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覆盖着大地,放眼一片银妆素裹,路边的荒野里,却有几具冻毙的尸体,犹自伸出枯瘦的手臂,五指微弯抓向苍穹,仿佛正朝苍天呼喊求助。
松软的白雪突然动了一下,接着有人猛地坐起来,身上积雪“簌簌”而下。他胡乱将脸上的雪水抹去,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长得不错,带着一股书卷气。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李飞不会是做梦到北极旅游了吧?”
抓着身边的一根“树枝”挣扎起来,突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树枝?分明是冻得僵硬的尸体手臂!
他赶紧退后几步,又险些被雪中另一具尸体绊倒,更是大惊失色,猛拍了几下脑袋,却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莫非我已经挂了……”摸了摸胸前,心脏还在原处争气地跳动着,让他缓缓舒了口气。
瞧见方才爬起来的地方有本线装旧书,忙捡起来一看,封皮上写着《绣像水浒传》,翻开第一页,中间是竖排“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左侧有一道笔画繁杂的朱砂符箓。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那道符。
“轰——”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他头晕眼花,同时眼前还有金色巨大文字跳过:“灵炁入窍,洗筋伐髓,煞星有灵,役神通鬼;贯穴凝魄,灵体金身,天星入体,白日飞升……”
李飞连忙掏掏耳朵眨眨眼,哪里有雷声和文字?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大雪天是不可能打雷的,不过奇怪的是飘洒的大雪说没就没了,刺骨的北风也突然停了。
他壮着胆子再去摸符文,却已经没有反应了,定了定神又往下翻,里面全是工笔人物画,正是梁山好汉的人像,笔墨传神,线条精练。
李飞猛地打了个寒战,他只穿了套牛仔服,刚醒来时还没感觉冷,这下却觉得连心脏都快冻成冰坨了。再站在这儿,只怕什么都没想出来,他就要与雪地下的尸体再次同被而眠了。
转头四顾,远处似乎有城墙的样子,把书往内衣里一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那边跑去。
眼前景物越来越清晰,李飞一颗心却沉下去了,那居然是座古代城池,墙高有十几米,外面为护城河。城头有身穿铠甲,手持长枪大刀的兵卒来回巡逻,城门洞内二十来个穿着镶钉棉甲,头戴铁盔的卫兵在盘查入城的人。
吊桥上许多牵牛拉马,或是背着柴禾的人正在凭腰牌进城;另有上百个衣裳单薄,看起来象是难民的人夹在当中乱挤,想要混进城去。
没有导演,没有摄像机,没有音响师和化妆师……这不是在拍电影,绝对不是在拍电影。天啊,他居然、竟然、果真穿越了!
李飞也不知是该震惊还是狂喜——便是书读得再好,考上名牌大学也未必能有好工作,没有好工作就买不起房子,买不起房子就没人愿意嫁给他,希望是渺茫的,前途是黯淡的;而古代貌似比现代要好混得多,小说里许多人到了古代都三妻四妾、富可敌国,或是屠神灭佛、无往不利,前途无限光明,所以穿越一直是同学们最渴望出现的奇迹。
现在,相当于中六亿元巨奖的机会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啊……切!”李飞刚兴奋地冲着天上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就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天寒地冻的,必须立即进城找个窝,否则他的幸运就要变成不幸了!李飞狂奔过去,大声喝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哪个朝代?”
最后面几个背柴的人回过头来,大眼瞪小眼,象是看到了火星人,接着都转回身去,粗细不同的声音一齐蹦了出来:“又一个打算插队的疯子!”说着纷纷将路堵得死死的。
李飞冷笑一声:排队?!老子从小压根就没排过队,你们这群傻帽儿,以为这样就能堵住路口,哥哥我十几年公交是白挤的吗?
他双腿微弯,身体前倾,拿出玩命的架势向前猛冲,前推后搡,左冲右突,嘴里直嚷嚷:“怕死的就闪开,排队有用的话还要官兵干嘛!”
在他的冲击下密集的人流骚动起来,旁边的人险些被挤下吊桥,众人怒骂回应,但见他似乎疯疯癫癫,都知道疯子有时比流氓还要可怕,不得不挪开一些空隙让他挤到前面去。
城卫小头目见状迎了出来,怒喝:“挤什么!吵什么!兀那和尚,衣着古怪,口音不正,莫非是黑辽国的奸细?”
