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郭氏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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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三天后。

    “醒了醒了!”一个孩童见秦永睁眼,欢快叫着奔出帐篷。

    不过秦永却惊讶发觉,那孩童奔走起来犹如一格格画片,动作极不连贯且十分缓慢。

    他伸手揉眼。却见自己抬手动作也如一格格画面,呆滞半晌,本能进入心跳间隙的稳定空挡。

    这次再看,动作稳定且连贯了;然而若由心跳间隙的稳定空挡境界离开,却还是看到自己动作犹如一格格画面。

    他难以置信试验数次,又以脉搏跳动计算时间,终于醒悟,那是自己视界和行动无法配合缘故。

    2.“1/2,”他想:“原来时间小妖比尔的1/2能量,终于被我崆峒双龙钵吞噬融合,就此成为我的固有属性。那么在此状态下,我的视界比别人快了一倍,但我的行动却只有在有意控制下,才能达到……”

    脚步声匆匆传来,一名端着木盘、盘内有只药锅的赤足妇人掀开帐篷帘子。

    3.秦永挣扎欲起,登时又觉头晕目眩。

    那妇人慌道:“孩子别乱动……”迅速奔来放下木盘,然后扶着秦永将他小心翼翼重新放倒。秦永想表示感谢,无奈眼花头晕连喘息也觉吃力。妇人伸手探试秦永额头,自语道:“还是这么烧,这孩子……”秦永闭上眼睛,剧烈的喘息慢慢平稳。

    待秦永喘息稍轻,妇人开始给他喂药。一边喂药,一边絮絮叨叨说道,幸亏他体格健壮,队伍里还有大赵名医屈医师,否则这条小命必然不保。妇人喂他喝完药,方才那孩童也欢跳着领了医师进来。

    白发苍苍的屈医师搭脉检验片刻,向妇人说道,最多再有两天就会好转。二人交谈几句,一名头戴红缨高冠,面容古拙、身形瘦削的四旬男子,在两名*上身的壮汉护卫下弯腰进了帐篷。待屈医师点头表示可以抬走,两名壮汉上前,将秦永连他躺着的木板一并抬起,四旬男子则和医师攀谈。

    孩童欢跳着奔到被放在木板上抬着走的秦永身边,“你几岁了?我已8岁……”妇人呵斥:“虎子别出声!”秦永勉力睁开眼睛做个笑容,又觉一阵头昏目眩。

    4.不一刻两名壮汉十分轻松地将秦永抬到一辆满是木箱的大车上,连板带人放好后自行离去。再片刻秦永重新醒来。此时他虽躺着,但位置较高,可看到人们都在收拾营帐。扫了几眼,知道这是一个商队,只是略感奇怪,为何那些明显乃是护卫的人居然各个赤足,难道冰天雪地这些人竟不知寒冷何物?亦或战国时期鞋子并不普遍?再看片刻,发现这些赤足护卫无论等级高低,皆是身着麻制衣衫,无非等级高者着细麻,陡然醒觉,这些护卫可能是传说中的墨家子弟。

    队列繁忙约有半个时辰,纷纷竖起写个篆体“郭”字旗杆缓缓开拔。那孩童匆匆奔来,跳到车上坐于他身边,顺势将一只小小的“郭”字旗杆扶起。大车走了一阵,方才那妇人跨个篮子在道边守候。孩童伸手一拉,将妇人扯上大车。队列从远离大道的营地上了道路,等大车终于不再颠来簸去,妇人从篮子内取出陶罐和干粮。孩童拿过一块干硬饼子一边啃吃,一边自说自话;妇人则舀出粥来一口口喂秦永。不久秦永便知孩童名叫郭虎子,商队乃是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以铁器冶炼起家之大富豪郭纵手下诸多商队之一。

    这一商队完成一项跨国售卖的商业行为后,在回归邯郸途中,按惯例于一些固定地点收购铁器铁块或稀有矿石,同时带走一些已有冶炼经验且具备发展前途的家族子弟。郭虎子乃是郭氏大家族散布于赵国境外诸多匠户后裔一员,别看年仅8岁,已能独立看火色、打铁;不过他和母亲能够跟随队列前往邯郸,却是由于他父亲在邯郸郭家制造工场已达大匠师水准,从而允许携带家属。

    秦永静静聆听,发现这一赫赫有名的战国时期跨国冶炼集团,居然大有现代企业之管理风范,不仅分工明确奖惩分明,而且福利待遇也和工作成就挂钩。虽未必有十分明确的流水线作业系统,但这类外围成员就地采矿、锻造为铁块铁器,商队沿途收购铁块铁器带回邯郸;再由邯郸工厂冶炼或打造后统一售卖,无疑形成采购、冶炼、打造、出售一条龙管理方式。并且由于郭氏集团总部在赵国,其他支族服务于各国,反倒形成一种各国皆承认认可的冶炼大家族,即令战争降临,也因家族成员匠户居多,一般不会受到灭族屠戮。难怪这个郭家能在史书留名。

