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草圣岂能无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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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次大的整顿,帝国各级政府重新焕发了生机。官员们有了一种危机感,如果不实心做事,自己所在的部门都有可能被撤掉。连帝国三公的机构都可以拿掉,这次是来真的了。这使得从上到下,帝国各结机构高效地运转起来,各项决策都能有效地实施。

    牛弘可不是个喜欢事必亲躬,到处插手的人。因为那样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官员养成事事都依赖上意的不好习惯。只有象诸葛亮这类权臣需要这样做,因为怕优秀士人冒尖对自己形成威胁。

    牛弘已经不象以前那样常常绷紧神经,显得很轻松和攸闲。

    牛弘还是经常到窦妙那里去请安,不过现在已经没了那种被迫的感觉,而是一种家庭成员之间的亲情连络。

    窦妙已经从那次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尽管牵挂着在南方开发的父母,但有个弟弟在宫中,隔三差五前来探望,不会孤寂。再不用攻于权力的计算,心也宽下来了,人也长胖了,脸上更显得容光焕发。

    先前,由于时刻警惕着宫中的凶险,更怕窦妙发威,贺美人和孙宫人不敢让三位小公主与牛弘接近。现在没了这层顾虑,就时常有了走动。阳安公主刘华一看到牛弘就在“皇帝哥哥”面前说个不停,让牛弘这个现代独生子女家庭长大的穿越者享受了难得的兄妹之情。为了哄刘华开心,牛弘还专门让木工作坊做了一套智力积木。谁知这位小公主不大喜欢。牛弘也不清楚十岁大的女孩子喜欢些什么玩具。

    实在无聊,牛弘叫张让安排便装出游。做皇帝有时也很无奈,盛装出游不仅花费巨大,而且还不自由。

    牛弘打扮成富家少年公子,小尾巴刘江看上去更象个书童,张让为了扮管家还专门在下巴上粘上了胡须,看上去有点滑稽。四个打扮成家丁的羽林郎相随。

    一行人来了到皇家劝农庄。张让吩咐庄主周赢,不必跟随。

    时值深秋,天高云淡。田野里的麦子早已收割,路边野草也在秋风下慢慢枯萎,眼前显得特别空旷。远处是皇家上林苑,深秋的山峦红褐相间,层林尽染,真令人意犹未尽。牛弘沉浸在这诗情画意中,胸中感到特别的舒畅。

    在庄舍吃饭时,牛弘向庄主周赢询问了牧场的情况。

    庄主说:“神了!在饲料中加入适量的蝗虫猪长得飞快,仅两个多月,就长到一百多斤了。鸡鸭也长得快,估计再过个把月,就能向御厨房供货了。”

    庄主还说,现在附近的大家族都知道蝗虫喂猪的效果了。纷纷开办大型养猪场,到劝农庄来买蝗虫。

    牛弘问庄主,蝗虫卖别人多少钱一石。

    庄主说,蝗虫喂猪比粮食还要好,卖六十钱一石都有人要。他知道牛弘要推广,所以只卖别人三十钱一石,让别人占了老大的便宜。

    要是这农庄是周赢自己的,牛弘肯定会说他是奸商,价格翻了一倍还说别人占了便宜。劝农庄实际上是少府的,周赢只相当于是管家,庄里还有专门管帐的。

    牛弘把周赢着实夸了一番,他把自己的意思理解的很到位。只要把这种养猪方式加以推广,蝗虫群这种农业杀手反而会成为人们追逐的资源。既可以降低了农业的危害,又大大地发展了牧业。这可以改善百姓的食物结构,还可以为农业提供大量优肥料。是一种既除害又多赢的效果。

    听了庄主的介绍,张让也表示要在家里办养猪场。对此,牛弘是很支持,还让周赢把张让需要的蝗虫留足(明年夏天前,这批蝗虫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

    只要不眼睛盯着国库,挖帝国的钱,牛弘还是支持官员家里经营赚钱的。

    回宫路过太尉府时,牛弘突然决定到太尉张奂家去看看。牛弘跟门房谎称自己是太尉同僚家的公子。

    走进太尉府,牛弘的感觉不象一位令敌丧胆的将军的府第,乍一看,还是以为走进了一位太学博士的家。也难怪,张家本来就是书香门第。要是边境安宁,这位凉州名将也许会走另外一条人生道路。

