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中上百户人家,就有八十家靠山中打猎为生。
山中常有狼虫出没,村边虽有设防,但为防狡猾虫兽越过陷井伤到家畜,村中夜夜有守夜之人。
然而,虫兽之能又怎能胜人之智慧。村子四周陷井之密,设计之巧乃村人一代代经验总结而来,除非插翅,否则猛若虎豹,精若狼狐,莫想入村一步。村中设此乞非多此一举,外人不明者皆感不解,故多有疑问,待得知守夜人前因后果之后,不禁又为村民善良,淳朴而感动。
原本村中并无守夜之人,这还得从村中一对老夫妻说起。村尾王章程家,三代居于村中均以打猎为生,二十岁娶同村吴家独女吴春兰为妻,小俩口过得和和气气倒也幸福美满。王章程的箭术村中数一数二,每次打得猎物总比同辈多,日子也过得充裕。吴春兰贤惠善良,通情达理,每遇村中人有难事皆为相帮。结婚一年,生得一子,白白胖胖。长大后学得父亲箭术,上山下河,无所不能。村中人羡慕,王吴夫妻自觉天伦之乐莫过于此。然而天将横祸,儿子王强二十岁时,在村边大河捕鱼,跌入河中一去不复返。当日与王强在一起的同伴,一开始都只道王强是和平时一般,故意栽入河中,然后趁大家不备,突然冒起溅得大家一身水花。都只道王强故技重施大家纷纷跑开,待王强冒出水面找不到大家时,然后取于笑他。
谁知一炷香过去还不见王强出现,众人立知不妙,三人跳入水中寻找,二人跑回村中报信。全村惊动,村民们全体出动,上游打摸五里,下游打捞十里,人影全无。村中十多个和王强要好的同龄伙伴,还想再往远处打捞却被王老汉拦住。谁也知道此刻就算捞到生还机会也为零了。王老爹拦住村人,让大家回家,村民们含泪而去,尤其和王强一同打鱼的五人自责不已:要是早点下水,王大哥就不会……。未说完五人已泣不成声。
吴春兰闻儿子噩耗哭得死去活来,王章程只对着大河叹气“劫数啊,劫数啊。”
村中人听了并未在意,都只道老人痛失爱子气说混话,只有哭泣的吴春兰知道话中之意。
却说,本一幸福家庭,转眼成为悲剧,吴春兰更是思儿心切一病不起。平日笑呵呵的王章程也沉默寡言了。儿子在时,王章程每年只是像今夜这般大雪封山猎物难猎时才偶尔入山,打些猎物家中急用或救济乡里。儿子去后,王章程一面入山打猎,一面照顾卧病在床老伴,每每看到儿子生前用的猎刀弓箭俩老人相对泪流。
四十岁尚可屠虎猎豹的老人,步六十之后,身子骨渐渐不行了。王家状况很快被善良的村民们发现,于是人们每当打猎回来都悄悄地放上一只兔子,半只鹿腿啊什么的在王家门前。一开始老人还道是谁弄丢的,挨家挨户的问了村民们都道没丢,老人纳闷之下也拿了回来。
时间一久也就明白了,老夫妻感动不已,从此老人也不用再进山打猎。不久,村中因一面设防不全,野狼窜入村中咬死猪的事件发生后,老人便决定为村中守夜!一守就到了二年后的今夜。
当夜,王章程习惯性为老伴煎好药,接过吴春兰递过来的棉衣,提着灯拿着烟斗,在妻子的叮咛下,出了家门。刚来到村子东面,一道流星从头顶划过,老人抬头看着今夜这颗格外明亮的流星消失在村北驻足良久,最后沉沉叹息一声,迈着蹒跚的步子往前走去。寒风中飘过一声喃喃低语“强儿,爹看到了流星,爹许了个愿你快回来吧!”
村子北边二里之外流星坠落处,一处山头,一男子迎风而立面向北方。
男子背插古剑临风而立,单薄的长衫随风飘动,身影在雪夜的山林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的,同时也伴随着一丝淡淡的孤寂。
男子身后立着一庞然大物,高越三丈背生双翼,俩条银须由圆圆的脑袋上的嘴巴旁垂下,“呼哧,呼哧”的热气从鼻孔中喷出,静静的立在男子身后。
“羽妹,原谅我,你既已去我又岂能独生。”男子对这夜空低声自语,说不尽的忧伤溢于清秀的脸庞,明亮的双目也多了一层迷茫。
“羽妹,安置了我们的孩子我就去找你!”男子说着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包裹,包裹微微的蠕动,掀起一角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正熟睡其中,睡梦中俩只小手还在左右摆动似乎要抓住什么又偏偏抓不到。
男子看着孩子,眼中透着浓浓的慈爱,转眼又被无尽的忧伤替代。
“孩子原谅你的父母!”男子低下头在孩子脸蛋上亲了一下,一颗清泪滴在孩子脸蛋上。男子再不多言转身对身后巨兽道:“时间不多了!”
巨兽闻言低下头在男子肩膀上来蹭了蹭,丝丝悲吼由喉咙传出,碗口大的巨目看了看男子怀中的婴孩,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吼”巨兽对天悲呼,男子暗暗叹息看着巨兽如同看着多年的挚友般,最后还是拍了拍巨兽。巨兽浑身一抖巨口一张,一股寒气喷出,男子一手护住怀中婴孩退到一边。巨兽寒气喷出之后紧接一股烈焰喷出,立刻四周冰雪融化,紧接着烈焰之后一团淡淡的白气包着一物缓缓的往男子飘去,男子立刻拉开包裹一角白气包裹之物立刻钻了进去。只见白气散去处一只胖乎乎的小兽伴着婴孩酣睡在旁。
巨兽低头看看小兽,良久对着夜空又是一声悲吼。
男子不再多言,走到一背风处单手一挥,俩丈之内冰雪全消。然后把包裹轻轻放在一巨石背风处,再不停留飞身而起落在巨兽背上。巨兽张开双翼冲天而向远方飞去再未回头。
高空中,两滴清泪分由人兽眼中流出,瞬间化为冰粒落到山林中。58xs8.com