    郭虎子的母亲喂秦永吃完粥,叮嘱虎子别一直说话,让秦永多休息。随后下车自去忙碌,郭虎子再自说自话片刻,见秦永仍是病怏怏一句都没法回答,没趣地瞪着秦永看了半晌,只得跳下车去寻别人玩耍。趁此良机,秦永急忙暗运太极双龙心法。随气流被调动而出且运行越来越顺畅,无尽虚弱感在消除,那种由于视界和行动无法挂钩的恍惚感也好受许多,到晚间安顿时已能下地,证明太极双龙心法,至少对身体恢复很有效果。

    5.不过虽然能够下地,一旦走起路来,若不进入心跳间隙的稳定空挡,不仅本人感到十分别扭,还把旁观者吓得够呛;若进入心跳间隙的稳定空挡,则不免犹如突然窜行而出,更把人们吓一大跳。是以仅试验数次,秦永就知当前实在不适于尝试锻炼。

    这样一来,又过两天,秦永才通过修炼太极双龙心法,加上自然时间的流逝,让身体慢慢适应了当前这种意识和行动无法配合的怪异认知感。当然此刻他也惊讶发现,他的动作纵不去刻意驱动,也比常人快上太多,现下要头疼的,反是如何保持“正常速度”以免惊世骇俗。

    当夜他静静思索良久,明知急需寻找一个隐秘地点进行身体掌控方面的锻炼,思及对这一世界的完全陌生,还是决定在郭氏商队再留几天。

    主意既定,秦永就在郭氏商队留下。即使他比许多成人身材还要高大,在大家眼里还是孩子。而在这近200人组成的郭氏商队内,除郭虎子外,只他一个“孩童”,因之见他歪歪斜斜深一脚浅一脚过来帮忙,无论是谁,都会善意地提醒他虎子现在在哪里,然后塞给他一块干粮或其他玩具将他打发走。至于他的来历姓名,整个商队倒无人过问。

    秦永当然很想声明自己不是智障儿,不是半身不遂患者,但他如何解释目前这种怪异别扭的行走姿态?何况如若别人问起他身份来历,又当如何回答?索性时不时露出憨傻笑容,再时不时问上一两句十分连贯的“傻子也变精明了”的话语。

    尽管演戏绝非他的特长,然而他本来就在孤儿院长大,何等稀奇古怪的智障儿不曾见识?倒也表现得天衣无缝。如此一来,他居然可以傻呵呵走到任何人身边,呆呆看上良久或听上良久,人们对他也毫不提防。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他已能够听懂这一时代赵国的“方言”和“官话”,了解许多民俗常识,也知队列早已越过太行山和拱卫邯郸的长城,距离接近邯郸的大城武安,只剩一天路程。

    6.这日中午时分,队列驻扎小休。他一如往常,深一脚浅一脚且东张西望着,无意走到了头戴红缨高冠,面容古拙、身形瘦削的四旬男子——队列大头领罗爷身边。此刻罗爷正和白发苍苍的屈医师相对跪坐交谈,一名并非墨家子弟的赤胸护卫于不远处按剑防护。

    见他呆楞走来,大头领和医师停止交谈。几上放置有几样果脯,秦永自然而然地目光牢牢锁定于果盘。罗爷宽容地笑笑,指指果脯示意他可以取用。秦永当下高兴地伸腿坐下,拽过果盘拿起果脯狼吞虎咽。

    虽在心里很鄙视自己当前形象,可作为一个孩童外貌,又属初来乍到,岂能随便表现自我?何况人家别的穿越者动则特种部队出身或全球武术冠军,他算什么?即使拥有所谓神器,当前也是空谈。

    望着秦永贪婪的孩童吃像,大头领罗爷和屈医师相顾一眼,继续方才话题。听了几句,秦永知晓他们谈的乃是燕赵大战一事。听口气似乎赵军连战连胜甚且已经兵临燕国都城,秦永尚在思索这该是哪一年代,一名从未见过的赤足护卫匆匆奔来,到了近前单膝跪地行礼后禀道:“罗爷,紧急消息,我们需尽快赶返邯郸。”

    “哦?发生了何事?”

    “……”那名从未见过面的赤足护卫瞥向秦永。罗爷道:“无妨,这孩子有点傻。”秦永立刻把果脯盘子向自己怀里搂搂,然后以极其紧张而防范的眼神瞪着那护卫。

    那护卫见这“傻孩子”如此表现,哪还不知这“傻子”以为自己想去抢吃果脯,大觉没趣的避开秦永视线,转望大头领轻声禀道:“信平君已将燕都包围,乐将军点兵开拔。本月需至少送10万支箭矢,主上命罗爷放弃一切闲杂事物,尽快完成此一任务。”

    信平君?哦,似乎那是廉颇的封号,乐将军自然是乐乘了,看来,现在才将燕都包围没多久,还没有迫使燕国签定城下之盟。嗯,的确就是公元前252年或251年间发生过的历史大事。

    秦永思索当中,罗爷兴奋道:“好!”向远处那赤足护卫打个手势,同时转头向东边一指,向秦永柔声说道:“孩子,虎子在那边,你给虎子也拿些。”把几个果脯盘子都向秦永方向又推推。