    太尉有两个儿子,长子张芝,季子张昶,两位都是书法名家。尤其是老大张芝,在后世书法界是超一流大师级的人物。他脱胎于孝章皇帝的“章草”,省减了其中略显冗余的部份笔画,成了草书中的集大成者。他的书法被称之为“今草”。张怀瓘《书断》称他“学崔、杜之法,因而变之,以成今草,转精其妙。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脉通于隔行”,三国时期魏国书法家韦诞称他为“草圣”。他的书法对后世王羲之、王献之书法风格的形成都有重大影响。

    很可惜,他的墨迹没有留传下来。

    牛弘作为一个穿越者,今天到太尉家,就是想一赌张家双杰的书法风采。

    太尉还没有下朝,张芝到弘农家中去了,只有太尉的小儿子张昶在太尉府中。见过礼后,牛弘对张昶说:

    “小弟牛弘(大汉帝国只知皇帝姓刘名宏,这个名字没人知道),久闻太尉府二张书法俊秀,冒昧打扰,以求一观。”

    张昶嘴里说着“过奖”,面对自己的粉丝,心里其实得意。

    在交谈过程中,牛弘细细打量起这位书法名家来了。张昶三十岁的样子,一身儒生打扮,与洛阳的儒生没有什么两样。不象现代那些成为什么家的人,总喜欢把自己弄得很另类。看上去略显瘦弱,不象他父亲那样尽管儒雅,却不失威武。双目有神,人显得很精神。一阵寒喧过后,张昶就把牛弘领到了书房。

    书房里有些凌乱,案台上文房四宝没有现代那样精致。上面三三两两的放着一些写好的书法作品。那一手字是绝对没话说的,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是纸质太差,在牛弘眼中,比现代的报刊用纸都低一个档次。因为纸质粗糙,造成了一些笔画边缘不均匀的沁墨,影响了字体的整体效果。

    只是在一幅帛纸上的书法,才真正展现了“今草”的神韵。只是这帛纸不象牛弘宫里用的帛纸,竟是灰色的。

    “帛纸不是白色的吗,怎么张兄的帛纸是灰色的?”牛弘不解地问。

    “帛纸太贵,愚兄练字后浆洗再用,因颜色不能脱尽,所以成了灰色”,张昶解释道。

    牛弘知道帛纸贵,不象自己在宫中,用多少都不计工本。张奂这些年都是高品秩官员,现在更是位列三公,连张家都用不起帛纸,可见造纸技术对帝国文化的制约。

    “可惜了”,牛弘故作惊人之语。

    “可惜什么?”张昶不解。

    “可惜没有好纸,亏了张兄这一手好字。”

    说得张昶笑了起来。

    这时,太尉回来了。太概是门口张让已经跟太尉说了,所以太尉一回家就赶到书房向牛弘行礼。张昶一惊,不过反应也快,赶紧跟着父亲一起行礼。嘴里还说着:“不知陛下驾到,小生死罪”。

    “是朕仰慕张兄的书法,冒昧前来。张兄何罪之有”。牛弘说的是实话。

    “陛下过奖了。小生拙作,难入陛下法眼”。张昶嘴里说着,还是有点不安。

    “太尉来的正好,朕有事找你商量”。牛弘赶紧转移话题。

    来到厅堂坐下后,就对太尉说:“帝国无好纸,亏了太尉家两位国手一手好字。”

    “谢陛下夸将”,尽管帝国还没有书法家一说,但张家作为书香门第,对两个儿子能写一手好字还是蛮得意的。

    张奂心中明白造纸的重要意义。帝国自蔡伦造出真正意义上的纸张后,东莱人左伯还进一步作了改进,但总的来说,纸的质量还是不尽人意。书籍用字简练难懂,不是写书的人故作高深,实在是受书的载体的制约。试想,用白话文写一部书,一车竹简都写不完。

    在牛弘的诱导下,太尉表示,张家要办一个造低作坊,造出更好的纸来。张昶更是跃跃欲试,表示亲自去弘农家中创办作坊,造出好纸来。

    牛弘假分析纸质为名,把自己知道的现代造纸的一些知识告诉张昶。一是在古法造纸原料蒸煮后,建议用水力石磨把把原料磨碎。二是在打浆时改人工搅拌为水力带动的叶轮在槽中进行强力搅拌,通过水力切割把纸浆纤维进一步分解细化。三是在抄纸前纸浆中加入胶质。牛弘也不知道照自己说的能不能大大地改进纸的品质,但相信张昶这个对书法痴迷的人肯定会在造纸上投入全部智慧。

    就这样,牛弘又把造纸这件大事交给张家去做了。作为一个书香门第,如果真能在造纸上有所树建,那将是一件锦上添花的美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