像我还是西陵派的掌门一样,我做事要对得起西陵派百年基业。”
青侠有些着急的道:“这么说,你就是不敢,你明知道有坏人,却不敢对付?”心云合十道:“你可以这么说,在我看来,是在等待时机。”青侠正要说话,白夙拉着青侠的手,对心云道:“师太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的安顿雪衣教,我会尽快查清这件事情。”
心云依然合十道:“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只要白姑娘不伤害更多的人,那便是功德一件。”青侠问:“什么意思?”白夙躬身道:“师太的意思我明白了,冒昧打扰,这就告辞。”
青侠一路上都在问为何走得这么快,下了山,白夙方才停下道:“他们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与其我们要查明真相,公布于天下,不如做刺客,将这件事情私下了结,如果我们铲除了法源,他们一定会替我们说话,如果没有,他们自然也不会牵连其中。”
青侠恍然道:“这就像静思给咱们剑一样,就是为了明哲保身!他们也太过分了吧,这么畏缩!”白夙叹道:“我能理解他们,这和皇上不敢和金人决战是不一样的,他们为了自己的百年基业。华子秋差点让真武派满门喋血,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正如我对雪衣教一样,我不可能为了正义牺牲雪衣教。”
青侠摇头叹道:“江湖江湖,真是太复杂了。”白夙道:“你现在抽身而退,其实还来得及。”青侠道:“来不及了,不管我有多想离开,都能被回来的念头打动,无所谓,我相信凭我青侠的才华和武功,一定能够将困难迎刃而解,再说,我手上有这把‘飞芒神剑’呢,对了姐姐,咱们立刻去吗?”
白夙点头道:“宜早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路上他的防备一定是最严的,我们等他一进法宝寺就动手。”青侠点头道:“对,杀了这个老秃驴,就天下太平了!我觉得我们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世上就需要我们这样的人,你说是不,姐姐?做大事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春风又绿江南岸,一丝一缕皆迷人。青侠轻抚着西湖边上的柳丝,笑道:“没想到就这么游了一次西湖,姐姐,咱们这次有机会吗?这一路上法源一直戒备森严,这次进宫见皇上,更是小心提防,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一定知道我们要行刺了。”
白夙摇头道:“我也没有把握,从真武派回来之后,他身边的人已经不止法宝寺的弟子,很多有名的剑客都被他收买,他完全变本加厉,成了朝廷的走狗奴才,这两个月所做的事情更是顺者昌,逆者亡,武林已经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了。”青侠道:“真是的,六大派的人都死了吗?一个个睁眼的瞎子!”
明月高照,夜深人静。法源正在房中闭目打坐,一道劲气呼啸而来,房中蜡烛陡然一晃,接着一个白影飘然掠过,剑气逼人,顷刻已经欺至法源身前。法源手上佛珠在空中一慌,缠住逼来的长剑,冷声道:“大胆狂徒,竟敢刺杀本座!”
行刺的青衣蒙面人陡然抽出长剑,喝道:“杀的就是你这该死的秃驴,拿命来!”说话间剑气四射,光芒照人,凌厉遒劲,步步而近。法源身形在空中一转,如旋风之舞,一股冷气乍然射出,青衣蒙面人被冷气迫得一退,喝道:“好你个欺世盗名的法源,明明就是邪派功夫,还自称名门!”法源沉声喝道:“对付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正好足够!”说话间手上早已挥动禅杖,冷气森森,劲风霍霍,一时反守为攻,将青衣人迫得步步后退。
此时院内早已高手林立,弓箭手在屋顶也层层戒备,青衣人且战且退,来到院中,顿时陷入重围之中,四周火光照人,兵刃如霜,如铁壁铜墙!
法源喝道:“今日一定生擒此人,以一儆百,教那些兴风作浪的武林败类不敢放肆!”青衣人怒喝道:“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武林败类,姑奶奶今日取你狗头要你狗命!”但是她连接近法源的机会都没有,便陷身于十几个剑客的围攻之中,那十几人个个剑术精妙,连绵不绝,一时颇难应付。
楼顶忽然一道白光陡然射来,空中一时香风袅绕,如天女散花,众人正诧异间,只觉剑气陡然而来,还未反应,一道白光早带着青衣蒙面人飞身而退。
白衣人正是白夙,她带着青侠飞到城外,方才停下道:“你太冒然了,现在知道斗不过法源了吧。”青侠点头道:“这个贱人,居然找了这么多帮手,还修炼邪门内功!”白夙道:“一般心术不正的人,很难在正派武学上修为深厚,因为正派武学,讲求心境,心境不平和者,绝难练习。他这般急功近利,修炼邪门功夫自然理所当然。只是武林便因此而有一场浩劫。”
青侠愤愤的道:“六大派如果不早点聚而歼之,只怕法源会更加变本加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何就没人起来和他分庭抗礼呢?”
白夙摇头道:“江湖人越是想求自保,就越是无法自保。世间最好的防卫就是进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不知道。只可惜我们,不知不觉卷入这场争斗之中。法源定然不会罢手,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们抽身而退了。”
青侠道:“打就打,打金人也是打,打败类也是打,两个都要打,而且都要打死!姐姐别怕,你功夫这么厉害,怎么会怕他们!今天只是我们两个没有联手而已。”
白夙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悠悠叹道:“只怕我们将举步维艰,法源心机深重,以后我们得小心了。”
两人稍作休息,次日一早,便到客栈中收拾好东西,正要下楼,便见着官兵进来搜查,拿着两个女子的画像,正是白夙青侠二人,当下二人急忙自后门离开,照偏僻处而行,不觉间来到西湖之畔,只见游人如织,络绎不绝,好一派盛世繁华之景象。青侠站在亭子里,愤愤的道:“妈的,真想一刀一个杀了这些官兵,法源现在完全是朝廷爪牙,什么名门大派,说他是武林败类都是低估了他!”白夙道:“这些官兵不过是个工具,杀他们有什么用。”青侠回头看着西湖的美景,叹道:“多美的风景啊,可惜不能长留,对了姐姐,那就是断桥吗?可是桥并没有断啊。”
白夙正要说话,青侠忽然起身道:“天啊,不可能,你看,那岂不是云侠,对,就是他!还有白公子,许公子。”说完早跳了起来,往桥上而去。白夙也已看到四人,遂跟在后面,缓步而行。
青侠飞奔到四人身前,拍着霍云侠的肩膀,又搂又抱的道:“怎么会是你,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怎么在一起?”霍云侠愣了一愣,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道:“我们到处找你们,听说你们到了京城,对了,好像现在有官兵在追捕你们!”青侠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别担心!”
白平风看到白夙飘然而来,依然是那么淡定从容,温文婉然,心中顿时一动,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白夙来到许汉杰身前,问:“你们怎么走到了一起?”许汉杰一笑,回头看了看白平风等人,道:“我们四人已经结拜了,而且我们还决定和你们一起北上,怎么样?”白夙微笑点头,道:“求之不得。”
江鸣急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偏僻之处再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