李飞模仿古装电视剧里那些侠客的行止,抱拳嘿嘿一笑:“军爷明鉴,黑辽国是什么玩意咱不知道,可当奸细的会打扮得象我这么有个性吗?兄弟,有话好商量,先让我进城避避风雪,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呸!黑辽大军压境,到处是逃难的人,你居然说不知道黑辽国是什么玩意。看你这嚣张样子就不是好东西,给我拿下!”那头目丝毫不理会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王霸之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几个城卫应声而来,城卫头目也一手拔刀,一手来抓李飞。李飞奇怪他的手伸得并不快,便用左手往外一拨,右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推。
他的本意只是把城卫头目推开,不料那头目轻得就象个小孩,居然踉跄着摔出去,脚在烂冰泥雪中一滑,跌出吊桥之外,“啪”的一声摔进冰河里,在冰面上撞出一个人形的窟窿来。
李飞吃了一惊,是这个世界的人特别轻,还是自己力气变大了?这下可真惹麻烦了。
众人惊叫,乱成一片,门洞里又有五六个城卫拔刀冲了过来。
眼看有个城卫的刀砍了过来,一不做二不休,李飞闪过一边,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外甩去,把他整个人离地抛飞,也丢到吊桥下了。
后面两个城卫迅即冲到,双刀齐砍,李飞急退,扯过身边一人向前推去,把他当成了挡箭牌,然后一矮身从一匹马的肚子下钻了过去。
门洞里的城卫见他身手比跳蚤还灵活,又有七八个人冲了出来,却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将刀挥舞得呜呜作响,哇哇大叫道:“抓住奸细,别让他跑了!”
这么多把刀他肯定打不过,百姓们也在怒骂他,不让他脱身。李飞情急生智,大吼道:“门口没几个人了,想进城的兄弟快冲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冲啊,冲啊!”混在人群中的难民们等待时机已久,一有人挑动,立即如出闸的洪水向前涌去,将城卫推倒在地甚至挤下吊桥去,横在门口的拒马也被掀翻到一边。
难民往前挤,有腰牌的百姓却想要退后避开冲突,你冲我撞,牛马也跟着受了惊,吊桥上大乱,不少人被挤得掉了下去,哭骂声、惊叫声震耳欲聋。
李飞跟着难民们前冲,很快就穿过门洞,猛然觉得天空一暗,一股威压如瀑布冲击般从天而降,劲风令他全身有如刀割一般,几乎无法呼吸。
他骇然止步,却见一个手执九环砍刀,全身战甲的将领从城墙上跳下,“轰”的一声落在众人面前,冲击之力将地上的脏雪和泥水溅得四散炸开。
“谁敢冲城,王法何在!”武将怒喝一声,横刀一挥,一股刀气如匹练般卷过来,最前面的几个人棉衣齐胸断裂,已经皮开肉绽。
声如惊雷,刀似闪电,凛凛神威惊得众人向后急退。
就在这时,人群中三个难民却暗举手臂对准了武将,“嘣嘣嘣”之声连响,每一声都有三支八寸来长的钢矢射出,尖头闪着一抹蓝光。
三人出手时间略有差别,三波九支钢矢几乎是前后相连射出,他们离武将不到十米距离,弩矢的速度又快得惊人,眼看武将是有死无生。
那武将也当真了得,未见身动,大刀已经如活物般弹跳起来,闪出阵阵耀眼刀芒,如同一层层波浪涌起,将钢矢尽数震飞,偏又没有伤到一个平民。
岂料杀手另一手的筒箭又发出了,原来前一波只是诱敌,这一波才是真正的杀着。
武将刀势已尽,急忙侧身用刀杆去拍打,可为时已晚,肩头和胁下铠甲薄弱处已被射入了两支毒箭,脸上瞬间便冒起一股黑气。
“贼子敢尔!”
只听“咻”的一声,城内方向一道耀眼光华电射而来,一旋一切,亮如日轮乍现,前面几人和三个想要逃走的杀手脑袋无声无息就飞了起来,五六个脑袋乱跳,脖腔处鲜血如喷泉般飙起老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