    秦永急忙露出“大喜过望”的傻呵呵笑容,抱着果盘跌跌撞撞向商队大头领所指方向奔去。

    等他找到虎子,已有不少墨家护卫匆匆奔向罗爷所在位置。随之各护卫纷纷窜向各方发布命令,不多久队列就忙碌起来且迅速开拔。

    走了一个时辰,到达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荒凉小村时,队列速度稍缓,一名护卫将秦永接下大车,另一名护卫拿了些果脯肉干将秦永带入一间茅屋,让他在这里休息,接着燃上一个香炉。

    秦永心知肚明。佯作吃了几口肉干喝了几口护卫递来的水,身子一歪便躺倒。那护卫轻轻叹道:“咳,自生自灭吧,现下实在顾不得你了,”转身离去。

    队列开拔不久,远远传来郭虎子隐约哭叫:“傻哥哥呢,傻哥哥呢……我不要留下傻哥哥……”秦永保持躺倒的姿势未变,心中却不免一酸。

    7.队列终于远去,秦永起身灭了令人昏昏欲睡的香炉,深一脚浅一脚在这个荒凉小村转了一遍,直至确认这一村庄空无一人,回到草屋重新检验。

    郭氏商队给他留下的除了食物,还有个放着皮袄草鞋盐囊火石火镰的小包裹。清点完毕,秦永对罗爷大生好感,决计以后如果有了机会,一定要好生报答罗爷和郭虎子一家。

    随之不再费神多想,将小包裹放回原位,静静坐在草屋内修炼太极双龙心法,同时还保持高度警惕,凝神静听外界声音。

    到傍晚时分,确定商队并非有意试探于他,便将所有物事转移进荒村内唯一一间木屋内,等到夜幕降临,方始不断试验,如何保持正常速度。

    不觉间秦永在这荒芜的小村已耽误多日,这天午夜时分,又飘起小雪。秦永在木屋内端坐良久,直至确定能够进驻心跳间隙的微雕境界,便拽出神农戒。他呼唤几遍小妖未见答应,决定进入戒内。

    岂料此一念头刚生出,“当”的一声便有沉闷钟音在心灵深处敲响。

    秦永愕然一惊,美女小妖满脸怒色浮现而出。

    “想死啊!国都附近也敢取出神农戒?!”不待秦永答话,又怒道:“快放回去!意识进入!”接着一闪消失。

    秦永怔怔,立即将神农戒“送”回指跟皮肤下。

    8.经此打扰,又过许久他才能够再度凝聚意识勉强进入。

    不过这次进入,却发现戒指空间内的雪地城堡、钟楼,灰色的雕刻屋,都已消失。当前只有神农戒三个变幻飘动的文字,并且即使勉强能“看到”二度空间,也觉又隔万重山。

    他试验良久,还是无法正式进入二度空间,想把神农戒拽出,又想起意味了死神即将驾到的丧钟之音和美女小妖那句警告。思恃按拾荒人说法,帝皇后裔都有可能还保留着太初机密,那么国都附近的确得小心谨慎才对。

    他遗憾地令意识脱离这神奇空间,对着指跟尝试呼唤良久,却见怎么也叫不出美女小妖。静静坐了一会儿禅,慢慢明白过来,神农戒的空间掌控必须利用他的微雕技能,且须使用近似于内画技术的微雕技巧。可是,使用微雕技能,却得先达到熟练掌控自己身体的正常状态。但若想熟练掌控自己的身体,却又必须先适应这种“时间感快一倍”的特殊认知感,也就是说必须得把太极双龙心法的锻炼当作重要任务。同时还不能放弃了奔跑训练与目力、微境锻炼。

    简直就是一个怪圈套一个怪圈,层层怪圈都在进行限制。

    算了,这是急不得的事情,秦永想:既然归根到底,仍须归结于对这具新身体的掌控方面,说不得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果按当前情形持续下去,最终获得的是整体上的平衡提高……

    9.由这刻开始,秦永给自己制定了极其严格的训练计划。每夜修炼太极双龙心法,在增强体质大练内功同时,竭力把1/2时间能量完全融于自己身体内部;每天清晨进行极限跑步,锻炼体能和自己对加速时间态下的感官适应;傍晚至午夜时分,则坐禅冥想,尽可能提高心态平静、尽可能锻炼微视、微雕(不如叫微*更合适)水平。同时不断尝试着,看隔着一层皮肤是否能够召出美女小妖。

    不觉中时日悄然渡过,在这荒凉而空无一人的小村里,尽管非常俭省,商队给他留下的食物也已用尽,时不时飘起的雨加微雪,也终于形成连绵多日的大雪。

    这日秦永勉强找到两只冻死的禽鸟,吃了饱饱一餐,心情突然无限沮丧。

    我这是做什么呢?他苦涩地想,为何一定要勉强自己?为何不能就按当前速度出现在大众眼中?

    哪怕惊世骇俗,至少也能与人们接触吧?

    总这么下去,何时会是尽头?

    思及自身苦涩的过往人生,更觉无限心酸。这般越想越觉悲凉,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返身回屋拎了皮袄穿在身上,再一把火将驻留已久的木屋烧了,然后踏雪而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